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水走之后好久，周絮还坐在车里没动，忽然猛拍了下方向盘，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车子发出一声怒吼，吓了过往行人一跳。
所以，他折腾这么久，把她男朋友折腾走，不断给机会让她亲近女儿，一心一意要跟她重修旧好，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如果早知道她会跟他抢孩子，他宁可逼自己接受她结婚嫁给别人…也绝不让她亲近女儿半分。
想起秦水坚定的眼神，周絮莫名心慌，一晚上都沉浸在假如失去萍萍的恐惧里。
煎熬地等到了第二天八点，他拨通了公司律师姚坤的电话。
律师却只管提醒他:“周总，这时候打抚养权官司，恐怕会对公司不太好。”
周絮愣了愣，想说谁问你这个了，老子问你孩子的抚养权会不会判给妈妈？尼玛孩子都没了，还要公司干什么？
可作为公司高管，他还是压下心里的话，对律师道:“姚哥，我当然知道会对公司造成不好的影响，正想着让公关公司做应急预案，可那女人坚持现在就要抚养权，我也没办法，所以，孩子的抚养权应该不会判给她吧。”
姚坤不屑道:“当然，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直接把我开了好了。”
知道姚坤从不说没把握的话，周絮稍稍放了些心。
——
秦水这边，在回家跟秦母说了她的想法之后。
秦母叹气道:“萍萍的抚养权…那必须要的呀，可是小水，咱们就不能让孩子生活在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家庭里吗。”
想起周絮方才跟她说的混账话，秦水气不打一处来:“谁跟他一家人，谁跟他整整齐齐，等我拿到萍萍的抚养权，他别想再看孩子一眼。”
秦母虽想着让女儿跟周絮在一起，可还是做了最坏打算，她拿出手机，戴上金丝眼镜，认认真真给女儿出谋划策:“小水，妈妈记得之前给你介绍过一个对象，是做律师的，你咨询一下他…”
秦水:“什么…什么时候介绍的？叫什么？”
问完立刻垂下脑袋作躲避状，怕她妈打她。
“你说说你…妈妈费心给你介绍了这么多对象，你居然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要气死妈妈…”
“对不起…妈…我错了…”
两人翻记录找出了那位律师的微信，联系上之后做了相关咨询，秦水又通过朋友介绍，咨询了另外两个律师，货比三家，最后发现她妈给她介绍的这个律师还挺靠谱。
倒不是说这个跟她相亲的男律师靠谱，是这个律师给她介绍了一个专打抚养权案子的女律师，是律所的高级合伙人。
“妈，我去网上查了这个女律师的资料，高级合伙人，挺厉害的。”
秦母得意道：“关键时候还是得看妈妈吧。”
没两天，秦水就跟律师见了面。
“秦小姐，你好，我是浩瀚律所的郑倩，这是我的名片。”
“郑律师你好。”
郑倩律师实事求是地跟她说:“秦小姐，情况不容乐观…”
秦水微微叹了口气。
两人把案子又从头捋了一遍，郑倩问:“对了，像周絮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跟孩子住在一起吧？”
不怪律师这样问，连秦都觉得，周絮工作忙，应该会把孩子扔给奶奶照顾。
秦水摇头:“他一直跟孩子住一起，家里有阿姨。”
她还以为是周家人信任陈姐，才放心让陈姐带萍萍，奶奶时不时看着的，现在想来，也许…从一开始那个男人就在防着她…
郑倩：“幼儿园那边呢？可以提供什么材料？”
秦水:“我去找过黄老师，她虽然不情愿，可还是把这半年家长会的签到表拍照发我了，还说只能帮我到这里，嘱咐我不要出卖她。”
郑倩：“家委会的事能搞定吗？最好是年级家委会。”
秦水：“我一说要打官司，黄老师就犹豫了，家委会这事恐怕不太好办，我会再努力去说服她的。”
郑倩：“如果家委会的事能搞定，加上幼儿园的资料，还有医院的心理诊断报告，我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因为孩子一直跟着爸爸住，没出过什么大问题，法院对于抚养权案有一个很关键的主张，在父母双方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下，原则上是不改变儿童现在的生活状况，秦小姐，这对我们很不利。”
见秦水一脸愁容，郑倩忙安慰她道：“别担心，我们一步步来，法院今天给我来电话了，问能不能先调解一下，我答应了。”
秦水：“有这个必要吗？”
郑倩：“我知道你跟孩子爸爸的关系闹得很不好，对方也不大可能接受调解条件，但我们可以借着调解，去探一探对方的底，秦小姐，你最好跟我一起去。”
秦水点了点头。
滨城第二人民法院调解室
负责他们案子的冯法官是个女的，郑倩对此很高兴，小声对秦水说：“太好了，是个女法官。”
秦水笑了笑，问：“他们怎么还不来......这都过点了......”
郑倩道：“他们最好爽约，这样法官会扣他们的印象分....”
正说着，调解室的门被推开，姚坤先走了进来，后边儿跟着周絮。
冯法官站了起来，郑倩也站了起来，秦水看见周絮，却怎么都不想站起来…
“抱歉，冯法官，路上堵车......”
冯法官四十多岁的年纪，笑容慈祥和煦，丝毫没有公职人员趾高气昂又不耐烦的样子，反而说道：“晚了五分钟，不过我不算你们晚。”
坐下来见秦水和郑倩露出不满意的表情，又很公平地对她俩说：“我的底线是十分钟，毕竟谁身上都可能会有特殊情况发生，妈妈可以放心，我做法官二十年，绝不偏袒父母双方任何一个人。”
郑倩忙应和。
不知是不是受迟到的影响，冯律师让郑倩先说话。
“郑律师先说说想法吧”
“好的，冯法官。”
“我们这边了解到，基于一些主观因素，当年孩子出了哺乳期后，周先生并没有询问秦小姐是否想要孩子的抚养权，就强行把孩子带走了，并在秦小姐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出生证明上登记了孩子的信息。”
她耸了耸肩：“显然，母亲那一栏里，没有秦小姐的名字。”
周絮坐在秦水对面，冷着脸斜靠在椅子上，那姿势...准确传达出了不想看见她的意思…
可听了律师的话，他一秒转了过来，手搭上桌子，瞪向秦水：“那是因为萍萍是未婚生的孩子，要上户口就得有街道的单亲证明，你们家单亲证明上父亲母亲的名字都有是吗，你知道我为了给孩子上户口费了多大事吗？”
姚坤在旁边想拦都拦不住：“周总...周总...咱不激动啊...冯法官看着呢，我来说…交给我...”
秦水回嘴道:“你原本也是打算那么办的…你从一开始就各种防着我，我问过街道了，出生证明上有爸爸妈妈的名字，也可以开单亲证明…”
郑倩搭上秦水的胳膊:“别说话，别说话…”
又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不要在法官面前表现不良情绪…”
周絮听了律师的话，强压住气，复又撇过脸去，在椅子把手上狠狠拍了一下。
秦水也立马温柔下来，小心看了冯法官一眼。
冯法官却品出一丝别样的意味。
她问：“那什么…我...我八卦一下啊，孩子出生以后，你俩又谈过恋爱吗？”
“没有。”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
都是女人，郑倩觉着这个眯着眼睛笑起来很亲切的法官，是在利用职务吃瓜。
姚坤是资深律师，尽管他的当事人老板表现得很不好带，他还是以最快速度调整好了状态，回击郑倩道:“郑律师，我想你搞错了，今天要谈的是孩子的抚养权问题，我们应该把话题集中在，父母哪一方能给孩子创造更好的成长条件上，你这样避重就轻，没有根据地指责周先生，是想暗示冯法官什么吗？”
说完，他看向冯法官。
冯法官跟这俩满口专业词汇的律师比，反而像个社会人。
说话也很随意:“合着你们都不是来调解的呗…都是来探底儿的呗…爸爸妈妈还跟乌眼鸡似的吵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要打离婚官司的两口子呢。”
…
可能是察觉冯法官生气了，秦水不用郑倩提醒，立马表态道:“法官对不起，刚才是我没控制住情绪，我和郑律师是真心来参加调解的，也同意姚律师刚说的，以孩子更好成长为前提，来谈这次的抚养权问题。”
郑倩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姚律师看向周絮，意思是你也学一下人家，说几句意思意思。
可他的当事人还在生气…且根本不把冯法官放眼里，他的眼里全是秦水，当众就拆她的台:“你装什么装，你要真想调解，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发微信为什么不回？”
姚坤强迫自己镇定，他是老板…他可以任性…
冯法官很轻松就得出了结论:妈妈比爸爸有眼色…
秦水也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对他说:“就像今天一样，你态度不好，我才不接你电话。”
“你…”
周絮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姚坤狠狠按下他:“那什么…周总你要有事不如去忙…这里我来谈…好吧…”
周絮这才又坐回去，却没出去。
冯法官示意姚坤来说。
他清了清嗓子，没思考多久，就发言道:“冯法官，您有很多案子要忙，时间非常宝贵，我呢，就不说别的没有意义的话浪费您的时间了，对于孩子抚养权，我直接陈述我的观点，我认为法院应该以父母哪一方能给孩子提供更好的物质条件为重要参考项，这一点上，我们周总有绝对优势，他是有社会影响力的高收入人群，收入十分稳定，这个我们可以提供银行流水和资产证明，因此孩子跟着父亲，可以一直保持高水平生活，另外，萍萍从一周岁起，就一直跟着爸爸住，论陪伴孩子的时间，并不比妈妈少。”
停顿了一下，又说：“这里我还想替我们周总说句话，冯法官，周总这么激动，是因为孩子这段时间一直住在秦小姐家，他怕孩子在妈妈家，会面对一些不该面对的引导，才会失态，冯法官，我和周总才是抱着最高诚意来参加此次调解的，因为我们没有从一开始，就向您陈述秦小姐作为妈妈的冷漠和不称职，也没提及网络上关于秦小姐毫无爱子之心的评论，这些...可都是对我们很有利的言论。”
秦水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这律师...就这么当她面胡说八道...
她猛地站起来，激动地质问周絮:“你什么意思，孩子在我这儿怎么了，我引导她什么了，我怎么就冷漠了？怎么不称职了？我不称职你称职？她上幼儿园这么多事你管过几件？”
说完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又转头，对冯法官说:“冯法官，你知不知道，他利用孩子营销人设赚钱…他…”
抱歉大家，我二阳了，六日不更，大家周一再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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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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