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窗边的小夜灯散发着淡黄的光。
宴清禾醒来时，先是嗅到一阵淡淡地烟味，其次才发现自己身上久违的“老朋友”——锁链。
他望着天花板，思索着自己失去意识前的事情。
很明显，他被沈意下药弄晕了。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就到这一步了？？！
宴清禾想不通，系统却出来耍存在感了。
系统：“宴先生，我之前提醒过你的。”
宴清禾表示质疑：“什么意思？”
系统：“之前目标黑化值到95的时候，我提醒你注意安全。”
宴清禾按照系统的口供回忆了下，他想起，当时他似乎确实是听到系统这样道……
【叮！目标黑化值 2，当前总黑化值95，幸福值为0。请宴先生注意安全，尽快降低目标黑化值。】
那会儿他被系统响个不停地提示音吵得头疼，以为系统那句话像之前说的废话差不多，便充耳不闻、专心琢磨可以给沈意做什么吃的。
结果没想到，就这样翻了车。
毕竟他也没想到，黑化值到95，还会触发剧情啊。
宴清禾忍不住动了动，想要起身。
却发现那些链子的长度恰到好处，保证他手脚可以动的同时、又起不了身，连坐立都不能完成，只能被禁锢在这张床上。
动作间，铁链在安静地房间里发出唰啦唰啦的响声。这声音似乎是惊动了制造这一切的人。
宴清禾听见“咚咚”的脚步声从房间连接着的阳台外面传来，逐渐逼近。
与之同时传来的，还有浓郁的烟草味。
那味道张牙舞爪的、很快就霸占了房间里的各个角落，将一切都染上它的味道。
脚步声止于床前。
昏暗的小夜灯并不足以给整个房间带来光明。
宴清禾皱眉看向表情隐匿于黑暗中、衣着单薄的沈意，语气像是诘责又有些没好气：“沈意！你知不知道你身体还没好、你还抽烟？你还穿这么少在外面吹冷风？！你是打算再去一次医院吗？把你的烟掐了！”
沈意不说话，指间的烟头还在燃烧着，猩红的一点在昏暗中像极了野兽的眼睛。
房间里的烟味更重了，重到有些呛人。
这时，沈意终于动了。
他一边朝宴清禾靠近、将指间的烟放进嘴里，用力吸了一大口，再掐着宴清禾的下巴、覆上了那张总是言而无信的嘴。
气息在两个狭小湿热的空间里交换。
独属于烟草的辛辣苦涩味刺激着神经，让那味道开始变得复杂、逐渐沾染上淡淡地、咸腥的血液味。
被捏在白皙手指上的烟还在默默燃着，堆积了好一会儿的烟灰终于忍不住落到玉白的手背上，微烫的触感总算引起了主人的注意。
沈意起身，随着距离的拉开任由两人之间连接着的水线快速断裂。
他呼吸微促，脸上泛起轻微的粉意，却还是没有太多表情。
神色如常地将嘴角略显涩气的水渍擦掉，同时掐灭里那截烟。
宴清禾躺在枕头上，打量着自从醒来后、就似乎哪哪都不对劲的沈意，忍不住问道：“沈意，你打算做什么？”
他语气平淡，没有愤怒，没有不安，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在被人下药迷晕后发现自己被上了锁链的正常反应。尽管那个人，是互表过心意、在所有人眼里都属于情侣关系的爱人。
他只是询问，只是疑惑。只是想知道，爱人的异常，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呢？
常年透着凉意的手指落到脸侧，带着薄茧的大拇指细细摸索着那带着暖意、勾得人想要将它融进身体里的温热皮肉。
沈意注视着那人脸上的每个表情，眼神带着要将人生生吞下的渴求与占有，而在那些欲与念的身上，还透着满满的悲伤，与一种恣行无忌的疯狂。
沈意的手慢慢往下，停在颈侧的大动脉处，感受着指尖下的跳动，突然开口，话里的内容惊得那跳动的速度都变快了。
“宴清禾，我知道你来我身边是有目的的。”
“我一开始就知道。”
宴清禾喉结动了动，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滞涩：“你……知道？”
“我知道。”沈意的眼神温柔极了。
他说：“我知道你居心叵测地接近我，别有目的地的缠着我，另有所图地…勾引我。”
“那次你在医院消失，我已经做好了你不会回来的假设了。但是，你回来了……”
眼里的温柔与爱意愈发的满，饱含情绪的声音有些轻微颤抖，那声音里的失而复得的意味是那么明显。
“宴清禾，你回来了。”
暖黄的灯光落到两人身上，却没带来一丝暖意，房间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宴清禾望着半空中虚无的一点。沈意上半身压在他的身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
这个姿势让他并不能看到沈意的表情，但他却清晰地感受到，有滚烫的液体、落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意识到——沈意哭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他从未见沈意哭过。
哪怕是偶尔在床上他弄得狠了些，沈意也顶多只是红着眼、伸手抱着他、狠狠咬回来，像是报复般。
“我原本是打算把你关起来的，可是我舍不得，我害怕。”
“我怕你生气离开我。”
“之前你离开的时候，我跟爷爷低头、求他帮我找你，可是找不到。”
“我找不到你。你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就像你从没出现过一样。”
“就算是后面我接手了家族，动用各种人脉，也还是找不到你。”
“你不主动出现的话，我永远都找不到你。”
“你答应过我，说不会再离开了，你骗我。”
“宴清禾，你这个骗子……”
身上那人倾诉着他的委屈、痛苦、绝望与不安，身子颤抖的厉害，眼泪似是隔着皮肤、烫进了心脏，有些抽疼。
宴清禾手动了动，想要安抚那位脆弱的、仿佛随时会哭晕过去的小朋友，手抬到一半，却被固定在两侧的锁链拽回去。
他只能深深叹了口气，努力仰起下巴、用它蹭了蹭小朋友的发顶：“沈意，别哭……我抱不了你。”
姿势虽然有些滑稽可笑，却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珍视和爱。
宴清禾既心疼又无奈，还有因为没能察觉到爱人情绪而产生的懊恼。
忍不住道：“小朋友，你可真能忍啊……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一个人藏着这些事，也不告诉我。以为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呢，你什么事我都知道吗？”
宴清禾感觉到缠着自己腰上的那双手收得更紧了，耳边是沈意更加委屈地声音。
“…我问过了，你说…不能说。”
宴清禾努力回想着脑袋里大量杂乱地记忆，总算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了那段记忆。
那是在人来人往的夜市。
“宴清禾，你的身上发生过什么？我想知道。”
“不能说。这是我重新回来的条件。你只要知道、我很努力才能再次出现在这里，回到你身边。”
原本久远的记忆在这时突然清晰了起来。
在恍若经年的现在，宴清禾总算从回忆里察觉到了那时沈意脸上的欲言又止。
他不禁叹息道：“真是笨蛋……”
也不知道是在说现在的沈意，还是几年前的自己。
“宴清禾，我出车祸在医院醒来时，有个奇怪的人找到了我。他说了些奇怪的话。然后我发现，你又离开了。”
沈意抬起头，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擦干。
他双手撑在宴清禾的身侧，明明是在笑着，却让人觉得他在哭。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又离开了。”
“爷爷说的对，喜欢的、就要紧紧地握在自己手里。”
沈意起身，从不远处的桌子上拿过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里面装着淡粉色液体的玻璃瓶。
他拿着玻璃瓶回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宴清禾。
是预告，也是宣判。
“我会留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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