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伸开的掌心托住了她的后脑。
他凑得更近了一些。周围炽热的温度在密闭车厢中急剧升高,鼓胀到极点,似乎随时可以炸开,将这片空间中的一切,包括她自己在内,全都毁灭成齑粉。
花梨不由自主地偏过头。
她屏住呼吸,在稀薄的空气中几近晕厥,靠着一些顽强的意志力,勉强承受住了来源于他身上,一波接一波直冲着她来的猛烈冲击。
“先不要动,花梨。”
中原中也仅靠稍施加在指端的力度,不费吹灰之力地就瓦解了她的抵挡。
他又将她的头掰正,目光滑过她的耳垂——小巧圆润下晃着摇摇欲坠的宝石,微弱蛊诱的光泽,像一条蛇,飞快掠过余光。一闪而逝的速度,被诱惑的人抓不住它。
中原中也:“……”
手指无端地按在她的耳下,停滞了片刻。
呼吸轻轻颤动一声,才继续从她的发丝中勾出一溜布条。
“要是觉得太紧的话,你跟我说一声。”他温和道。
……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花梨一声不吭。
顷刻间,眼前所有亮光都悉数灭掉了。无尽的黑色在她视野前无限地延伸。
视力隔绝,听力剥夺,行动受限。
唯有触觉,因此放大到敏感的顶峰。
两只手的手腕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掌固定,一起钳住。脉搏处,皮肤摩挲过砂砾质的粗糙感,像一连串酥麻的电流,击打她的动脉。
“算了,”她隐隐约约听见,“手就不必绑了,反正也没多大用。毕竟路程不算太近,绑你一路会很不舒服。”
花梨:“。”
在这种细节上对她宽容,他真是对自己的掌控能力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也是,她人都落他手里了,反正跑不掉,绑不绑的,又有什么所谓?
此间静默了几分钟。
再有动静时,座位底下的引擎开始发动,从她脚掌处传来些微震颤。
车辆发动,朝着某个方向疾驰。
中原中也仍坐在她身旁,不知道在干什么。裸露在外的上臂时不时蹭过衣料,粘热的触碰,似乎爬过粘腻腻的蛇腹,像是不经意地摩擦,又像是蓄意地靠近,无时无刻不在挑动她的神经。
……不,不应该。
为什么要关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明明她现在糟糕的处境才最值得上心。
花梨蒙着眼,堵住耳,在最残酷的寂静刑罚中深呼吸了一口气。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恐怕是无法从港口黑手党脱身了。她的担心会成真吗?她到底该怎么办?
不论如何,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在中原中也手底下讨生活了。这可是关乎她小命的事。
要好好想想,必须得好好想想。
·
花梨在平稳的路途中睡着了。她的脑子浑浑噩噩的,一会儿闪回过在枪林弹雨中奔跑,一会儿又闪回过中原中也从地上抱起她,场景无比凌乱,因此睡也没有睡得安稳。
等再看见亮光的时候,她就被叫醒了。
“花梨,我们到了。”
耳塞先被拿下,随后眼罩又被解开。眼睛处在黑暗中太久,还来不及适应光明。花梨不适地眨了眨眼,眼角渗出了些生理性泪水。
中原中也坐在外侧,他先下了车。花梨紧跟其后,正打算迈出车厢。搭在肩上的手,温柔地制止住了她。
“花梨你先别下车,再等一会儿。”
花梨:?
这是又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
没有让她等太久,一两分钟之后,她便见识到了中原中也的招数。
一双毛茸茸,看着就很厚实保暖的拖鞋,摆放在她的脚下。
“花梨,你的鞋在刚才我抱你进车内的时候掉了。”
中原中也半个身子探进车内,对着她俯身弯腰,“这里还没来得及准备一些女性的衣服和用品,暂时只有这双拖鞋,你先穿着,等有空我再给你添置齐全。”
中原中原也一扬手,示意她穿上。
不准备女性用品并非是因为疏忽。宅邸用具太过齐全,容易引发一些疑心。有些目的不适宜大张旗鼓地摆在明面上。故意有所纰漏,也是让做戏合乎逻辑的一种手段。
幸好,也因为他万全的考虑,她到现在也没有对他的别有用心生出任何怀疑。
……
花梨只瞥了这双鞋一眼,很快没有任何异议地穿上了这双鞋,跟着中原中也走进这座位于海边的宅邸。
她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这处宅邸大概总共四层高,每一层屋檐都雕有飞禽石刻。其占地面积之广,修缮之精巧,说是专用于投资升值的豪宅也不为过。
此刻已是深更半夜,整个横滨陷入沉睡,但此处却仍然灯火如昼,似乎是专程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从大门沿小径进到客厅,海浪冲刷沙岸的声音也越来越远,逐渐落在她身后。
……这里,估计就是她往后的栖身之所,是未来几周,甚至几个月的“家”了。
花梨抬起头,拢了一拢身上被中原中也扯得残破不堪的披肩。她漫无目的地望向天花板上的吊灯,思维在一整晚疲累的挣扎中,逐渐变得麻木不堪。
客厅门口,早就等候多时的一名女下属趋步上前,对中原中也深深鞠了一躬。
“中也大人,”她毕恭毕敬道,“按照您的命令,在下已经提前将宅邸所有房间都收拾出来,全部打扫干净了。不知您现在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嗯,做得很好,”中原中也囫囵观望了一圈,确实挺细致,满意颔首,“我没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你代替我好好照顾这位小姐。”
随后,他转向花梨,换了一种与下属交谈时截然不同的非命令语气:“花梨,以后这段日子就由我这位部下照看你了。你如果有什么需求,直接同她讲就是。”
“知道了。”
花梨没有看他一眼,淡然地用三个字就打发了他。
不然,还能有什么多余的话可说?
和提线木偶没有什么区别的人,除了乖巧听话,服从操控者的一切安排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
星月东上渐至西落,再不过三四个小时,天光就要大亮。港口黑手党总部医务室,几名医疗队成员快步穿梭奔走。偶有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微弱一响,又淹没于黎明前的静默。
静默很快被消解。
红伞合拢,利剑收鞘。身着粉白和服的女子自阶梯拾级而上。她敏捷地穿过走廊,推门而入,眼见和她同位于干部高位的赭发男人,正沉默地翻过几页资料。他的左臂缠裹了一圈一圈的纱布。
桌上托盘内,正卧着一颗染血的子.弹。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尾崎红叶有些惊讶。这类场景她不是没见过,但每次落入视野,她仍然无法做到波澜不惊。即便大家如今地位平起平坐,总归是她一手调|教成长起来的,怎么可能不心疼。
“哎,”她深思着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我们轻敌了么……早知如此,当初还是应该再多给你调遣一支队伍。”
“大姐别担心,这和敌人没有关系。”
中原中也扣好敞开的衣领,出声安慰,“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最多行动不便,多休息休息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他没解释得太明白,好在两人曾经建立起来到现在也不曾斩断的师徒默契,使得尾崎红叶不用多问,也能理解到弦外之音。
“……行吧,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
“那么,在总部大楼外待命的那支队伍……”
“不需要了,麻烦大姐让他们都撤回去吧。”
尾崎红叶再次了然。
看来这是已经一网打尽了。
总部大楼外那支待命的队伍,是中原中也为此次行动特意留的后手。
如果花梨能跟着她未婚夫一起来,那再好不过,两个人一道收入囊中;如果花梨不愿意跟她未婚夫一起来,那也没有关系,稍微曲折点罢了。让总部那边的队伍直接闯到家门口去,也是一样的效果。
总而言之:
这对即将成婚的夫妻二人,今晚是一个都不要想跑掉。
“今晚这般大费周章,现在这人你也算是抓到手了,那么下一步怎么做,你想好了么?”
尾崎红叶关切地问道:“一个是富泽家的次子,一个又是迹部家的大小姐,两边都是极具势力的世家。你今天不由分说把两个人都扣下了,那两家总归是要你给个交待的。”
中原中也单手撑住脸侧。
平时常戴于头顶的黑色软檐礼帽,此刻懒散地把玩于掌心间。
“这个大姐尽管放心,既然是我谋划了今晚的事,自然由我善后,不会给组织添麻烦,”他默默盘算了半晌,不甚在意,“等天亮了,我就亲自出发东京,去富泽家走一趟。”
尾崎红叶看了一眼他的左臂,不无担忧:“如果是想和富泽家谈判,你让人通知一声不就可以了,何必让你带伤亲力亲为?”
“不是的大姐,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去,”
中原中也将帽子重新盖上头顶。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他挑了一下眉,缓缓牵动出成竹于胸的笑意。一切尽在掌握,不曾偏离轨道分毫,所以,眼里眉梢间是十拿九稳的神情。
“正如我之前说过,富泽达二和迹部花梨的婚事,我说成不了,就是成不了。”
掷地有声的言辞,一个一个往地上砸,在沉静的黑夜中极具分量。
“所以今天,”手指扣响桌面,“我就要让富泽家,给我把富泽达二和迹部花梨的婚约全部废掉。”
是这样的,本来原设定女鹅是人妻,这个地方中也会带着自己拟定的离婚协议,亲自登门,一巴掌把协议拍在女鹅丈夫家桌上,“给老子签!”——这样子hhhh
额,但是吧,因为小江实在太纯洁了接受不了这个设定,所以就嘎掉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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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哇哇哇大家走过路过点个收藏好不好哇,叼玫瑰打滚抱大腿泪眼汪汪.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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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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