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师都说了她眼睛邪会克身边的人。”老板娘声音说的很小一边说还一边瞄着小心那边的反应。
“那大师肯定也收了你们每家六百块钱。”谢无愿皱眉头,什么大师满嘴胡言。阴阳眼是老天爷给的机会。学一门天师的手艺历练着攒功德,等以后死了到下面去说不定还能捞个阴差的公事。
“你怎么知道大师收了我们六百红包?”老板娘一嗓子嗷了起来。
当时他们请大师来做法,为了凑齐给大师的见面礼,这条街每家包了一个六百的红包给大师。
为了一个只有四岁的小孩请大师来驱邪,这事说出去不光彩,他们把大师送走之后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谁也没大嘴巴往外漏说。
“我有一个朋友是干警察的,前几天他们抓了个诈骗犯,专门扮成法师给人做法事。他把他在哪骗人怎么骗人都抖了个干净,你们这可让他赚了不少钱。”谢无愿这话倒没骗人。他确实有个朋友在人间干警察也确实抓了个假扮天师的诈骗犯,但那个诈骗犯有没有在这里行过骗他不知道,最后一句话纯是瞎编的。
一个能说出一个四岁小孩是邪物的人能什么好东西,说他是个诈骗犯也不过分。而且但凡有点道行的天师遇到这种天生的阴阳眼孩童不都得求着收徒带回去好好培养。
“去他狗娘养的东西,那大师,呸,那狗东西是不是脸上有两撮小胡子,额头上还有一道疤?”老板娘一听自己可能是被个骗子被骗了钱,立马就叫骂起来。猛的一拍桌子瞪着眼看谢无愿。
“对,被抓的时候他还穿了一个黄色道袍,手里拿着个假的穿红穗子桃木剑。”一般情况下骗子行骗的时都会选择和电视剧里一个造型。符合普通人心里大师该有的形象。格调高,信得就人多,信的人多了骗的钱就更多了。
谢无愿故意扯了个谎,压这个所谓的大师到底是什么来头。是真正的天师还是说就是个骗子。
天师府早五十年前就出了新政策,所有天师都要到天师府注上名号,领取免费的工作服。正统天师现在都要用西装材质和袖扣的颜色来分等级,出门做法事和公务员办事一样正规。
来这条街做法事的人要是西装革履那就是个学艺不精心思不正的道士,要是黄袍桃剑的妆造那就是个骗子。
“对对对,那个狗东西给我们做法事的时候也是这个造型,奶奶的骗我们钱,一家六百块,不要脸的狗东西。我还买了他桃木剑上的剑穗,他说什么这东西能镇邪,一条五百块。狗东西。”老板娘知道自己被骗了钱,又心疼钱又气恼自己上当给多坑了五百块,忍不住狠狠地啐了那个不知名的狗东西一口。
是个骗子。
谢无愿微微一笑耳朵自动屏蔽老板娘的谩骂。被骗点钱长个记性也好。省的以后还在人家背后说人坏话怀疑这邪物那邪物的。
等柳淮洗好澡出发前往菜市场,谢无愿已经带着小心从饭店里出来又进了一家百货店。
谢无愿给小心买了一把粉红色的伞让她自己撑着去找婆婆。正中午的太阳实在太过炙热谢无愿担心小姑娘再这样在大街上跑来跑去没有阴影遮挡会被热的中暑。
白小心接过伞握在手里,眨巴着亮亮的眼睛认真地对谢无愿鞠了一躬。然后伸出小手对这谢无愿招了招。
谢无愿笑着蹲下来又摸了摸小心的头:“怎么了想和我说什么?”。
小心向谢无愿靠近,附在他的耳朵边上轻声说道:“你要小心菜市场里的道士他会吃鬼。还有谢谢你给我买的伞,明天你来我家我给你钱。”
微风带着燥热在大街上漫游,谢无愿抚摸小心的手微微一顿。低头凝视白小心的眼睛,纯粹的黝黑的童真让藏在里面的事情都变得简单了许多。这样也好知道的多了才不会被欺负。
“拜拜明天见。”白小心将谢无愿的手拿开,对着他拜拜手转身向街头走去。
谢无愿蹲在那里看着白小心一蹦一跳离开的背影心里又有了新的打算。
捏了个法诀招来本地的无常差询问白小心外婆的事情。如他所料白小心的外婆确实没有去投胎,因为担心自己的小孙女会被人欺负就一直留在家里。
无常差原本是要强制带她走,但她执念太深又有功德傍身,居然变成了地缚灵盘踞在家中。
生死有命,违背天地道义再深厚的功德终有一天也会被消耗完。婆婆在人间滞留了一年错过了最佳投胎的时间,她的记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她家外围无目的的乱走,白小心每次出来都是想要将她带回去。
要是谢无愿不管这件事,要不了两个月小心的外婆就会彻底失去神智变成游魂再也找不到去地府的路彻底投不了胎。
现在,谢无愿准备接手这件事送外婆去投胎顺便带走白小心。
“二哥你在发什么呆?”柳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谢无愿面前。挥腿在他眼前晃了晃。
“在想事情。我的小葫芦呢快给我。”谢无愿木着脸一巴掌拍开柳淮的腿,站起身对着柳淮上下扫视了一遍。衣服是换了但身上还有一股浓郁的茶味,没洗澡也不知道躲着他是去干什么了。
“在这。”柳淮从口袋里把小葫芦掏了出来,挂在谢无愿的伞柄上。“特地给你带过来的,就知道你那鼻子金贵。”
“怎么我还得感谢你是吧,这是我的东西,暂时放你那你还自己当上主人了?”谢无愿笑着白了柳淮一样,把伞递给柳淮,空出手来把小葫芦系在手腕上。
柳淮接过伞把它直接收了起来。
“一起进去?”
“走。”
道士住在居民楼的最高层。
窄小的楼道,斑驳泛黄的墙皮,以及若隐若现的垃圾堆积的臭味让谢无愿一踏进来就把眉头皱成一团。即使闻不到他还是从生理上感到难受。
楼层不高没有电梯,柳淮和谢无愿只能一层一层地往上走。一边走着一边感受着来自楼道两边人家里微薄的人气。
.九..十二
柳淮特意在心里默数着在这栋楼里居住的人数,一直到了顶楼才不过十来个。相当于一家只有一个人居住,听着就够孤独的。
柳淮和谢无愿得动作很快,五分钟不到就来到了顶楼。
顶楼两家面对面的房子都是道士的房产。左边的是毛坯房,门上的猫眼被一团蓝色的布严丝合缝的堵着,右边的门锁着,框上还贴着两道符,显然是想要防备“慕名”前来的不速之客。
柳淮是魂体在六道轮回之外,谢无愿是天命阴差,这符在两个人面前和废纸没什么区别。没有钥匙两个人非人类选择直接穿墙而过。
原本他们已经做好了非暴力不合作的预想,但出乎意料的是一进门柳淮就被漫天的灰尘呛了嗓子。
“咳。咳。咳咳”柳淮抬手捂住鼻子,眯着眼环视这间好像已经被废弃的房子。
所有的家具都很齐备,只是地上,桌子上都积攒的一层厚厚的灰。这间屋子至少有五六年没再住人。
“看样子已经好久没人住了。”谢无愿虽然接触不到灰尘但还是皱起了眉头。这屋子废弃成这样哪里还有道士的影子。
“不应该啊,胡二怎么可能把废掉得地址发给我们?先找找看,会不会有其他线索。”柳淮嫌弃地上的灰尘像一个普通的游魂一样飘了起来径直飞往卧室。
卧室是人类最常存在的地方,只要那道士不是死了顺着残留的人味总能找到他离开的方向。
“啊!”刚进卧室柳淮就惊叫了起来。
谢无愿听见柳淮的惊叫立马甩手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握在手里冲了进去。
原以为道士藏在里面,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一具少年的尸体直愣愣的平躺在大床上。少年看着不过十六七岁,尸体被保养的很好除了脸色青白其他都与常人无异。那张白皙的小脸嫩个和鸡蛋一样别说尸斑了就连一颗痣都没有。
大红色的床单被套包裹着少年,柳淮狼狈的趴在少年的旁边,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柳淮有些尴尬的昂头对谢无愿笑了笑。他太久没像一个鬼一样飘着突然转换了走路方式一时间没控制好速度一个疾冲不小心扑到了床上。在激起满床灰尘的同时差点和少年来了个脸贴脸,这才没忍住惊叫。
谢无愿和柳淮对上视线握住软剑的手微微一晃,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拉开柳淮。用软剑挑开红被露出里面少年完整的尸体。少年还穿着睡衣,安静的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道士中有很多行道,其中一道就是用秘术驭尸为自己所用。只是一般来讲被道士炼化的尸体都会保持着生前惨死的模样,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青面獠牙。像少年这样能有完整甚至可以说是美丽的尸体,实在是少数。炼尸的人肯定下了不少苦功夫。
这样完美的作品怎么可能就这样随意丢在这样一个废弃的地方。幕后之人要么就在附近蹲守要么就是已经死了无暇顾及他的好作品。
柳淮安抚了一下自己受惊的小心灵,又探头去看少年尸体。少年的手腕和脚腕上都带着青鱼湾石穿成的链子,喉咙上还有一颗不明显的小痣,小到像是被针扎在了那里,要不是他眼尖都看不清楚。
这样子好像和他在书上看到的一种情况极为相似。柳淮大着胆子飘过去掀开少年的睡衣,双指探上少年第四和第五肋间的堃权穴,那里的皮肤很明显的向内凹去,皮下没有血肉只有卡在两肋之间的一颗硬物。
“是活尸偶,随时有可能醒过来。有绳子吗把他连着被子捆起来。”摸到硬物后柳淮立马拿开手把少年的睡衣捋下来。对谢无愿嘱咐道。
活尸偶和尸偶虽然听上去差不多但其实一点也不一样。普通的尸偶就是炼尸人的工具,只要有材料想炼多少就炼多少。他们没有思维全听炼尸人的命令做事。
而活尸偶的重点在活字上,它是活的,有自己思维从被炼化完成开始就像一个小婴儿所有的一切都要由炼尸人教导。活尸偶的心性和原本的他有关,良善之人依旧良善,恶劣之人依旧恶劣。
想要炼成活尸偶炼尸人付出的代价比炼化尸偶付出的代价高不知道多少倍。炼尸偶必要的材料是太岁和雪重华,想要炼成活尸偶这些材料的年份必须是千年往上。
千年太岁,千年雪重华都是世间至宝,修行之人若是能得其一便能荣获大乘,千年来没有谁会烧坏了脑子拿这两样东西去炼一个几乎没什么用的活尸偶。
当初柳淮看到介绍活尸偶的书时还问过扶枂到底怎样的人会浪费天材地宝去炼这样一个东西。扶枂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是说有愿之人。
柳淮看着少年心中有了想法。大概率这个少年就是被他们要抓的那个道士炼化而成,花了这么大代价练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舍得放在床上落灰。那道士十有**是死了。
不过这次不算白来把这个活尸偶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他好奇活尸偶活在哪里已经好久好久了。
谢无愿没听过活尸偶,但不妨碍他麻利的将少年卷进被子里用勾魂索扣住。
少年尸体和被子被谢无愿卷成了一条扛在肩上。
“接下来怎么办?”谢无愿看向柳淮。
“可以抱着我们这样我会想吐。”
“你吃多了要我抱你?我肩上还有一个呢。”谢无愿奇怪道。柳淮怎么来到人间就虚成这个样子动不动就要抱和神君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抱谁?”柳淮正在欢喜的想着回去怎么解剖活尸偶,乍一听到有人在耳边问话,随口问道。
......
......
短暂的寂静之后,谢无愿最先反应过来立马把肩上的卷饼往床上一抛,再次把软剑抽了出来,直指卷饼里的少年。
柳淮猛的睁大了眼睛飞快的飘到谢无愿身后。
卷饼里的少年尸体慢慢蛹动着伸出一个脑袋来,对着严阵以待的两人甜甜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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