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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新旧交替

等不到冬天,入冬前,上元县爆发了一起大闹事。

农奴们和县衙发生争执,推搡扯骂间伤了几个县衙的人,县衙一怒之下抓住数个奴隶意图大惩。

消息传到郡里,百姓之间疯传,梁风不用打听都知道了事态。

纸墨增税增到了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奴身上,一辈子没握过笔的奴隶们突然要为自己每日使用的农具交文字税了。

官衙解释,农具不属于他们,他们每日从县里接过农具暂用,是为借,需要写立借用文书。文书一签便要交纸墨税,合情合理。农民们无法理解,闹了起来。

这些天,农民们不光罢工,还在县衙抓了几个闹事的农奴头领之后集体钻空子把人救了回去。

上元县府怒不可遏,起刀兵,打散聚众的农奴,重新抓获几个领头奴隶。由县尉亲自带兵押到郡治,或杀或罚,具体处置交由郡上定夺,不杀鸡儆猴不行了。

过了两天,被押着上郡的农奴捆到了西市,金絮急忙跑去围观。

草台上,被抓的农民共六人,都是男人,捆成一排。围观百姓不算多,梁风和她可以很清晰地看见每一个被捆着的人。

六个人衣裳单薄,头发像冬天的稻田,面黄肌瘦,嘴唇发白,六双眼睛却仿佛汲取了身体全部的营养,愤怒得发亮。

梁风看出这六人中有三四个人不太一样,衣裳下羸弱的身躯隐隐有种力量流转的感觉。农活是体力劳动,可以起到锻炼躯体的效果,但是单一的动作很难练出全身肌肉协调的身体,反而个别关节容易过劳犯病。

那三四人显然拥有得天独厚的身体。

金絮忽然道:“农奴起事闹大了,未避免传到京城,也不希望没被抓住的农奴触底反弹,郡府应当不会赶尽杀绝,尤其在如今农奴人数减少、多数人都不愿卖身种地的情况下,只会施罚以示惩戒,这次被抓住的人都能留下一条命。”

草台一角,郡府的文官念着一份文书,宣布对这六人的处罚决定。

六人的名字逐个念了一遍,每人鞭刑二十道,当众施刑似乎是想起到羞辱之意。

草台下的百姓静默无声。金絮看着六人,忽然道:“那人,我有点眼熟。”

“中间右边的那个?”

“嗯。”

刚才念到这人名字叫袁七八,是六人当中唯一一个会在文官宣读罚决时开口痛骂的人。梁风低声道:“你认识?”

她摇头,“不是人,是他身上的感觉,让我觉得很熟悉。”

看个头,袁七八是当中长得最高大的,也是最先被念名字的,应当就是这次起事的领头人。

施刑开始,一道道刑鞭的破空声响起来,部分围观的百姓接连散开。

她看着每一道鞭子在挥打后扯起飞溅的皮肉,雨花般洒在草台之上,混着黄土的血腥气扩散开。六个人一声不吭地受着,土硬的衣服开裂,像干涸的大地开裂。

“这样的刑罚很重吗?”她问:“相比起忍受的不公,挨打的鞭子也太轻了吧。”

刑罚很快结束,他们不会得到治疗,马不停蹄地送回上元县,路上是死是活全看命数。

梁风和她回家,“有些人身体力量是天生的,吃糠咽菜也能养出一身肌肉。”

“我也看出来了。”她道:“他们该有机遇。”

这是出现在眼前的六个人,还有很多人是看不见的。不止是上元一带,入冬前的一月,南方多数郡县都发生了不下数十起农民举事,全部被镇压了。

她继续赚钱,一门心思地赚钱。不断调派各处人手流转货物,买来的马车持续增多,她拥有了一个商队。

外面可以预见地越来越乱。梁风决定从简单的算账入手,从给家里记账开始,慢慢成为她的贤内助,包揽家务事,这样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进入冬季,气温湿湿地冷,梁风给家里购置了一批冬衣。她出门少了,经常和他并肩上街看景色。南方的冬季和北方很不一样,虽然忽冷忽暖,但有很多树木不会凋零,南方的冬天是浓墨重彩的。

开春之后,雨水变得频繁,中大雨经常下个没完。

二月底,她想从家里调用一笔钱,不走账目。梁风问她想干什么。

“我想雇一批铁匠。”她伸出两指比划,“雇八个铁匠。”

“雇铁匠干什么?”

“打造兵器。”

“兵器?”梁风追问:“打造兵器干什么?”

“给手里没有武器的人使。”她扫了眼账本,“雇这八个铁匠的钱不走账目,避免被查出来。之后给家里添置一些家私吧,雇铁匠的钱就算进购置家私的钱里面。”

“你要干什么?”梁风拽着她的袖子,问清楚。

他几乎整日缠着她,她在做什么事情根本没有瞒着他,也瞒不住。

金絮什么也不说,带他去城外粮仓。

打开门,空空的一间仓房内只放了两百斤左右的粮食。她走进里面,推开一扇暗门,浓烈的铁腥气喷涌出来。

梁风感到惊奇,他没有留意过粮仓有间暗室。暗门内部漆黑,什么也看不清,但能闻出来里面堆满了铁块。

梁风疑惑地看着她,金絮把门关了道:“这里大概有两千斤铁,形状不一,是我从各地搜罗来的。”

“你想干什么?”梁风有点急了,“南方和中原不同,这里所有的郡县都对铜铁把控十分严格,禁止民间私营,违者触犯大周律的。”

“我知道,这也是我来南方前没有想到的。”她道:“上元县那些农奴没有自己的农田,也没有自己的农具,我想给他们打造一批铁器。”

梁风当即摇头,“你给他们打造的农具他们用不了,甚至无法送到他们手里。”

铜铁官营,百姓只能从官府手中买来家中常用的铜铁器具,包括菜刀、炒锅和农具。她即便打造出了农具,农奴明面上也没法使用。

“我知道。”她不说什么,独自往外走。

梁风追着她问:“这么多的铁你是怎么搜罗来的?”

“这些铁都有经过损耗,不是新铁。官府每卖出哪怕一柄菜刀都会有篆刻和记录,一人一年只能买一样,黑市里都买不到太多,没有别的渠道,只能用跑商的方式私囤。”

走出去,她回身将仓房的大门锁上。

“我不停地往周围其他大郡跑商,每到一个新地方就把马车的车轴拆下来,再找铁匠铺或官府以损毁为由修理马车,换上新车轴。”

靠攒旧车轴攒下了半个仓房的铁块,形状相同,且都是锻炼过的精铁。

她道:“车轴都是实心的,跑一次商能派出十几辆马车,跑几趟就能攒上两三百来斤,现在攒够了,可以请铁匠了。民间的铁匠十分难找,我找遍了南方几个大郡才找到八人。”

梁风不吭声,走到马车边,放下板凳,扶她上车。

“今年铁器的税赋又上涨了十钱。”

梁风知道,他就在管账,家里每样东西多少钱他都有数。

金絮坐进车里,梁风驾车。

前行一段,稻田的风逐渐远离,干燥的农田味道闻不见了,梁风问她:“是农具还是兵器?”

话语被冬末的寒风刮碎了往后吹,车内十分沉默,梁风等不到她回答,扭头看了一眼。

金絮也在看着他,用一种任人窥视的神情。

“是农具还是兵器,取决于他们怎么用。”

她不愿意坐视不管。

梁风不再说什么,依她所言,精心挑选给家里购置一批家私,将雇铁匠的钱算进了家私里面。

粮仓建在郊外,为了打造铁器时的乒乓声不会惹人怀疑。她是早有打算的,粮仓之所以建立就是为了私囤铁器。

梁风想细问,又不想,愈发频繁地黏在她身侧。

新买的家私陆续送到家来,她将家里重新布置一遍,家中多了许多可以落灰的东西。

气温日渐回暖。梁风没再去粮仓看过,不知那批铁器打造得如何。

一个月过去,他只听说八个铁匠解雇,金絮从酒铺中调出一大笔钱发给了铁匠们。

这之后,她逐渐少出门,多在屋里睡觉或是坐在窗台下遥望远方的天空。

又半月过去,她将一张画了图标的纸条连同一枚钥匙交给暗卫送了出去。

梁风永远陪着她,看她盘算家里的财物,盘算完了却不做处置。酒铺尚有未完成的单子,她的商队车马已经停了几天没有动过。

四月近尾声,她叫暗卫出城去粮仓看看。

傍晚时暗卫回来,说粮仓空了,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

她听了仍然沉默,低头不知想着什么。窗台的木框被她用指尖抠出了痕迹,她什么事情也不干了。

五月初,消息终于传到郡城,上元县的农奴和县衙打了起来,真刀真枪地打起来。

闹得很大,县衙猝不及防,一个晚上被农奴们举事端了。

大小官员跑了一大半,袁七八领头的几人和县尉一场拼杀,双方都有死伤。最终县尉逃跑上郡,县令和大小文官一众跑上郡来,留下一城百姓。

袁七八闹事的时候,上元县百姓有人异议,却无一人阻拦。消息传到郡里,郡内百姓奔走相告之间隐隐弥漫着不安和恐慌,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她的手指在窗户上磨出了血,难以从百姓逐渐扩散与夸张的传言之中推测出事态走向,她的紧张没有得到缓解。

血迹不断擦着窗台,梁风掰过她的手指为她包扎,手指尖的皮肤已经破了。

梁风抬头看见她眼中含泪,脸上却没什么情绪,呆呆看着外面的天空。

她送出了粮仓的钥匙,粮仓中消失的东西除了打造好的兵器,还有那为数不多的粮食。

那张画了图标的纸是标注着粮仓位置的地图,农奴不识字,如果将粮仓位置用文字写出来,农奴会找不到。

“那只是一堆铁,关键在于他们想以什么身份握住那堆铁,农奴握的是农具,反抗者握的是兵器。”她道。

包好了手指,梁风亲亲她,什么也不说。

不能等郡府做出反应。她有点焦躁,却没想好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梁风说什么也不用再做,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的结果是她的五根手指都因她的焦躁在窗台留下血痕。

血迹未干,袁七八带着从县府内抢夺霸下的真正兵器,冲上郡来了。

上元郡府当即起兵镇压,一日之内点兵集结。

金絮和梁风在家看着轰隆隆的兵甲穿城而过,集结于城外,城内百姓不敢出门。

袁七八却绕过郡府兵,当先与郡城外更大批的农民取得联系,两方人迅速结合在了一起。

短短半天时间,袁七八与农奴们联合霸占了所有农田。他们不是军队,却如军队一般默契凛然,枯瘦的身躯以每一次耕地捶下锄头的姿势挥出兵器,隔绝一切试图侵犯农田的敌人。

金絮越发焦躁,手指缠着的纱布被她揉成了团。

“他们现在还不能和郡府对抗。”

“或许可以。”梁风扣住她的手,防止她折腾自己,抱抱安抚她的焦躁。

农事未到秋收,支持袁七八的是上元县的百姓,有上元县的支持至少在秋收前不会断粮。而秋收之后,袁七八的队伍将再无顾忌。

郡府兵意图夺回农田,举刀进攻袁七八。

城内百姓蜂拥而出,聚集郊外观战,梁风和金絮也混入其中。

烈日下,农奴挥舞起的漫天黄沙中,他们亲眼看着郡府兵步步后撤,连带着百姓被逼退至城门口。

初次交锋仅仅持续一个时辰,郡府兵竟败下阵来。

人数基本抗衡,然而兵甲竟敌不过枯瘦的胸膛。消息传进城里,满城百姓尽皆愕然。

郡府一众文官退守而持合谈态度,同时去信京城和最近的另一座大郡求援,并试图夺回上元县的百姓声望。

城内百姓恐慌起来,茫然无措,互相间以多种方向猜测事态。金絮和梁风整日穿梭在消息灵通的各大茶楼酒馆,以便掌握最新进展。

五天后,第一个男人走出城门,走向袁七八的田地。

一人示范,引出众多呼应的人。城内百姓接二连三出城,带着零星身家投奔袁七八。

各大酒楼茶馆的人们每日种种可能的猜测与讨论完全压制不住,更多的声音是对郡官府的强烈控诉,控诉的尽头乃至于直指朝廷。

百姓声望彻底夺不回了,袁七八的队伍不再只是农奴,不再只是枯瘦的胸膛。有了郡城百姓加入,奴隶们的队伍快速壮大,壮大的速度超出预期。

郡府封锁城门,严禁百姓出城。

议论与控诉随着城门紧闭一夜之间变为冲天的不满,各大酒楼内集结的百姓联合上告郡府,要求太守打开大门。部分百姓包围郡府,部分百姓包围城门,拿着菜刀锅具往府门上扔石头。

养得一身肥油的郡府大员们躲在家里闭门不出,只会使唤手下传话跑腿。每个传话的人出来都被叫嚣的百姓捉住了,捆在一起。

弹压不住之下,郡府再一次对袁七八发动镇压。

无法出城,梁风和金絮还有城内百姓一起等待镇压结果传来。

这次用了半天,城门打开了,被农奴剥了铠甲的郡太尉狼狈回城。第二次镇压再次失败。

金絮精神不太好,梁风让她在家多多睡觉。城内外双方陷入僵持,袁七八能够抵抗镇压,却不具备攻城的实力,除非短时间内做到拥兵自重,否则等外援来了还是可能被镇压的结果。

第二次镇压结束不多久,附近的大小郡县接连传来农奴起事的消息。

城内又起骚动,小县城的农奴纷纷跑来归顺袁七八,想从袁七八占领的农田中分一杯羹。

农奴们出现内乱,袁七八开始逐渐控制不住庞大的人群。

郡守府反而冷静下来,坐看农奴土崩瓦解,同时等待外援。

另一种谣言四起,姓袁的到底是个农奴,一夕之间得势,迟早失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金絮忧心忡忡,总是徘徊在城门附近。更详细的消息很难打听,梁风索性命暗卫去更远的地方,留意附近郡县过来的人。

袁七八内部爆发过几次乱斗,然而不曾出现瓦解的前兆,也没有人离开。

六月初,暗卫潜踪发现,一队衣着光鲜的人马趁夜进入袁七八内部。没过几天,袁七八开始组织人手围绕农田搭建草屋,似乎是想就地扎根。

金絮迅速发现异常,“这是要驻守上元,袁七八的队伍中出现了军师,至少是出现了有头脑的人。”

她道:“上元郡对袁七八来说很重要,充沛的粮食产量完全可以作为他的发家地。驻守上元,或许是那位军师的主意。如何有组织地扎根、如何压制内乱、如何调动人手都是当下袁七八最需要学习的。”

她问:“袁七八会成立造反军吗?”

“会。”她自问自答。

梁风看着她,她的脸色不太好,神色却很坚定。

郡府的反应也很快,派出作战小队实行车轮战,消耗农奴仅有的物资。

同时,城内某些偏僻的角落,夜间开始出现交头接耳碰面的几个农夫。袁七八的人在郡城外围做一些小动作,与城内人暗中往来,交换兵器。

暗卫细查之下,袁七八还在城内寻找一个送出钥匙和图纸的人。

金絮不出头,保持沉默地旁观。梁风永远陪她一起,送出钥匙和图纸的事他知道。

她点燃了火,已然控制不住火势。袁七八的队伍这么快出现军师是她没有想到的。

梁风也没有想到。但是这个军师再晚点出现,袁七八的起事会不会被扑灭也不好说。

她不希望袁七八失败,若这次起事不成功,日后农奴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可是袁七八成势,造反军踏破中原,血流成河的景象是她想看到的吗?

“袁七八能找到我们吗?”

她有些犹豫,不很肯定,“除了那几个工匠外,没人知道那座粮仓的主人是我。”

兵器打造完毕后,给工匠们一大笔钱就是封口费。只要查到工匠,一定能查到她,而整个南方,出名的工匠就那几个,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一旦暴露,他们就是教唆袁七八反叛的始作俑者。

“如果袁七八成立造反军,将来割据一方,势必推翻朝廷,你打算投奔过去吗?”梁风问她。

她摇了摇头,“不管袁七八成功还是失败,我不会投奔袁七八。”

六月中旬,最近一座大郡的外援到了。京城的态度尚未传来,袁七八临时搭建的草屋建成一半,郡府新一批士兵已经集结完毕。

第三次镇压开始。

金絮和梁风整日在城门口等待外面最新的消息。城门角落破开的小洞容传信的士兵狗一般钻进钻出,带来外面的战况。

镇压开始的第二天,郡府大怒,下令彻查城内与外面奴隶暗通款曲的人,查清奴隶的武器来源。

派出向外探听的暗卫回来说,双方之间是纯粹的打架,毫无战略战术可言。农奴们鲁莽、毫无招式,全凭着一腔热血与气愤攻击,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但是袁七八的对手更差劲。袁七八至少还有股热血,郡府兵空有招式,毫无气力,更连技巧都没有。

一支成立数年的郡府兵,竟敌不过仓促集结的农奴。

边地郡县的兵油子实力太差,附近郡城的军事力量和上元郡一样差,增援只是徒增人手,并没有增长实力。每一次镇压失败,都只会为袁七八带去新的铠甲和武器。

梁风助力一把,将写了城内守卫最薄弱的城门位置的纸条托暗卫送出去。

没过两天,城门破了,被身上挂着铠甲零件的农奴硬挤破了。

城内百姓欢呼,欢呼城门破碎。闯进来的农奴大喊着在城内跑了一圈,抢了两把刀又跑出去了。

梁风不免有些感慨,不光是实力,袁七八还有点气运在身。起事不到两月,这么大一座郡城,居然里外都有人为他应合。

门一开,大量的百姓往城外涌,试图在袁七八还未建成全部房屋时,多建一间自己的。

真正的战争很快就要开始了,百姓们纷纷收拾行李。更混乱的地方是郡府,大小官员站街上不住地喊让百姓留下,坚持等到朝廷的援军到来。

有的人听见还有朝廷的援军,于是留在城内,有的人不听。

附近郡县同样涌来更多的人,袁七八的队伍已经扩大到来不及建造房屋,准备剑指郡城官府。不少郡府大员抱着官帽子往外逃跑。

来来往往的人群忙着自己的求生,金絮看着混乱的街道,紧紧攥着梁风的手,“决定做这件事,我就考虑到了所有后果。我们得走了,离开这里。”

她看着他道:“皇帝迟早知道你没死,而我们身在造反初起的地方,皇帝一定会调查,很容易查到我们。”

“好。”梁风答应。之前是城门封锁出不去,如今城门已破,也该走了。

拿不了太多行李,只能带一些必不可少的东西。她早已盘算过家里的财物,该带走什么不用多想就有数。

她边收拾边分析道:“皇帝那么怕你起反心,前些年一定要将你放在眼皮底下,可是容易造反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或许是你不应该和我在一起......”

梁风一个脑瓜崩儿弹过去,金絮被弹得脑袋一仰。

他看出她心事很重,总是走神,神情也是恍恍惚惚的,没想到居然说不应该和她在一起这种话。

“瞎说什么。你送出去的那张画了粮仓位置的图纸,里面也有我的一半。”梁风道:“你命暗卫送出那张图纸后,我半路截下了,给那张纸多加了四个字。”

她微微睁大眼睛,“你写了什么?”

“我问袁七八‘何不为帝?’。”梁风轻飘飘道:“袁七八不识字,肯定看不懂。只有他的第一个军师出现后告诉他,他才会懂,也是在看懂之后才开始在城里寻找送给他纸条和钥匙的人。”

火不是她一个人点燃的。

甚至更该说,点火的不是他们,只是递了个火折子。没有他们,袁七八一样会起事,火折子的出现只不过是将事情提前了。

金絮沉默地抱过来,梁风十分满足地被她抱一抱。

和她一起商议具体在哪天离开,她希望尽快,剩余财产在离开的第三天送给袁七八。

但是梁风想着家财能不能多留一点,以防万一。商量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金絮突然吐了,才吃了一点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她太紧张,压力过大,彻底没了胃口。梁风想去做点她喜欢吃的,李婶诊过脉后,却说她怀孕了。

毫无征兆的意外打下来。金絮愣住,梁风都愣住了。

她的眼泪立刻流出来,更加仓皇无措。即将逃亡上路,战争即将打起来,躲避战争需要躲避多久,有了孩子,孩子难道在战乱之中生出来吗。

她的情绪有些崩溃,梁风也为孩子的到来感到意外,当先安抚她的情绪。

她并不欣喜,反而哭了好久。

孩子的事情在梁风躲避追杀到达外离谷后不久听她提起过,她不想要小孩,征求他的意见。梁风对孩子没有非要不可的执念,一切随她心意。之后李婶为研究如何妥善避孕检查过他们的身体,说她体内有淤塞,不容易受孕,不喝避子汤都很难怀上。梁风便没有让她喝药,这两年间也不曾有孕。

金絮在他怀里睡着,梁风抱她到床上,李婶再次为她诊脉,这次诊了很久。

她体内的淤塞没有清理过,当然还是堵着,怎会有小孩。

但就是有了,李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或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但是在身体淤塞未通的情况下生产,极有可能出现意外,李婶建议,慎重考虑之后再决定是否留下这个孩子。

计划有变,梁风想等她情绪稳定下来,由她决定要不要孩子,之后养好身体再上路。

金絮却在醒来后问他什么时候出发。

她看起来好多了,梁风抱抱她,“不急着走,好点了吗?”

她有点呆滞,怔怔答道:“无论如何是要走了。袁七八若是打进来,城里太乱了,我们去个安全点的地方。”

哪里安全?外面哪个郡县没有在闹起事?梁风还想劝:“路上颠簸重。”

把李婶的话告诉她,还有她身体的淤塞情况,金絮听后坚持道:“必须要走了,再不走,朝廷的援军就该到了。袁七八的人慢慢控制城内,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我们。”

她的眼睛还红肿着,“哭没有用......”

梁风亲亲她的眼睛,他心里很担忧,但眼下情形确实该走了。

再急也需要几天准备。他力求路上稳妥,行李需要备更全面一些,她这一年积累下来的产业也要想个办法交到袁七八手里。

袁七八很执着于找到他们,公然放出消息求见送出图纸和钥匙的人。郡府残存的官员被逼得躲在城内角落,各大酒楼还聚集着众多分析形势、猜测朝廷态度和援军何时抵达的人。甚至有人明目张胆为袁七八筹划,在上元郡站稳跟脚后,下一步应当指向哪里。

伴随城内越发混乱的街道与议论,家中的小缃忽然说已找到托付,希望能够离开。

又是一件他没想到的事情。

小缃这一年身边的确有个往来比较密切的男人,那男人家境普通,是市井间最多见的一类人,老实憨厚,最大优点是听小缃的话。

梁风同意了,金絮没想多久也同意了,并把多余的产业全部交给小缃。

小缃能打理便继续经营,不能打理便卖掉,跟着他们也未必是一条好出路。

送走小缃,家里空了许多。

梁风加购三辆马车,改造车轮,包裹棉花和牛皮减轻颠簸,抛弃多数身家,在袁七八进城前出城北上。

520欸,感觉写得好平淡,算了

还是没写完,看看明天能不能写完

到了童扇还要再写一遍啊,苍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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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新旧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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