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如海,残阳如血。整个大地笼罩在血色之下。
孟家村祠堂前的广场中间,一根成人腰粗的巨木高高耸立,周围堆叠着一摞摞木材。
巨木下用木柴架着的台上跪着一个约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双手反背,背靠巨木,拇指粗的绳子将她从上到下,紧实的捆在巨木上,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围着小女孩一圈摆放了大小长短不一的盆碗碟,里面是现杀的还冒着热气,血淋淋的牛、羊、猪头,以及各色瓜果米饭。
小女孩穿了一身白色麻布长衣,发髻挽的歪歪扭扭,凌乱的披散在脸颊两边。她耷拉着头,肩膀不停颤动,像一只可怜的鹌鹑鸟。
正对着柴堆的屋檐下,一溜摆放着几把椅子,上面坐着两个人,皆着白色绸衣。
正中的男人,方脸三角眼,面皮枣红,一把浓密的胡须遮住了大半张脸。
坐在右侧一点,半斜着身子,朝着那方脸殷勤赔笑的。孟家村村民们都认识,他是孟家村的大户,闻香教的监车孟声元。年约四十许,生的瘦长脸型,颧骨稍凸,眉目端正。只是左脸上一颗硕大的黑痣,破坏了他周正的长相,让人看了平添不适。
孟声元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血色的夕阳慢慢坠落在群山间,暮色已悄悄来临。
“中寺大人,时辰快到了。”
方脸的男人,慢慢看了一眼天,“嗯”了一声,站起身来。
他双手手掌向天,平举过胸,头颅低垂。
“真神在上,您忠诚的信徒中寺范淖上秉,今青阳府溪山县孟家村遭村民奉上牛羊瓜果、纯真的少女,乞求真神庇佑,降福孟家村,解除星火坠地,山摇地动的天罚。日后孟家村明定会更加诚心侍教,做您最忠诚的信徒……”
广场上的村民在孟声元的带领下,齐齐跪了下来,双手托天,头颅低垂:“真神庇佑,降福孟家村,解除灾祸!”
声音洪亮整齐,或苍老,或粗狂,或稚嫩,或中气十足,但是每个声音都带着无比的赤诚和虔诚。
看着底下态度恭敬的村民,范淖的嘴角微一勾,点头:“添柴!”
孟声元闻声起身,下屋檐走到柴堆面前,亲自挑选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柴,放到柴台上,女孩的身边。
接着就是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年富力强的青壮年男人,女人儿童走到最后,每个人都取一根木柴,架到巨木下女孩身边。一会儿的功夫,木柴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女孩被围在中央,只露出脖子上的头颅。
“准备点火!”
孟声元右手一挥,就有一个下人举了一根手腕粗的火把,点燃后,朝绑着的女孩走去。
围着木堆的村民,轰的炸开,各种声音充斥起来,嘈杂得像群鸟开会。
被绑着的小女孩洛翠叶,抖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看向人群中持火把的仆人。
她栗色的脸皮,痉挛不止,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黑亮的瞳孔死死的盯着人群,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持火的仆人已走到洛翠叶面前,火把高高的,烈烈燃烧。
这持火之人,洛翠叶自然认识。他叫张大刚,长得人高马大,一脸横肉,是孟声元家的包身工。
洛翠叶忍不住缩了一下身子,木头发出咯吱的声音,手腕处传来剧烈的痛楚,提醒着她目前的处境。洛翠叶猛的抬起头,对着手持火把的张大刚怒目而视。
看到洛翠叶的眼珠落在自己身上,瞳孔里倒映着的火苗正在熊熊燃烧,火焰由黄变红再变蓝,蔓延出来到张大刚全身。
张大刚先是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双目暴凸,狞笑一声,脸上的横肉随之抽动:“你看什么看?”
“呸!”洛翠叶一口唾沫吐落张大刚身上。
张大刚勃然大怒,伸手就要去揍洛翠叶。
“你敢?”洛翠叶怒目而视,积攒的愤恨情绪到达顶峰,瞬间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她的目光扫过人群中的一张张熟悉的脸,顿住一瞬后,快速落在屋檐下的两把椅子上。
“大庭广众之下,殴打献给真神的祭品,你不怕你主子把你也给烧了?”
张大刚的手停顿在空中,他忍不住转头看向孟声元,果然见到孟声元面色不虞。他讪讪的放下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双颌咬的紧紧的,恶狠狠道:“你等着,老子马上就要烧你了!”
还有一刻钟就是戌时,正是那中寺说的好时辰。在这个时候点火,保准能将洛翠叶送到真神身边,平息神怒天罚。
洛翠叶不再理张大刚,垂下眼眸,心脏突然咚咚咚跳动起来,她不自在的动了动。
她绝望的心就像一堆燃烧殆尽的灰烬,现在碰到了一点火星子,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那两张糊满灰尘的脸,在狂热而急切的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其中一张方脸的女孩,对上她的视线,旋即冲她点头微笑。
这一张微笑的脸,与几个时辰前在关押她的柴房窗外的脸重合起来。洛翠叶焦急又惶恐,这两张脸的主人只是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小女孩,她们真的能救自己吗?
还是,羊入虎口,白白的多送两条性命?
人群中,除了这两个女孩,其他的一张张脸,她都无比熟悉。他们有的平日里就欺凌她,砍掉她种植的庄稼,这时更是满脸扭曲的期待着,张望着;有的也可怜过她,曾给过她一勺半勺食物,但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女被送上祭台,或主动或被动的一致要求她当祭品,他们的双眼也会闪烁着一星半点的同情,但很快就被庆幸取代。庆幸死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的亲人儿女,庆幸死的……是一个孤女……死的是她洛翠叶!
洛翠叶嘲讽一笑,看着柴堆,心里又酸涩又焦躁,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娘!”
泪珠随着喊声一起滚落,一颗又一颗,滴在木头中。
这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数声尖叫。
“起火了!起火了!”
“孟老爷家起火了?”
“好大的黑烟!”
“房子要烧起来了……”
“孟老爷!孟老爷!”
洛翠叶猛地抬头,看向右侧孟声元的大宅,果然见到一道粗黑的浓烟直冲天空。她心中一喜,心脏快速的跳动起来,这是……她们的手笔?
“还不快去救火?傻站着干什么?”孟声元噌的站起身,对着身旁膀大腰圆的肥胖妇人怒目而视:“让他们动作快点!”
说着下巴朝着村民们围站的地方,扬了扬。
“火要是救不了,我扒了你们的皮!”
这肥胖妇人是张大刚的亲娘,张大娘子。听着主人发怒,她不敢分辨,连忙挪动着粗壮的大腿,一跃跳下屋檐阶石。
“且慢!”中寺范淖一拍椅子扶手,突然开口道:“祭祀为重,不能误吉时。”
孟声元面目抽动两下,那一颗黑痣随之上下抖动,急切说道:“着火的是我家库房,里面杂物粮食甚多,若不马上灭火,烧起来我那几间陋宅都要保不住……”
范淖哼了一声,满面的胡须抖了抖,干笑道:“你且安心,我替你请那位大人出手如何?”
说完也不等孟声元回应,自袍子下拿出一截灰白色的短笛,横在嘴边吹了起来。
声音又尖又急,听得在人耳里,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同时刺入耳膜,蜂毒随着血脉侵入全身,又麻又痛。
在场除了范淖,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捂着耳朵,蹲下身缩成一团。
孟声元还来不及高兴,乍然间声音入耳,他又离得近,瞬间口鼻就有血丝流出。
“中寺……大人……救我!”
范淖白色的袖袍一挥,一颗褐色的药丸抛向孟声元。孟声元连忙接住,来不及细看直接就塞入口中。片刻后,他才微微喘息着松了一口气,连声向范淖道谢。
在全场村民痛苦的喘息之际,一股黑色烟雾从孟宅后院升空,像一团黑云远及近移动过来。几息的功夫,就到了广场上空,正准备自发去救火的村民看见那一团黑雾,都骇了一跳。
这黑雾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徐徐萦绕在范淖身前。数息之后,黑雾冲天而起,直直俯冲向巨木下的洛翠叶。
洛翠叶眼口鼻耳皆渗出长长的血滴,她正痛的好似心肝脾肺都被揪成了一团。蓦然之间,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她瞬间汗毛倒竖,整个人好像突然置身冰窖中。
惊愕之间,那黑雾倏忽即去,洛翠叶眼睁睁看着它翻跃过屋顶,朝那着火的房屋而去。
黑雾萦绕在火焰黑烟外围,只听得“啧啧啧”作响,不一会儿烟火竟然慢慢的熄了下去。
顷刻即灭了火,村民们目瞪口呆,洛翠叶一颗心落入谷底,尽管那黑雾已远去,她还是觉得冷透骨髓。
比起没有过期待,期望落空,更让人绝望和愤恨。
“是神迹!神迹!”
人群中“轰”的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叫声,也不知谁带的头,所有人皆面向中寺范淖跪了下去,口呼各种虔诚的话语。他们见识到黑雾与范淖接触,自然而然当是范淖驱使的黑雾,一时间场面狂热到了极点。
范淖冷眼看着阶下撅着屁股拜倒一地的村民,一抹得意的笑容爬上他的脸庞。他耐心的等着村民的狂热情绪逐渐散去,这才说:“点火!”
张大刚不等孟声元招呼,连忙爬起来,捡起火把重新点燃。
“点火!”
“点火!”
无数的或苍老,或粗重,或稚嫩,或清脆的声音交织成一道声音,响彻孟家村。
“烧死她!”
“献祭真神!”
“解除神罚!”
经过刚才亲眼目睹的事情,所有人都更加坚定的相信,烧死洛翠叶,是最正确的做法。
张大刚持着火把,一步一步靠近洛翠叶,熊熊燃烧的火焰抵在她的胸前,脸边。看着她面露惊惧痛苦,张大刚得意得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烧死你……献祭给真神,我们村星火坠地,地动山摇的天罚就能解除了!”
火把一路向下,火焰马上就要触及柴堆,张大刚边慢慢的拿着火把去引火,边盯着洛翠叶惊惧得变形的脸,颤抖的苍白嘴唇,狞笑享受着这一刻凌虐的快感。
这一次,大约真的无人能救她了。洛翠叶绝望的闭上双眸,她这短暂又痛苦的一生,苦乐多过欢愉,怎么甘心?怎能甘心?
所有人都伸长着脖子,几十道目光聚集在火把上,他们和洛翠叶一样,都在等待着最后一刻。
一时间,鸦雀无声!
许久过后,预想中的灼热疼痛一直没有来。
静,静得吓人,这么多人,连呼吸声似乎都没有了。
洛翠叶忍不住睁开眼,火把贴着柴堆,但火焰却灭了,一缕缕黑雾从火把上散发出来,最后环绕在洛翠叶身上。
洛翠叶惊得嘴巴微张,这一刻她甚至觉得,不管这黑雾有多诡异,若真能救性命,让她顶礼膜拜也不是不行。
“吉时已过,仪式改到明日!”
范淖一甩衣袖,下阶沿,上柴堆。在洛翠叶面前站定,三角眼射出凶光,带着审视打量。
这目光太过**,洛翠叶缩了一下。
“中寺大人……不行啊!今日不举行仪式,真神生气了不解我们的天罚怎么办?”
“是啊!”
接着就是七嘴八舌附和。
范淖面无表情的看着讨论的村民。洛翠叶听到他轻轻的嗤笑了一声。
半晌后,他才开口道:“方才的情形你们自个也见到了,火把熄灭,那就是真神在降法旨提醒你们。若你们非要强行举行仪式,违逆真神。届时引得真神震怒,你们的天罚怕是解不了。”
“当然,这一切,全凭你们自己的意思。但我话已说在前头,你们若执意现在举行仪式,有什么后果可怪不得我!”
“孟监车,你们村的事,还是你来做主吧!”
刚才黑雾扑灭火把的事,孟声元自然也看见了,他心里揣度这其中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这范淖真是奸猾,明明是他和那黑雾有什么成算,却把自己推出去……只是黑雾如此厉害,也不知和那位养伤的大人有什么关系?自己没必要因为此小事得罪他们。
至于这洛翠叶,早烧晚烧又有什么区别,这仪式不过是个让村民给钱的由头罢了。反正村民筹措的财货,除了上贡给闻香教中寺的,剩下的已落入自己的腰包。
“中寺大人德高望重,上秉神意,你说的自然就是法旨,我们唯您是从!”
孟声元都如此说了,况且底下的村民早就被范淖的一番言论吓到,哪敢还有异议。
范淖方露出一点笑意,浓密胡须里面的血色薄唇,微微上扬。
烛影摇红,锦被柔软,绣榻温香。
洛翠叶蜷缩在铺着金色锻布的椅子上,米白色的绸布衣服柔顺的贴着她的身体。刚洗完澡的身体,污垢尽去,露出了栗色的皮肤。一张小脸被热水熏得嫣红。平时被破旧衣服,脏乱泥垢所掩埋的美貌,像是打开了蚌壳一样,显露出来。
她年岁幼小,身量还未长开,加上又长期风吹日晒,营养不良,还看不出十分的美貌,只单看那脸的轮廓,五官的精致,恰似一朵含苞的骨朵,只等花开动全城的一天。
这间房里的东西,华贵而美丽,洛翠叶连做梦都没见过。但她此时身在其中,却全身发冷。
从祭坛上下来后,孟声元并没有将她关回柴房,反倒打发张娘子给她搓洗一番,搓的她全身通红,感觉被揭下来一层皮。
孟扒皮平日里既吝啬又奸狠,素来喜欢在村民身上刮油,就是没油也要刮下来二两油脂,怎么会善心大发?平白无故的给她好吃好穿,还把她安置到如此华丽的房间里。
这真是……太不对劲了。
洛翠叶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名堂来。这洗的过于干净毫无泥垢的状态,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她烦躁的在头上揉了揉,头发立马像鸡窝一样毛躁起来。又四下里看了一圈,这间房收拾得太干净,她也没找到泥巴灰尘。
这时,上着锁的门“吱呀”一声突然开了。
洛翠叶腾的站了起来。
门外空无一人,洛翠叶呼吸停滞,心脏瞬间咚咚跳跃起来,整个房间都是鼓点的回荡声。
一阵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脸庞上突然贴上来一个冰凉东西,似乎是一根手指滑腻腻的在摩挲。
洛翠叶瞬间汗毛倒立,浑身血液被冻住,成了冰锥。
烛光晃了晃,房间里蓦地一暗,刹那后,哧的又恢复正常。
在洛翠叶看来,也就眼睛一花的功夫,那把雕花大椅上,突然凭空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
“啊……”
洛翠叶尖叫一声,生理的本能让她下意识的拔腿就跑,但手脚却像被什么无形之物定住了一般,僵在那里,一步也移动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片刻,也许是很久很久,洛翠叶手指一颤,她才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她立即踉跄着抬腿就朝门外跑。
几步的距离,但此刻却像天堑,怎么也到不了,她急的满头大汗,吓得快哭出来。
“嗤!”
那黑色的阴影见她如此,发出一声讥笑,手掌向着她轻轻一招。
洛翠叶身不由己往后倒飞,景移物换,紧接着咚的一声撞到在黑影所坐的椅子下。
□□的痛感还没体会深切,洛翠叶就感觉自己被一股阴寒之气包裹,她战战兢兢抬头。
那人全身上下都是纯黑色,披了一件黑色大氅。大氅的兜帽戴在他头上,遮住了些许烛光。帽下的脸在阴影里影影绰绰,仿佛一团黑雾,看不太真切。
只在黑雾中隐约可见两点红色的灯火,实在是妖异吓人。
他的身上围绕着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息,那气息带着极致的寒意,想来就是她觉得阴冷的原因了。
这情形,实在是诡异恐怖。
突然间,她的身体腾空而起抛物线一般自动落入那刺骨的怀里。
黑影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在脸上身上腿上摩挲了几下,似是在检查货物一般,末了还拍了拍她的脸。
“没想到,乡野山村也有如斯丽色,可惜……就是黑了点。”声音像刀尖刮铁似的尖锐刺耳。
“你……你……”洛翠叶牙齿打颤,简单的一话断断续续说了好久才说完。“是………是人是鬼?”
洛翠叶没有等到应答,右脖肩仿佛有冰锥扎进身体,她感觉到黑影人的头脸正贴着她的肌肉,刺冷瞬间从肩脖传遍全身。
好像被梦魇住了,洛翠叶全身不受控制,连眼球也动弹不得,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得任那双手在自己身体上下游动抚摸。
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就算平时再坚强要狠,到了现在这地步,毫无办法,她又害怕又绝望,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下来。
洛翠叶浑身格格发颤,只觉得度日如年。
突听得一声:“胆大包天。”
接着洛翠叶周边的气氛一松,身体突然就能动了。
一团黑气狰狞着扑向窗外,快如闪电,打在窗棱上发出扑的声响。其后黑气又透过窗户间隙浸了出去。
接着一声咚呛,然后就是清脆女声“哎哟!”
黑衣人一怔,右手轻转,那团黑气嘭的钻过墙壁,回到他手上。黏土砂石筑就的房墙被炸开了一个半人身大洞,尘屑弥漫,碎渣飞溅一地。
烟尘中,洛翠叶看到门槛上俯趴着两个人,一青一绯,看那身形体态应当是与己年岁差不多的少女。
青色衫裙的女孩挣扎着爬起来,去扶绯衣女孩,两人都低着头,看不清相貌,只看到手指削如含葱根,俏生生的。
这是她之前在广场上见到的那两个女孩,她两在早前不知怎么的摸到关自己的柴房外,说会想办法救她。
青衣的叫姬白华,绯衣的唤做季在洲。
“啧啧……”
“孟声元,竟敢骗我!”
黑影人右手一挥,铛的一声,洛翠叶飞出去重重跌落到地上。黑雾更加浓密,也没见他如何迈步。整个人瞬间就出现在了两个女孩面前。
“既然来了,就留下!”说着,双掌平推,掌中的黑雾朝那两个女孩奔袭过去。
“小心!”洛翠叶顾不得尾椎骨的刺痛,叫道。
在洛翠叶那句小心出口前,姬白华大概知道黑雾的厉害,身手利落的朝旁一滚,一跃而起拉扯着季在洲就往后跑。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两团黑雾宛若长蛇在暮色掩映下蜿蜒翻腾扑向她们。
其时羲和已落,天幕刚被黑色染透,只留下天际边上一抹青色光线。那两团黑雾在夜空中更添了助力,连气势都壮了好几分。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的功夫,那黑雾就缠绕上了女孩们的后背。
洛翠叶的心揪起来,这黑雾的厉害将才她在广场上已经见识过了,现在缠上她们二人,只怕……
黑雾阴冷滑腻,二女保持着迈步的姿势,被钉在原地。瑟瑟发抖的身体、诡异得不符合人体机能的姿势、散逸的呻吟,都显示出她们正在遭受非同一般的痛苦。
也不见黑影人如何迈步,瞬间就落在二女身前,手掌空中虚握,二女被黑雾捆住身体,渐渐离地。
黑影人兜帽下一抹血色逐渐显像,最后化作一对双瞳盯着眼前的女孩们,妖艳异常。
“灵清韵秀,骨肉匀称,长得不错……”
黑影人尖利的声音带着赞赏,显示出满意的样子。
“哪里走……”
洛翠叶自觉脚步已经放的很轻,黑影人眼眸未转,竟也知道她的行踪,黑雾犹如虫子拱土一般,蜿蜒着刹那间缠绕住她的双腿,直直的将她送到黑影人面前。
三个女孩各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骇绝望。
“呵呵呵……”黑影人血色眼瞳从三人脸上扫过,笑声磔磔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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