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三桉,我都跟你说了八百遍了,你自己听得耳朵都厚茧子了吧,刷样的时候别惦记着翘你那二郎腿了!”卢枣承一磕陶瓷杯,茶水晃出来一圈儿,带出了点茶叶洒在了红木台案上。
“你自己瞅着不别扭吗,别把木头掀翻都谢天谢地了,这还能印好?百分百走样。”
天地良心,姜三桉这会儿只是想转个方向接着刷油墨,腿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都要麻到他腰了。
他不服气地哼哼:“您老今天没带老花镜看不清啊,我哪有要翘二郎腿啊,还掀翻呢,这块儿香樟木多重啊,也是瞧得起我。”
卢枣承一口茶还没润进喉咙呢,没顾上又开始数落:“我戴没戴老花镜你那点多动症一样的毛病我都知道,这会儿不翘,待会儿就给我翘上了。”
姜三桉被说的没了兴致,恹恹地看着图稿,但这刷样确实关键,已经被他刷完了一大半,他松了松手腕,没再反驳接着印。
“衣服袖子注意点,别又沾上油墨了,难洗得很,回头你妈又给你一顿数落。”卢枣承这会儿终于再喝上一口茶,凉了大半。
“我妈可不会数落我……”姜三桉嘀咕着,但还是听话地把袖子往上拉了一节。
“啧。”卢枣承重新往杯子里倒了热水,“又在那嘀嘀咕咕啥呢,我跟你说啊,这香樟木是最近收到的一块儿最好的料了啊,你千万别给我出差错知道没。”
“知道了,知道了,春色满园,百鸟争鸣,一片叶子、一只鸟都不会给你少!”姜三桉边说边印着,头也没抬。
“你这小兔崽子就知道敷衍我。”卢枣承又絮絮叨叨地顾不上喝茶了,“这作品你要雕好了拿去省里比赛,自个身价都往上涨三倍。”
姜三桉一向不太喜欢卢枣承念叨这个,好像雕成了那游龙戏凤,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似的。
“然后给你光宗耀祖是吧,您脸上倒是有面子了。”姜三桉没好气地说。
“你这兔崽子怎么说话呢,合着我教你这些都是为了我自己啊,当初可是你妈来求着我教你的,我看在和你爷爷交情深我收了你的。”卢枣承“啪”得一磕杯子,这会儿晃出的茶水洒了好大一圈,上面刚洒的水渍都没来得及干呢又来新的了。
“你又不是我孙子,你爹是个不争气的跟个女人跑了的窝囊废,你难不成也想当窝囊废?”卢枣承吹胡子瞪眼,一句话剐了姜三桉心窝。
姜三桉勉强忍着不快:“行行行,是您老好心,我不懂恩。”
哪知卢枣承被他那句话搞得胸闷得不行,说出的话连着不留情面:“我带着你小子五年了,带你之前我好说歹说也带出过不少有天赋的徒弟,你是我带过最差劲的那个!”
这话一出,姜三桉忍无可忍,彻底撂挑子不干了,闷声把图样纸一甩,油墨还是溅到了他衣袖,还沾上了他可怜的白鞋:“既然这样我滚不就行了,您瞧不上我,我就不再这待了,您重新收徒吧!”
他也没想着看脸气得红成猪肝色的卢枣承,围裙一脱穿上牛仔外套,三两步就滚出了工作室。
这会儿是大下午的,四月中旬日头正好,不冷不热地照在他身上,让他心里没再那么烦闷,走出了工作室在的那条石子路。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马路的十字叉口,看着面前的红灯想到了卢枣承每次训斥他老花镜后面红着的眼睛,那叫一个凶。
姜三桉叹了口气,坐到了路边的石墩子上,这会儿才注意到自己被油墨沾上的白鞋,一瞅内搭袖子上也有,好像还不小心沾上了他牛仔外套的内衬。
“真是倒霉……”
姜三桉顿觉诸事不顺,一下子干什么都没了心情。
卢枣承之前基本上没提到过他爸,这次估计是真在气头上了,姜三桉鼻头一酸,感觉有点委屈,反正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说,他坚强地把泪憋回去。
这下他脑海里突然一闪而过他爷爷和蔼慈祥笑着的面孔,委屈慢慢消了大半,他决定这会儿去养老院看看他爷爷。
眼见刚好绿灯,姜三桉收拾好心情,准备过斑马线。
“滴滴——滴滴——”
急促的喇叭声尖锐地刺痛姜三桉的耳膜,他下意识转过头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还没来得及看清那辆向他开来的轿车是什么车牌号,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接着就是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他察觉到自己“砰”地一下被撞到在地。
他挣扎着动了动身体,痛觉慢半拍袭来,浑身上下的骨头像被腐蚀殆尽。
“今天……真的有够倒霉……”
这是姜三桉彻底昏厥之前脑海里最后的想法。
*
“家属请不要着急,理论上来说他三天之内会醒,但也完全要看病人潜意识的想法,不过他没有受重伤,只是脑震荡,这已经是奇迹了,所以请稍安勿躁。”医生按了按水笔头,把它别在白大褂胸口的口袋。
“好好好,谢谢医生,谢谢。”女人带着哭腔,红肿着眼睛,显然已经是哭过一轮,目送着医生离开。
“惠珍啊,都怪我,当时气头一上来,就口无遮拦了。”卢枣承站在沈惠珍身边,额头上的皱纹撅成山川,语气懊悔,“要是叫住他,说不定,唉……”
“卢师傅,不怪您,三桉这孩子心气重。”沈惠珍勉强地笑笑,抹了抹眼泪,头发都有些凌乱,“医生都说了他没事,福大命大,等他醒就好。”
她宽慰着卢枣承和自己,瞧着躺在病床上刚从手术室里出来面色惨白的姜三桉,身为母亲的她,还是止不住的心疼。
“对了惠珍,那肇事司机怎么说。”卢枣承想起来这茬,不由得生气,“什么人呢,大白天的也敢酒驾!”
沈惠珍叹了口气:“说好一分不少赔了。”
“那就好。”卢枣承松了口气,也瞧着自己那年幼的徒弟。
白着张脸躺着,平时嘴硬得不行,这会儿跟小白兔似的好欺负,他又忍不住后悔今天那话说重了些。
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难听的话就像已经扇了的巴掌早就印在了人脸上,这下他自食其果,巴掌扇回来了,他只能等他这徒弟醒了之后拉下老脸好好道歉。
“卢师傅,您先回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沈惠珍看向病房的窗外,一折腾外头已经是日薄西山,“我在这就行。”
卢枣承家里还有老伴惦记着,目前在这也帮不上啥忙:“好,惠珍啊,需要帮忙的记得打电话,钱不够什么的也不用和我客气,永禾那边,就先别说了,他本来身子骨就不太好,到时候一听孙子出车祸,说不定急成什么样。”
沈惠珍摆摆手:“没事没事,我手头够的,爸那边我也打算暂时不说怕他担心,唉。”
“那我先走了,你也记得好好休息,要不然三桉这孩子醒来又心疼你了。”卢枣承嘱咐道。
“好,您也注意点身体。”沈惠珍和卢枣承告别后,去厕所重新理了理头发,洗了把脸,人精神不少。
回到病床边,想起之前医生的嘱咐,去倒了杯温开水,拿着棉签沾水润了润姜三桉干巴巴的唇。
沈惠珍用手摸了摸姜三桉的面颊,没忍住又酸了鼻子,躺着的人一动不动,眼珠子也没转动的痕迹,她轻轻叹了口气。
三天时间“唰”一下就过去了,天气骤然变热,医院里的人都换上短袖,姜三桉好像还没有醒的痕迹。
医生每次来例行检查,也都说各项指标正常,沈惠珍和卢枣承也只好等。
这天下午卢枣承又拎着新鲜果篮来了,他赶着沈惠珍回家休息,沈惠珍拗不过他,只好回家补觉去了。
“你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你妈都担心死你了。”卢枣承一边念叨着一边削着苹果。
“师父我啊,当时说错话了,不该就那样提到你爸,是师父不好,这嘴年轻时候就不饶人吃过亏,老了这毛病还在呢。”他叹着气,慢慢地削出一长条果皮。
卢枣承没注意到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只要你醒了,师父一定给你重新道歉,好好道歉,郑重道歉。”卢枣承完整地削完一个苹果,“其实啊,你是我教过最有天赋的徒弟,我平时不说就怕你飘了……”
躺在床上的人睫毛颤动了几下。
卢枣承端详了会儿白花花的苹果,一口咬了下去,脆生生的,汁水充足,酸甜适中。
“师父……哪有人送果篮来自己吃的啊……”
卢枣承含着咀嚼了一半的苹果块儿,猛得一顿,以为自己幻听了,他扭头看向病床。
就见姜三桉气若游丝地朝他笑了一下。
“哎呦你这孩子可算醒了!”卢枣承顾不上咬了一口的苹果,着急忙慌地就跑出去喊护士,边喊还边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姜三桉的头还懵着,没来得及想什么,突然,他听到了脑海里响起了一个陌生冰冷的机械女声。
“姜三桉,年二十四,死于意外车祸。”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由于神主的选择,您已绑定养老系统,请照指示完成任务,否则您将面临死去的原结果。”
声音又说了一句,姜三桉这会儿真懵了,什么东西,养老系统是什么鬼?
什么叫作死去的原结果?
难道是说……
“医生医生您看看。”卢枣承带着医生和护士回到了病房,也没注意姜三桉古怪的神色。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医生冷静地问。
姜三桉呆了一下,还是没说出自己脑子里出现陌生机械音这件的事情,听上去太不可思议且违背科学了,说出来估计别人以为他脑子撞坏了,他决定自个儿先捋捋。
于是他缓慢但是没有再犹豫地摇了摇头。
医生带着护士重新检查了一下,确认了姜三桉没有其他的问题:“再休息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你送到的时候都命悬一线了,没想到恢复的结果这么好,真是个奇迹。”
冷静的医生没忍住感慨:“恭喜。”
姜三桉咽了咽唾沫,难不成真像他想的那样,如果不是有了这个系统,自己应该,已经死了?
医生和护士打完招呼后离开,卢枣承这会儿才满脸担忧地走向前来。
然后姜三桉震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走进他一米近之后的师父头顶上突然出现两条杠。
一条上面显示:65岁,剩余寿命20年。
另一条上面写着,愿望:姜三桉争点气。
姜三桉彻底懵逼了,卢枣承今年确实六十五了。
“让一下让一下,大家借过——”
病房外传来杂乱的声音,离他这边越近越响,不一会儿,就有几个护士推着病床进了他这号病房。
姜三桉闻声瞥了一眼,瞧见床上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这会儿他没有在别人头上看见那两条杠。
他刚准备松口气,觉得刚刚应该是自己神志不清看错了,结果在老人的病床推到他身边时,他在那个老太太头上看见了两条清晰的杠。
81岁,剩余寿命三个月。
愿望:曾孙子考上重点初中。
姜三桉还没来得及崩溃,脑子里又重新响起了那道女声。
“任务将在两天后发布,祝您成功。”
姜三桉崩溃了。
【下本甜文预收《一不小心和鬼结婚了》,求收藏~】
阮新元三岁时得了癔症,被他神婆子姥姥从鬼门关里救回来后,还必须得在十八岁结束之前找个男人结婚,要不然必死无疑。
这个男人还得同时满足三个条件:
1.和阮新元一样在农历正月初一出生
2.比阮新元大十岁
3.脖子后面正中间有颗痣
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阮新元本人压根不信活蹦乱跳的自己不结婚还真能无缘无故死了!
更何况,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能找到同时符合这三个条件的!
*
大一开学一周后,阮新元帮隔壁学校的死党代上选课,他在讲台中心男人转过身写下姓名的那刻,看到了男人脖子后面的正中间,有颗痣。
阮新元开始疯狂搜刮起B大官网论坛,弄清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信息。
戚寻,B大赫赫有名的历史系副教授,清俊帅气、年轻有为……最重要的是:
1.和他一样在农历大年初一出生
2.刚好大他十岁
3.脖子后面正中间有颗痣
阮新元惊呆了,但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绝对——
在心脏莫名其妙会发生骤痛且找不到病因的第五天。
“贪生怕死”的阮新元本人,捧着九十九朵玫瑰花出击求婚B大风云人物戚寻。
阮新元厚着脸皮撒谎:“戚教授,我其实暗恋你很久了,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么真挚的份上,跳过交往那步,直接和我结婚。”
阮新元早就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
一秒钟后,戚寻云淡风轻地说:“好”。
*
阮新元和戚寻结婚两个月后,他总觉得自己老公有哪里不对劲。
比如,戚寻有时胃口出乎常人得好,有时就算一天一夜不吃饭也不会感到饥饿。
再比如,阮新元发现,戚寻不小心被划伤的手指,十秒钟不到就痊愈了。
再再比如,他听了姥姥说治病的法子,开始循序渐进勾引戚寻和自己补过洞房花烛夜的那个晚上。
累得腰酸背痛的阮新元,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感觉到戚寻正在吻他的额头、眼睛、鼻子还有嘴唇……
甚至语气迷恋地哑声说道——
“这是我死后的第九百三十七年,终于找到你了。”
不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阮新元发现。
他老公,好像不是人,是鬼。
古灵精怪直球甜心受x禁欲九百年隐藏阴湿疯批属性专一鬼攻
阮新元x戚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