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若水现在的样子去不得前厅，跟着翡翠回了闺房梳妆打扮。
是以，三四个时辰过去，虞若水才看清“自己”长得什么样子：和前世的自己完全两模两样。
前世的她，眉眼锋利，带着一些英气与傲气，与人对视从未生过惧意，又喜欢穿浓墨重彩的红衣和紫衣，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忍着膝盖的疼痛，虞若水坐在了铜镜前。
丫鬟们忙里忙外，为她盘发髻，涂胭脂，戴步摇。
虞若水对这些东西不大感兴趣，可镜子里左玲珑的脸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很是秀气的一张脸，五官都似细细描绘过，精巧又不失协调，天生带笑，面无表情时也会让人觉得亲切，若真正笑起来，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就像春光下初绽的花朵。
这样可亲的面相，本应在温室里长大，左玲珑的母亲怎么会这般强势？
更何况，偌大左府，只有她一个独女，理应千恩万宠才对。
这左府，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丫鬟们取来了一件藕荷色的外裳，虞若水道：“这颜色太清淡了，有没有艳一些的颜色？”
翡翠纳闷道：“可小姐不是一向嫌弃那些艳色俗气么？”
虞若水在一众外裳里选了左玲珑没怎么穿过的紫色，“有些事情翻篇了，人生也得重新开始了——走吧。”
来不及用早膳，虞若水便被带去了前厅，在外面的花廊等待。
这时，一个小小的声音传来：“玲珑，玲珑。”
虞若水怔了一会儿才发现是在叫自己，她回头一看，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从花丛中探出半个身子，正目光灼灼看着她。
见她回了头，那少年忙上前，却在离她半丈的距离止住了脚步，关切问道：“玲珑，我听说伯母罚你跪祠堂了，膝盖疼不疼？”
难道这少年正是左母口中的季家二公子？
他安抚道：“我长姐在前厅和伯母叙话呢，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你与我说话，除了几个贴身下人，没人瞧见。”
看来是了。
季家二公子见虞若水站着辛苦，想上前扶一把，可又碍于男女大防，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叫了从自家带来的贴身丫鬟，和翡翠一左一右搀扶着虞若水。
虞若水果然感觉好多了，“多谢你。”
她没法跟他多说话，一是和他根本不认识，怕说多了露馅；二是未出阁的女子，是不好跟外男这般会面的，哪怕是议亲的夫婿。
两个人就这般安静地站着，不远处有几道人声飘过来，倒是显得格外清晰。
小厮甲：“季家姐弟来府上了，怕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真没想到，咱家小姐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竟然能做出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
丫鬟乙：“我看不像，两个人表情都很正常，尤其是季二公子，听说咱家小姐被罚跪祠堂，他急得跟什么似的。”
嬷嬷丙：“哎，要我说小姐还是别做什么嫁给仙君的美梦了，这季二公子就不错，府上没有男丁，能有个人帮着小姐打理这些府上之事也好啊。”
小厮甲：“可不是嘛，咱家小姐也就皮囊尚可，可才情一般，季二公子外貌不差，又对小姐一见钟情……”
“谁在那里胡言乱语！？”
翡翠一声怒喝，那几个人吓得忙做鸟兽散，翡翠怒道，“一个个的不好好做活，倒在这里嚼起主人的舌根子来了，我看你们是嫌月俸太多了！”
“好了翡翠，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什么仙君，那都是我痴心妄想罢了。”虞若水觉得，如果摸不清眼前的形势，不如先顺势而为。
季二公子站在一旁，唇角微微勾起。
有个丫鬟上前，请二人进前厅叙话。
一进前厅，便看见左母坐在首座，客座上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的美貌女子，正在嘤嘤垂泪。
“母亲。”虞若水学着旁人行礼。
左母道，“这是季大小姐，你未来的长姐，你不在府内这几日，我膝盖上的伤都是你长姐照料的，人家做的体贴备至，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虞若水观察了一下季家姐弟，以她前世的经验来看，他们都只是凡人而已，身上并无半点法力流动的痕迹，他们之间的往来也是正常范围内的。
到底是哪位神仙要杀这个对任何人都产生不了威胁的凡人大小姐？
季大小姐抬起朦胧的泪眼，语气中全是怨气，“左大小姐真是好让人心寒呐！舍弟那般痴心于你，此生非你不娶。我原先并不愿意，我们季家家世不如你们，我生怕我这唯一的弟弟娶了左小姐后会被人说闲话，可他一再坚持，我这做姐姐的也不能强迫他另娶他人，我以为……我以为你与他早已两情相悦，约定厮守白头，可没想到，堂堂大小姐，竟然属意他人，还是个虚无缥缈的仙君，唉！”
左母本就心情不佳，听了这一席话，脸色铁青，狠狠道：“过来！给长姐叩头请罪！”
还没成亲呢，就长姐长长姐短上了？
虞若水没有第一时间跪下去，左母便给旁边嬷嬷使了眼色，虞若水肩头一沉，眼见要被人强行摁下去，她膝盖还有伤，一天到晚跪啊跪的，别说恢复实力杀回去了，只怕一双腿都要报废了！
膝弯刚弯下去，季二公子“啪”的一下打开了嬷嬷的手，抢先一步将虞若水扶了起来，义正辞严道：“长姐，你莫要动气，我一早说过，就算玲珑喜欢百八十个别的男子，我都可以忍耐，我此生非她不娶！”
“你！你！……咳咳咳！”季大小姐被他这大逆不道的话气得一口气穿不上来，捂住胸口连连咳嗽，左母深知自家理亏，忙亲自递上了茶水。
虞若水看着这乱成了一锅粥的一幕，只觉得整个人都抽离了出去。
修炼打坐她在行，面前这些家长里短，她完全门外汉啊！
一旁的嬷嬷都看不下去了，上前劝和：“小姐，你就道个歉吧，眼下这局面，怕是不好收场啊。”
季二公子身边的丫鬟也道：“难道左大小姐是不愿意嫁于我家公子么？”
一个两个，指指点点，不管是主人还是下人，都为了让她嫁给季家二公子。
过于团结，此事定然有诈。
若是被这凡间婚事绊住了脚，她以后还怎么复仇。
虞若水心下疑窦升起，装作很在乎的样子，愧疚道：“女儿知错了，母亲的膝盖还好么？”
说着便要上前触碰，却被季大小姐的手抢了先，她护住了左母的左膝，嘤嘤道：“伯母，舍弟是真心要娶令爱的，我不再拦了，可我怕弟弟以后受委屈……”
左母拍了拍她垫在自己膝盖上的手，安抚道：“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将你当成亲女儿，女婿他不会受委屈的，啊。”
虞若水心下雪亮，霍然抬头道：“母亲，女儿愿意嫁，越快越好！”
此章短小，下章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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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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