二零二三年夏，美国旧金山机场。
时隔三年多没有回家，章莹今天一早就到了机场，不甚熟练地按部就班地过安检，又在一个咖啡厅里消磨了近两个小时，窗外隐约可见的旧金山湾与壮丽的山脉，都被她看腻了，终于到了登机的时刻。
章莹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早早就站起来排队，并在微信家人群里大吼一声：【我要登机啦！明天准时接我来呀！】
妈妈立刻发了一个小姑娘转圈跳舞热烈欢迎的表情包。
爸爸则写道：【收到，注意安全。】
傲娇的弟弟则开启了嘲讽模式：【美国飞机这么久没飞跃太平洋了，也不知道撑得住撑不住。】
妈妈跟着“呸”他：【别给我乌鸦嘴！】
……
章莹看着群里热闹的样子，心底一股股暖流涌起，酸楚感动的情绪，不受控制地涌向她身体里的各个细胞，眼底泛起微微的湿意，唇边却漾起温柔的角度。
三年多没回国了……
好想家啊……
这几年真的好艰难啊……
很快就轮到她登机，她潇洒地背着双肩包，利落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很快坐好。再次瞧了一眼微信家人群，眼睛里透出笑意，随后调整为飞行模式，将手机收进包里。
机舱内每隔一个座位允许坐一名乘客，人人戴着口罩，露出来的眼睛却难掩每个人的激动与兴奋。
今天外面乌云密布，却一直没有下雨，天空看起来神秘又变幻。
章莹还担心飞机会不会取消或者延迟，万幸只是坐在机舱多等了大概二十分钟，飞机开始了滑行，滑行速度越来越快，随着沉重却立刻而来的一阵轻盈，巨大的飞机腾空而起。
所有人鼓掌欢呼：“Great（太棒啦！）”
章莹隐在口罩下的脸上，也浮起了激动的笑，一双美丽的眼睛上，泛起隐隐的泪光。一直攥得紧紧的手，终于悄然松了开来。提在胸口的一颗心，也终于安安稳稳地搁回了胸口。
不过，几个小时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忧消失得实在早了一些。
飞机飞到高空后，最开始还好，只是穿梭于乌云之中。时而被完全隐没，时而得以探出头来。
可两个小时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差，外面电闪雷鸣。只不过，坐在飞机里的人，只能看见电闪，听不到任何的雷鸣。
这反而更加深了恐惧感。
外面仿佛世界末日一般，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时不时地闪过一道刺眼的闪电。飞机剧烈地颠簸着，空姐只在最开始的时候给大家发了一波饮料，想等平稳些再发送食物，却一直没有机会。
章莹坐在座位上，目光直直地盯着外面，眼睛里满是担忧，忧心忡忡地想：别被老弟的乌鸦嘴给说中了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飞机颠簸得越来越厉害，广播里的声音也失去了平时的镇定，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让大家保持镇定，系好安全带，坐在座位上不要移动。
信教的乘客们开始祈祷，不信教的人们也开始各种乱求各种菩萨：尊敬的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请保佑我搭乘的飞机安全飞行，平安到达目的地。请赐予机组人员智慧和技能，请保佑一切突发事件都能平安应对……
章莹一张小脸煞白，双手紧紧抓着座椅，一点都不敢松开。眼睛紧紧地盯着外面，心里又是担忧又怀着一丝侥幸。
外面漆黑的乌云像巨大的棉絮悬挂在空中，遮蔽了所有的光线，整个天空阴暗而沉重。乌云呈现出不同的灰度，有的像浓重的烟雾，有的像暗淡的灰色，还有的闪烁着隐约的银白色，里面隐藏着强烈的电荷。它们密集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浩渺的天幕，仿佛天空将要崩溃一般。
时不时地，电光划破乌云，万道闪电在天空中交织舞动。
雨滴像银色的珠子从天空中洒下，与飞机窗玻璃形成节奏迅猛的节拍，仿佛天空在向大地洒下无尽的泪水。
章莹心底一片悲凉：好不容易熬过最艰难的这几年，自己在美国也学业有成，终于到了可以报答父母的时候了，上天不会不给自己这个机会吧？
飞机如同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几乎要在空中翻滚。
有几个乘客身体承受不了这种刺激，已经吐了出来。电光火石间，飞机驶入一片迷茫，章莹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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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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