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两人把搬家要带的东西随便理了理,一个响指,就把东西先给瞬移到观山街去了。
然后,陆终带他去停车场开车。
这次离开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陆终走在街上,最后看了一眼逼仄的水泥楼,电线乱搭,招牌老旧,窗台上还挂着花花绿绿的内衣裤。
街边店里的老街坊估计是看出陆终要搬走了,一个二个伸出脑袋来问他:“要走啦陆终?”
陆终点头。
“走了好啊,龙津寨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出去以后好好过生活。”
“对,找个体面的工作,跟你对象好好过日子,别再回来了。”
“别回来了。”
陆终牵起隗玉的手,跟大家挥了挥,转身走了。
跑车开进观山街的时候,又引来一阵围观。
观山街建在山脚,也就五百来米,山势缓和,绿树成荫。
他们的房子在中间,前面是临街商铺,后面是一个闲置的大花园,这会儿花园里长满了杂草。
陆终将跑车停在楼下,拉着隗玉先去找吃的。
这条街很旧,烟火气很足。
街两边是卖各种吃食的小店小摊,灶头临街设着,锅里不紧不慢地或煮或炸着东西,油香、肉香还有水蒸气在空气里上蹿下跳,格外引人食欲。
“走,带你吃火锅去。”
墟川可没有这种好东西,他馋好久了。
隗玉面无表情望着眼前红彤彤沸腾着的锅子,很想伸手指进去沾一沾看看什么味道。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这会儿陆终去取小料,一眼没看住,把来上菜的服务员吓得目瞪口呆。
“先.....先生,您还好吗?您先把手拿出来。”
隗玉淡淡瞥了她一眼,把手拿出来舔了下,霎时被麻辣鲜香的味道刺激得两眼一红。
服务员扑上来抓他的手,说:“先生,我们这就送您去医院......”可她仔细一看,又没发现眼前的手指有任何异样,“这?”她愣愣地看向面前的人。
陆终无奈地走上前来,说:“不要紧,他天生比较耐热,你忙去吧。”
服务员似信非信地走了。
陆终把蘸料放在隗玉跟前,嘱咐道:“小心点,露了身份处理起来麻烦。”
“知道。”
“知道就好,来,吃肉。”他直接倒了好几盘肉进锅里,捞出来放他碗里,“快尝尝,肯定比墟川的东西好吃。”
隗玉吃了一口,立马被辣得双颊通红。
陆终笑得意味深长,原来他不能吃辣啊。
“来吃点冰粉,解辣。”
“唔。”
隗玉吃火锅吃得很开心,他把店里的每样菜都尝了,觉得每一样都很好吃。
虽然他被辣得双眼通红,但还是坚持要吃。
“以后我常带你来。”陆终说。
隗玉点头。
吃完火锅,两人回楼里去收拾。
这楼闲置有大半年了,一共两层,每一层都特别有个性的歪扭着,像一个腰腿不好使的老妪,历尽沧桑,苟延残喘,唯一的优点大概只有二楼有阳台。
“啧,不会睡着睡着半夜倒掉吧?”陆终担忧道。
“倒掉也不要紧。”隗玉说,“反正死不了。”
“死不了才吓人。”陆终拧开门锁,这是一楼便利店的门,里头货架是空的,门口有个收银台,其余什么东西也没有。
不过一楼挑高很高,临街那面是一大排玻璃,很通透明亮。
“等到时候进货你跟我一块去,咱只进你喜欢吃的。”陆终对隗玉说,“到时候你也每一样都尝一遍。”
“好。”
“走吧,去二楼看看。”
陆终带着隗玉出来。
二楼的楼梯在楼的侧面,是水泥的悬空楼梯,楼梯下有一大块空地,隗玉路过这里的时候偏头看了一眼,才跟着上去二楼。
别看这楼外立面破破烂烂的,里头的装修居然还都很不错。
只见二楼一进门是南北通透的大客厅,南面是阳台,没有做封窗,阳台很大,阳光正铺满半个二楼。
进门左手边是开放式厨房,再往里走是一南一北两间卧室,南边那间跟阳台连着,采光很好。
陆终跟隗玉一致决定住南边这间,至于北边那间,可以留给斩星辰。
两人就这样在观山街住了下来。
老街搬来两个有钱的大帅哥,这事像刮风一样,不到半天就把整个观山街给刮透了。
不少小姑娘借着去旁边小饭馆吃饭的借口,跑去楼下张望,可惜一眼也没瞧见,倒是楼下的跑车挺拉风的。
两人倒是也没出去,只是陆终非得拉着隗玉大白天的补觉,说是昨晚没睡觉,必须得补上。
没办法,隗玉只得跟着他一块躺床上。
起初,屋外太亮,他怎么也睡不着,后来被陆终拍后背,拍着拍着还真就睡过去了。
等再醒来,身边已经没人了,陆终似乎在阳台打电话。
“明天早上十点是吧?行,我会跟他讲,对了,让带家属么?”
“可以是吧?”
“成,那到时候我陪他一块去。”
陆终挂断电话,倚在窗台往卧室探头说:“慕白潇打来的,说让你明天去公司拍片子,说是请了什么国际大牌摄影师,我跟你一块去啊。”
隗玉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白发散了一床,“嗯。”
“饿么?”
隗玉摇摇头。
“要起来么?”
隗玉又摇摇头。
“起来吧,今晚星星很亮,来阳台看星星。”
隗玉这才起身。
不多时,两人并排坐在阳台摇椅上,旁边矮桌上放着陆终刚才从楼下打包的卤鸡爪和汽水。
隗玉来人间以后喜欢上橘子汽水了,玻璃瓶装的,塞上吸管,每天捧着当水喝。
他们没有什么糖尿病风险,陆终就随他去了,也不管他。
“等便利店开起来,我就开始着手收拾后院,弄个传送阵法,让斩星辰随时可以上来。然后再种些小葱白菜,你想种花吗?对,再种一棵梨树。我直接买大树,能开花的那种,不种后院了,就种一楼楼梯旁边,你每天上楼都能从梨花底下过。”陆终絮絮地说着。
“二楼再辟个空间出来吧,卧室不隔音。”隗玉提要求。
“隔音,你要隔音做什么......哦~”陆终反应过来,“可以,再按上几面镜子,浴缸也得有,床至少得2米5才够。”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但是专门劈个空间出来做那种事,会不会太过了点?”
“如果你不介意被别人听见的话,我无所谓。”隗玉说。
陆终踹了他一脚。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正经事,“斩星辰给我传来消息说,鬼门关开的时候,一具游尸没有按时回去,让我们这两天帮着找找。”
“游尸?”
“嗯。”
游尸是受过初雷的僵尸,不伤不死不灭,极难对付。
原本这头游尸被关押在底下,鬼节那天不知怎么跑了出来。
这事要是让上头知道,斩星辰肯定没法交差。
“明天陪你拍完照片,我设个阵法寻寻看踪迹,应该不难寻。”陆终说。
“不用,只要它身上有怨气,不管它钻哪个地缝里,我都能找到。”隗玉说。
陆终笑:“知道你厉害,走吧,回去睡觉去。”
“不想睡,白天睡太多了,睡不着。”
陆终伸手拉他:“那就睡我,你都多久没睡我了,厌了?”
隗玉歪头看他,轻声道:“师父。”
陆终脸色爆红,不管过去多久,他还是很不适应这个称呼,在两人在一起之后。
“干嘛!”他没好气地问。
“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可以一直不变吗?”
陆终心头软软的,俯身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当然可以。”
这夜,隗玉极尽温柔。
陆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难耐地催促他重点,隗玉笑着摇头,仍旧不紧不慢地磨着。
到最后,逼得陆终翻身上来,把人压底下自给自足。
胡闹到半夜,两人好不容易要入睡了,陆终闭上安静三秒,又气愤地坐起来说:“楼下的哭声实在太烦了,我下去看看。”
隗玉翻个身趴在床沿上看着他穿衣服,说:“说两句就算了。”
“你现在倒是好心。”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省得你又吓着人家。”
说着两人一起下了楼。
来到一楼楼梯旁,这里有个半寸高的小洞。
陆终蹲下去曲起手指敲了敲说:“出来聊聊。”
洞里的哭声戛然而止,半晌,一个尖溜溜的小脑袋哆哆嗦嗦探出来,口出人言道:“大仙放过我们一家三口吧,我们这就搬走另找住处。”
这几天A市都在传说有个能毁天灭地的大神搬来香市居住,看谁不顺眼就会生掏对方内丹嚼着吃。
嘲风也说这俩大神很凶。
原本他以为A市这么大,它们肯定不会这么倒霉,被人家盯上。
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人家直接住自家头顶了。
陆终听这声音比较苍老,得有五六十岁了,问道:“黄大仙今年几何?”
“大仙不敢担,小可今年两百七十三岁了。”
陆终点头,“不必奔波了,你们安心住着便是,只是别再哭了,吵得人睡不着觉。”
这话音一落地,那头的黄大仙瞬间支棱起来,“大仙说的是可是真的?”
“真的。”
得了陆终首肯,黄大仙咧开嘴呵呵笑了,“多谢两位大仙,多谢。”
说着还偷眼去瞧隗玉,见他只是双手环胸靠在墙上看着这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黄老八感激涕零,心想一定要好好感谢两位。
第二天一早,陆终又被人吵醒了,这次是尖锐的叫骂声。
“哪个王八蛋偷了老娘的鸡!老娘养了一整年的大肥鸡啊,留着过年吃的,哪个驴拉转盘上不得台面的挨千刀哟......”
陆终揉着太阳穴坐起来,一时不知道找的这个住处是好还是不好。
隗玉伸出一只胳膊来把人搂住说:“再睡会儿?”
“太吵了,睡不着。”
“也是。”
“楼下在吵什么?”
“说是丢了鸡。”
陆终愣住,“你说丢了什么?”
“鸡。”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楼下的黄大仙。
“咯、咯、咯。”
一阵响动在屋内响起。
陆终够着脑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只大肥鸡被捆了双脚丢在门边,他甚至还贴心地绑住了鸡的尖嘴,好让它不出声。
陆终:“......”
陆终:“你把这只鸡还给人家去。”
“我不去。”
“不去怎么办?偷着放了还是吃了?”
“随你。”
最后,陆终自己抱着鸡下去还给人家,被主人家追着打了两条街,后来还是他承诺会花两倍价钱买下来,这才了结此事。
事后,黄大仙又眼泪汪汪的上门道歉,溜光水滑的肚子在它哭时候一颤一颤的,看的陆终恨不得戳上一戳。
“请两位明日务必来我府上小酌一杯。”
“不去。”陆终摆手,“没空。”
“那魔主大人呢?”
隗玉将目光撇开,“不去。”
“呜呜,可是魔主大人嫌小的修为浅,不配同你小酌。可您是天生地养的大魔,我等穷极一生也难望您项背,您......”
“好了,我会去,你不准再开口。”
“是,小的这就回家做准备。”
目送黄鼠狼蹦蹦跳跳下楼去,陆终转回来问隗玉:“它的洞那么小,明天你怎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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