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手指攥紧两分,简倦面上什么反应都没有。
等他穿好了从里头出来,又成了性子寡淡古怪身子脆弱的简小公子。
当年出事之后,简家对外放出的消息,是小公子生下来便身体虚弱,易受妖气侵染,因此五岁之前最好不见外人。简家家主与夫人素来恩爱,这是全麦城有目共睹的事儿,因此尽管隐隐有流言传出,大部分人还真当简倦是被生养在深宅大院。
所以他年纪其实也虚报了,分明是破阵的第二年生的,却硬说是在简招源破阵前怀上的。
见他下来,夏轻凝下意识伸手要扶他。
管吾宁也是下意识就拽着他后背又将人拉了回来。
简倦:……
管吾宁抿抿唇,才想起现在读档重启了,夏轻凝应该还没有害他的心思和胆量,于是假装恶狠狠地一瞪,“你别碰他。”
夏轻凝一激灵往后退了两步,又想起她一个女鬼凭什么气焰张狂,于是再次主动把胳膊推到简倦面前。
哟,还来劲了。
管吾宁正撸起袖子想揍人,简倦已经走到了扶鸦跟前。
最终还是夏轻凝走在他身边,再往后是管吾宁和扶鸦,和见证了全程却始终没张嘴的一堆背景板。
在简家,非必需情况不要跟简倦搭话,因为那是一种耻辱。
但既然是瞧热闹,或许也是说了几句尖酸刻薄的闲话,反正管吾宁没有注意听。
扶鸦错了管吾宁一步落在后头,穿过幽暗的地牢长廊时还平静些,出来见了光,脸上的表情整个一言难尽。
白的过分了暂且不说,姑娘您这造型可真别致。整个后背是鞭痕交错一片的血肉模糊。
管吾宁来的那天这鞭伤就已经在了,她没有原主的记忆,不知道是谁打出来的,只知道地牢内环境潮湿又满是霉气,实在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不过也多亏了里头阴冷,在七月也不至于发炎。
其实她的系统背包里原先也是放了不少伤药的,后来她跟简倦的处境一天比一天好,既然用不上,她应该就全都扔了,腾了空间出来装别的。
所以现下背包里放的全是她用来讨好简倦的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就跟上回拿出来的拇指大小的玻璃罐子一样,不仅不实也不华。
所以她才说自己只有一堆破烂可用。
好不容易扒拉到两瓶丹药,又因为兑换之后一直放在角落吃灰,干脆就拿不出来了。
不过她早让系统调低了自己的痛觉,倒真是没太大感觉。
扶鸦还琢磨着痛不痛的问题,却看她眼睛一直望着自家公子没移开,仿佛根本觉不出疼痛。
到了分岔的院子口,从后头一直默不作声看热闹的团体里才站出来一个黑衣的中年人。
他们一行是要把简倦带去祠堂的。
扶鸦望向简倦,“主子,你看这位……”
管吾宁用力眨着眼,立刻凑到简倦跟前,“我已经是公子的人了,自然是公子去哪便跟到哪”
出了地牢夏轻凝就很主动地接了个撑伞的活儿,只是日头实在太盛,半明半灭间简倦长长卷卷的睫毛拉出两道阴影。
但他连眼皮都没抬,只轻飘飘吐出一句:“先关进柴房吧。”
扶鸦又转头看她,这姑娘皱起了眉似乎不太开心,“关起来可以”
您可真是能屈能伸的好脾气。
管吾宁有些委屈,“但能不能不要关进柴房,关厨房好不好”
她转过身来把背后的伤口对着他,他终于眨了下眼。
那些斑驳就像他噩梦中奔袭的野鬼,丑陋可怖。
只是在阳光之下能够看的很清晰,于是显得没那么可怕了。
管吾宁到底还是没忍住伸手遮住光线,好痛,要把她眼泪都刺出来了。
但没影响她讲台词,“都是公子折腾的,让我吃点东西总可以吧”
简倦的目光掠过她看向远方,方才在被子底下他就摸到了,有些硌人,便是现下他手上也残留着那种不舒服的触感和陌生的血腥味。
扶鸦连忙收敛自己的眼神,公子……玩的这么花吗?
可是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公子的身体……
只有背景板们的表情依旧平静,仿佛没有听见她嘴里都在吐什么胡话。
管吾宁到底还是被关进了柴房,不过跟她一起进去的还有厨房里新蒸出来的几个白面馒头。
人群一散系统又觉得无聊起来,“才开局你就被关起来了,你怎么跟那恶毒女配斗啊”
管吾宁眨巴着水润的杏眼一脸茫然,“什么恶毒女配?”
她修行确实很到位,系统方才一直在她脑海里呱呱呱乱叫,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关起来是小事。这时简家当家做主的又不是简倦,不然他怎么也会被关进地牢。
管吾宁记得这会应该是简子婉刚听说简倦让族长关进了地牢。她要为她这便宜弟弟洗脱冤屈来的。
那狗作者会写这么件事,一是突出简二叔与简子婉这一脉的不对付,二则是为了简子婉踏上修炼之路作铺垫。不过虽然在原著中这件事的篇幅不算少,但关于简倦却只提了寥寥几句,毕竟他不是主角。
管吾宁接到的任务是养成反派,她有额外的关于简倦动线的剧本,才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
简家在麦城内是传承已久的修道世家,据说其初代家主是蜀山内精英弟子,如今已经做了天上的仙人。
这老祖还传下来一件镜子模样的秘宝,一直在祠堂内供奉着,不是不想用,是全家上下无人识也无人用得了。
管吾宁却知道这是为简子婉作铺垫,因为这镜子是言灵镜,而简家历史上只有简子婉和那位老祖是言灵体质。可她因为是个女子又未生灵根,进祠堂的机会少之又少,更不要提接近族宝了。
现下便是这镜子丢了,给简子婉制造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至于简倦,纯粹就是个工具人,原著中只提到他两进地牢,镜子不是他偷的,最后为他伸冤的也不是他自己。
把他关进地牢的是简家族长,煽风点火的是二叔简招宇。
外人不清楚,但简家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简倦是家主夫人与外人生的野种,只是平日里简招源护着不让人乱嚼舌根,这次简招宇手里“人证物证俱在”,族长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简招源现在根本不在麦城内。
通常大家族的族长与家主是两个人,简招源做家主负责的是简家与外部的交际联络,至于族内大大小小的事情他是不便插手的。
管吾宁估计着临近季末简子婉做生意应该挺忙,还得专门抽空给根本不熟的便宜弟弟收拾烂摊子,心里肯定不爽。
当然这时候在原著中剧情才开始,根本看不出简倦是个反派,她要到很后面才知道自己家是真养了一头白眼狼。
她说得没错,简子婉确实是奔波了一天刚回来。七月里已经是入秋了,那夏季里各种账目营收都得算计清楚,因此最近她都是早出晚归,忙在自家铺子里,有时甚至连家都不回。
这是听人报信说简倦偷盗族宝,还被关进了地牢,才匆忙赶回来。
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进家门,又听说他从地牢里带出来一个女孩。
不,应该说还不确定是女孩还是女鬼。
但据说还对那人家行了不得体的事情。
还是许多人亲眼看见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当耳旁风,况且敷衍了事本也不是她的处事风格。
管吾宁没想到那群哑巴看热闹的时候一个个比默剧演员还专业,传起八卦的速度却堪比坐火箭。
而简子婉只觉得自己太阳穴隐隐发痛。
简夫人向来被简招源宠坏了,真正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简招源又一心落在修炼上,简倦年纪还小,所有真正关乎柴米油盐的担子都落在了简子婉身上。
“父亲可说他何时回来?”
跟着简子婉的是从小陪着她的水纤,也不知道是主人的问题还是仆人的问题,对比简倦那边三天两头就要经历一次背叛,简子婉这边的人却始终忠心耿耿。
愿意为她豁出性命的也不在少数。至少眼前这位水纤姑娘就绝对排得上号。
“不曾,家主才出去六天,按惯例来算,至少还有十来天的。”
简子婉张嘴本还想问一下自己母亲,想了想还是作罢。
她心头涌起一股无力感,但脑中已经过了好几圈动线,嘴上冷静道:“先去祠堂吧。”
把简倦关进去又放出来自然不是为了他脱罪。
族长身边有个黑脸的护卫姓曲,原先也是大门派弟子,年轻时曾受族长救命之恩,后来逢上门派遭了天灾被灭,左右他也无家可归,便想着来报恩。
这一留就是二十多年。
他在门派内修习过一种瞳术,说是能堪破混沌,方才关了简倦后有人提议让他开了瞳术瞧瞧,毕竟这镜子在祠堂也放了不下百年,突然没了不知是否会引起什么祸端。
族长心想也是,便让曲老瞧瞧。
一看就不得了了,说是镜子丢了会破简家的气运,已经隐约能见到黑气笼罩了。
此前把简倦关着是要好好调查一番,此刻事态竟然已经演变至如此严重,简招宇就嚷嚷着要请家法,逼简倦讲出族宝的下落。
祠堂里头此刻已经坐了一堆长辈,此事毕竟关乎家族前途,不得不引人重视。
其实简家真正的祠堂建在城东,庄子里这个本是仿制,大火烧了原本的祠堂后,为给祖宗们一个临时的住处,才将这块划了出来,后来一直因为各种事情没能转移回去,渐渐地庄子里这个就变成了真正的祠堂。
城东那里虽然也有专门守卫的族人,实际却荒废多年了。
简招宇背着手一股老头子作风,“孽障还不跪下”
简倦站在中央环视了一周,坐在这里的每个长辈的眼眸深处都藏着不屑与幸灾乐祸。
其中有个翠绿袍子的,脸上的表情活像是自己倒了他的胃口,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午饭给吐出来。
他心中自然还是不太懂,想着跪就跪呗,但又明白要适当反抗,才能让他们得到乐趣,于是皮笑肉不笑着反问:“我是孽障,二叔是什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