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三人回国落地A市。
从国外新带回来的合同需要分别组建团队跟进,慕白潇很是忙了一阵。
等他再有空闲找去观山街的时候,陆终他们已经又出国了。
这次是T国,陪傅云去找周卿的骸骨,带他回家。
T国一年四季都很炎热,隗玉不喜欢,一下飞机就皱着眉头。
陆终穿着大裤衩,露着两条骨肉匀称的小腿,及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去给隗玉买冰水。
按照当年的劳工资料来看,周卿他们那批被送到T国北部山区的一个府,他们落地之后还需要转乘大巴车。
可是大巴车上空气污浊,环境实在糟糕,陆终不想让隗玉坐。
“呐,喝口冰水凉快凉快。”陆终把冰水递给隗玉。
“你的。”他给傅云也买了一瓶,虽然她其实不能喝也不能吃,但陆终觉得不能让女孩子眼巴巴看着。
头顶上太阳明晃晃地照着,陆终抬头看了一眼,对他们说:“直接过去吧,懒得坐车了。”
另外两人没什么意见。
就这样,三人在附近找了个无人处,直接缩地成寸消失了。
大概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出现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里,山脚下似乎是一个小镇。
“应该就是这里了,”陆终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头,最后一个画面的背景就是那座山,“不出意外的话,他的骸骨就在这附近,找找看。”
隗玉却不太乐观,因为这里的气息很复杂。
倒是傅云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就在山林里找起来。
这片山很大,一座连着一座,几乎没有尽头。
山林茂密,树叶遮天蔽日,藤蔓纠缠稠密,落脚很难。
从中午找到傍晚,地气升起来,林间开始有白色雾气弥漫上来。
隗玉叫停他们:“别找了,明天再继续。”
傅云:“为什么?”
“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来了。”
陆终噗嗤笑出声:“还有比我们更不干净的东西。”
隗玉眯眼瞧他。
陆终当即闭嘴,摆摆手道:“那走吧,去山下小镇过一夜。”
傅云不太想:“你们去吧,我再找找。”
隗玉摇头:“那东西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陆终感应了一下,确实有一股颇为强大的气息出现在东南方,“他说得对,走吧,那么些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几天。”
傅云这才点头。
三人是走路下山的,不想吓到镇子里的人。
谁知,去到山谷里才发现这个镇子里没有人走动不说,连一家开灯的都没有。
陆终懒洋洋地将双手枕在脑后:“有意思。”
“窗户后面有人在偷偷看我们。”傅云偏头看了一眼,“都不是活人。”
她自己是游尸,所以能很清楚地分辨出死人和活人。
“那边的空屋子有东西,晚上顺便在那边过夜吧。”隗玉说。
“可以。”
三人在两侧目光注视下,进了那间破屋子。
屋子很明显已经很多年没人住了,但奇怪的是,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在原位放得好好的,比如桌椅板凳、餐具窗帘等等,仿佛主人只是出了趟远门。
陆终关上门,隔绝外头的目光,挑了把还算结实的椅子给隗玉坐。
隗玉摇摇头道:“西北角抽屉里,有熟悉的气息。”
“真的?”傅云喜出望外。
听隗玉的意思,这里有周卿生活过的痕迹?
她快走两步去打开抽屉,里头东西很多很杂乱,有文件书信,有枯掉的草叶,还有一串奇怪的骨链,是可以戴在手上的那种。
傅云一眼就看见了那串骨链,因为那上面确实有周卿的气息。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心里有个残忍的猜想不敢说出来。
陆终却遥遥戳破道:“就是他,看大小应该是指骨一类,收起来吧。”
游尸是没有眼泪的,傅云哭不出来,她只是颤抖走上前,轻轻拾起那串骨链,生怕力气大了会弄疼他。
她没想到一百多年没见,再见面会是以这样的形式。
“不知道其他尸骨还在不在?”陆终说。
隗玉摇摇头:“除了那串骨链,其他的我暂时感应不到。”
“明天去林子里转转。”
“嗯。”
夜深了,三人合着眼睛小憩,他们其实是不需要睡觉的,只不过为了融入人类社会,慢慢也就养成习惯了。
不过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三个人谁也没真睡过去,毕竟四面八方还有不少窥探的眼睛在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不吓人但它恶心人呐。
大概半夜三点多,屋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隗玉缓缓睁开眼,看向陆终,从他脸上也看到了好奇。
在这个万里之外的陌生国家,居然也能遇到地魂?这就很有意思了。
“我去看看。”
陆终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走到门口,拉开门,与那个青面獠牙的东西差点来了个脸贴脸。
陆终:“.......”
陆终:“兄弟,你走路还挺快。”
他侧过身子,把门让出来,道:“进屋吧,这是你家?”
来人不说话,也不动弹,只用没有眼珠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傅云的方向看。
陆终低头瞥了一眼来人的手,见右手手指齐刷刷地齐根断了。他有些了然地点点头,转身对傅云说:“你要找的人在这。”
说完,他叹了口气,自顾走回屋内。
门口的两人还呆愣愣地对望着,一个是游尸,一个是地魂,一个多少还有人样,另一个却是连人形物也算不上。
在墟川,初生的地魂除了具备人形和牙齿外,眼睛、鼻子、耳朵什么的都是没有的,浑身肿胀发绿,像是被泡胀的光溜溜的尸体。
眼前这位不知经历了什么,浑身鼓着恶心的肿包,手脚溃烂,五官模糊,远远看去连人形都看不太出来。
“大概是死前受了不小的折磨。”陆终小声对隗玉说。
“嗯。”
“他这样有办法恢复神志吗?”陆终又问。
隗玉摇头:“有点难。”
“可是他有意识会自己找回家。”
“只是生前残留的执念罢了。”
陆终环视一圈,“不过这里也不像是他的家。”
之前记忆回溯的时候,他看到过他在这边的住所,那是一个低矮潮湿的山洞,巴掌大的一个,满满当当塞了十几号人。
他有些好奇,起身到处翻了翻,还真叫他找着点有意思的东西。
另一边,那俩久别重逢的人已经慢慢朝着对方一步步走近,待彼此距离只有几公分的时候,两人又都同时停下了脚步。
傅云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脸,来人一动不动让她摸,皮肉黏烂,一摸就掉下来一块。
她不敢再摸,眼睛里满是深切的哀伤和心疼。
在她记忆里,周卿长身玉立,满腹经纶,是个很有前途的读书人。家里条件也好,门当户对,金贵的小公子。他一见到自己,就会害羞脸红。他长得很白,眼睛亮亮的,鼻子高高的,很好看。
可眼前的他。
太难看了。
“你还记得我吗?”傅云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来人没说话,但他稍微低了低头。
傅云笑笑:“我是傅云呀,你的未婚妻,”说完她哽咽了一下,“我来接你回家。”
似乎是“回家”两个字触动到他了。
只见来人突然浑身颤抖,原本眼睛的位置流出血一样猩红的眼泪,他双手胡乱挥舞着,即便不说话也能看出他的躁动不安。
陆终瞥了一眼,合上手中的笔记本,抬指一点,来人慢慢安静了下来。
原来这里是强逼他们来的地头蛇的办公室,这里放着所有劳工的卖身契、出山的地图和钱。
他一趟一趟来这里,应该只是想找到这些东西,然后回家。
隗玉沉默着走到周卿跟前,调动周身魂力注入他身体,渐渐的,来人的身形变得慢慢清晰起来,至少鼓包消失了,五官的轮廓也渐渐出来了。
“魂力会消散,维持不了多久,想说什么就快说吧。”隗玉对傅云说。
傅云连连点头,牵着周卿去角落凳子上坐下。
陆终起身,也把隗玉拉回自己身边说:“没想到周卿居然还在,你说把他送回万魂窟去,他能不能恢复意识活过来?”
隗玉摇头:“你应该看出来了,他快消散了。”
“唉,我看出来了,这不是想着万一呢吧。”
“他只是最低阶的地魂,残留的些许魂魄也正在消散中,救不了的。”
“还有多久?”
“不知道,看他能撑多久,三四天、一个月,都有可能。”
陆终咂咂嘴,看向角落里那俩人,见他俩头挨着头,嘴巴动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如果我是周卿,我肯定把这个小镇里的人都杀了,而不是每天只会在半夜偷偷都跑来找东西。”
他看了笔记,里头写着当年整个小镇的人都是看管劳工的帮凶,只要一有劳工出逃,他们就全镇出动,漫山翻找。
周卿他们几次出逃不成功,都是被小镇的人抓回来的。
抓回来之后就毫无人性地折磨他们,再把他们丢回矿洞去劳作。
“我也是。”隗玉说。
陆终:“看来咱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
天快亮的时候,周卿变得不安起来,他几次想要冲出门去,都被傅云拦了下来。
“我要带你回家,你别又丢下我。”傅云说。
周卿不知听没听懂,嘭嘭地砸着门,砸半天见屋内那三个毫无反应,又伸手去拉傅云,等拉到以后,就把人往门外推。
“......走......z”
傅云:“你说什么?”
陆终踱步过来:“他让我们走。”
傅云:“为什么?”
陆终点了点下巴,“喏,来了,因为镇上这些......鬼东西。”
要避下忌讳,所以鬼帝名字会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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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游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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