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息很快结束,连续翻越两个山坡,几人到谢苗家。
月弥不可置信:“这是你家?”
谢苗腼腆笑笑:“让你们见笑话了。”
荒凉破败的石屋外,挂着一扇吱嘎作响的枯黄竹门。连绵几里,才隐约可见一户冒炊烟的人家。
走近一听,是谢苗阿爷,谢伯骁的剧烈咳嗽声。
谢苗心里一紧,匆匆跑进去。
“阿爷!你没事吧!”
江婠意几人紧随其后,一进门,一股灰尘迎面扑来。
墙面斑驳,竹床包浆,老人干瘦,虚虚盖着芦苇织成的棉被,面容青黑,仿佛不久于世。
谢苗扑倒在竹床前,悲拗大哭。
“阿爷,怎么会这样?”
谢阿爷艰难抬起手,试图抚摸谢苗脑袋,声音漏气:“你怎么回来了?”
谢苗憋住哭声,哽咽道:“听说阿爷你病了,我……我不放心。”
老人的声音沙哑难听,行木将朽之态,语气却饱含慈爱。
“好孩子,让你担心了,是阿爷没用。”
谢苗哭声压抑不住,断断续续从手掌间漏出,“才没有……才没有,阿爷是最好的阿爷。”
江婠意上前掀开谢阿爷衣袖,伸手把脉,灵力游走谢阿爷身上筋脉,很快得出结论。
“我观之令祖灵脉,并无任何不妥,体内隐有其他灵力残留,想来已被医师救治过。”
“谢阿爷年常年劳累,平日虽有修习体术强身健体,但也抵不过沉疴宿疾。现如今靠药物吊着,好好疗养,寿终正寝没什么问题。”
月弥疑惑:“四荒山里还有好心的医师出现?”
江婠意向谢阿爷问道:“谢阿爷你可还记得,这位好心的医师给你服用过几支药剂?”
谢阿爷回忆片刻,缓缓说道:“那位医师说,我年纪大了不需要服用药剂,帮我疏导完身上灵脉筋肉便离开了。”
众人听完谢阿爷的回答,面色凝重。谢苗站在一旁,脸色煞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江婠意注意到,眼神微动。
看来还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江婠意想要继续看去,目光被应洵野截断。
应洵野状似无意的转动身子,彻底把谢苗身子全部挡住。
苏游和月弥对于这位好心医师的做饭并不满意,两人喋喋不休的吐槽着:
看来这位好心的医师并不是真的好心了。”
“我就说嘛!四荒山里怎么可能有好心的医师出没。”
谢苗瞳孔失神,念道:“这怎么会,我明明……”
谢阿爷想说些什么,在剧烈咳嗽中晕了过去。
“阿爷!”
“没事,他身体太差了,我给你叫了医师,估计过会到。”
应洵野在讯零上比划一番,不过半个时辰,医师提着药箱上门。
“请结账!”
医师身旁的机器助手,煽动双翼,飞到应洵野面前,一张小嘴扩大,变成一个大筐。
应洵野很爽快,打手一挥,咣当咣当的灵石下落,瞬间填满大筐。
机器助手喉咙吞咽,灵石互相挤动,顶端的一两块灵石掉出,滚到江婠意脚边。
再一次拿起应洵野的灵石,江婠意掂掂重量,又翻看灵石底端的数字,潦草的数字八,不禁心生疑窦。
应洵野的灵石太让她感到熟悉了,简直跟她戒指里的灵石一模一样。
机器助手吞咽完所有灵石,嘴巴里吐出一支药剂。医师拿起药剂,对准谢阿爷的胳膊,缓缓注释。
一针药剂打下,不过一刻钟,谢阿爷面色血气浮现,呼吸逐渐平稳有力。
石屋外,谢苗羞愧的把那日克莉娜与他做的交易道出:“克莉娜找到我,让我用灵毒陷害江姑娘,不然就让我赔偿天价医药费。”
江婠意疑惑:“那日并无事情发生啊。”
应洵野看着江婠意,学着谢苗,从树上摘了几片叶子卷成花,递给江婠意:“师姐,我知道,那日他傻乎乎的跑去株洲民事办举报了。”
“嗯?”
江婠意接过叶子花,有些惊喜,应洵野做的叶子花特别精致,一点都不像初学者做的。
谢苗向众人弯腰:“是我对不起你们。”
苏游撇撇嘴:“你最后不是没有陷害吗?有什么对不起的!”
“嗯!”
谢苗吸耸鼻子,冲众人感激一笑,说道:“这几天大家因为我耽搁了时间修炼,正好四荒山上有一处地方或许可以帮助大家修炼。”
“哪里?”
八月洞。
位于深山里面,一处依靠地形优势,形成得天独厚的天然洞穴。
湍急的流水自山顶一泻千里,巨大冲击力迸溅出四五米高的水花,潭水清而冷,点点碎花漂浮水上,装饰漾起的涟漪。
状若银河九天的瀑布之内,可窥见一山石门洞隐匿其中,冰冷刺骨的寒气从洞中迎面扑来。
月弥感叹:“好美啊!”
谢苗:“我从小居住在四荒山,阿爷引导我入体术一道后,便让我在这里锻炼修为,长年累月下来,我便达到高阶体术段位。”
苏游下蹲,伸手触摸潭水,划出一道水纹,收手起身:“潭水底下有奥妙。”
谢苗解释:“八月洞底下的潭水吸力强大,越是靠近八月洞,吸力越强,你们可以进入里面试试,我最多走到潭水中间,一靠近八月洞,便会被瀑布下落的流水击飞。”
江婠意脱下鞋子,赤脚踏入潭水中。
一股冰寒之气顺着脚心上游到五脏六腑,冷,极冷!
不仅如此,每向前走一步,失重感便增强一分,江婠意连续走了十几步,身子一歪,整个人被潭水底下的吸力牵扯,没入水中。
寒冷的潭水把她紧紧包裹,牵扯着她向潭底落去。
潭水清澈却不见底,江婠意屏息许久,也未落地。胸腔剧烈跳动,少许气泡扑腾在江婠意面前。
“噗通!”
头顶上方有重物落水。
江婠意抬头望去,应洵野束发用的蓝色发带散开,一头青发在水中游曳,薄唇抿起,修长有力的手臂拨开一层层潭水,身姿矫健,精致的眉眼微皱,眼神认真,直奔她而来。
江婠意身体被吸力控制,双腿无法上游,索性放松身体,任由吸力下坠。
乌黑的秀发顺着水波飘散,朦胧在江婠意脸庞上,发尾扫到伸向她的的手掌上。
手给我。
连续的气泡从应洵野嘴巴外吐出,江婠意摇摇头,伸手下指。
逼近潭底处,有一洞口,洞口处暗流涌动,江婠意双腿触及,挣脱吸力束缚,开始摆动。
应洵野会意,加速坠落,拉住江婠意的手腕,两人顺着潭底的暗流,一同被推向洞底。
“呼——”
江婠意头潭面冒出,大口呼气,想要招手示意谢苗几人她在这里。
唇瓣上贴上了一根手指。
“师姐……”
应洵野身上的衣衫不知道何时不见了,胸膛裸露,春色尽显。
湿漉漉的头发散在他肩膀两侧,随着他高昂的脖颈,落在水面,一一铺开。
长眼轻眨,眸中情意倾泄,声音低哑,红唇微动:“师姐。你好美……”
顺着应洵野视线,江婠意这才注意到今日她身着轻纱,如今轻纱浸水,将她曼妙身材完好无比的勾勒出来。
江婠意不解,这有什么好看的。
应洵野突然钻入水中,再次探出水面,半张脸漏在水面外,身子沉入水底,整个人仿佛水中精怪,似要摄魂夺魄。
江婠意这才注意到,她跟应洵野挨着极近。
近到,只要她低头,便能与应洵野双唇相贴。
兀的,江婠意又想到了那晚的梦,想到了落在她唇上冰冷的温。
整个人顿时僵住不动。
呵呵——
应洵野轻笑,再次探入水中,绕到江婠意身后。
冰冷的身躯紧贴着江婠意后背,双手虚虚环抱,他低下头颅,再次唤道:“师姐……”
江婠意偏头,嘴唇却不小心擦过应洵野耳垂,惹得应洵野又是一阵轻笑。
后背处,是应洵野剧烈跳动的心脏。
砰砰砰。
应洵野在水中执起江婠意的手,手指钻进江婠意指缝,十指交握。
“师姐,我真的好喜欢你。”
少年低语,深情的面容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江婠意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跟他这样是不对的,师姐弟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想她应该开口拒绝,谁知,刚试图说话,嗓子却异常干涩。
身后胸膛上的冰冷不见,反而越来越热,紧紧贴着她,向她传递热度。
砰砰砰。
江婠意一时不知,这是应洵野还是她的心跳了。
“师姐,我是真的好喜欢你。”
身后呢喃像是跨越百年,带着无尽的眷念与缱绻。
每个字都带着炙热的温度,烫到了她的心里。
江婠意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沉声道:“师弟,我们不合适。”
说完,江婠意迅速挣脱,一头钻进水面,向远处游去。
游了半晌,江婠意才钻出水面,身上摸摸胸口,愣住。
砰砰砰。
她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江婠意低头,借助倒映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样子,面颊之上,一片粉红,眼眸羞涩。
缓了好一会,待脸上热意散去,江婠意才游向谢苗等人。
“我们在这!”
月弥上前关心道:“师姐刚你突然掉进去,吓死我了。对了,应师弟呢?”
“他没跟上来吗?”
江婠意回头,应洵野一身湿漉,两只长腿陷在水内,正低头,不知道看着什么。远远看着,应洵野孤单一人静立水中,四周山色环绕,仿佛孤寂已有百年。
“应师弟!”
月弥大声呼唤,应洵野才扑腾着游了过来。
应洵野扑腾之前,江婠意注意到应洵野刚看的是与她十指交握的那只手。
他是在难过吗?
江婠意心情复杂,只觉脸颊再度升腾起热意。
“潭底有暗流,被吸力吸住不用惊慌,顺着水流出来就行。我再去试试。”
不等应洵野起身,江婠意丢下这一句,便一头扎进水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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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挣不脱逃不开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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