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周旋的描述,符文东是个给,而刘川峰身上那股书生气质和当时的向熙如出一辙。
“俗话说,忘掉一个人最好的方式,除了时间,就是新欢。所以,我派遣你去做符文东的新欢。”周旋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最后郑重其事地拍拍刘川峰的肩膀。
刘川峰眼睑微微一翻,露出眼球下方一片鱼肚白,嘴角下拉。
“亏你想得出来,老子不干。”
周旋紧紧拽着刘川峰的袖子,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蕴含着强烈的坚定,“求你了,我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你他妈要我一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英俊少年去勾引一个黑里吧嗦的扑克脸?做梦去吧。”
周旋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一般。“你要是不做,我就把,我就把你是穿越过来的事情告诉别人。”
刘川峰脸气得铁青——之前千说万说没人信,现在倒成了别人的把柄。
他甩开周旋的手,把手放在嘴巴前,大声喊:“喂,各位父老乡亲,我叫刘川峰,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人,别不信啊,这个叫周旋的愣头青就是证人……”
周旋捂住他的嘴,小声说道:“你还真信啊,我吓你玩的。”
刘川峰推开他,正了正衣领,“我可不是吓你玩的。”他接着大喊,“喂喂喂,你们别不信啊……”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刘川峰嘴里被周旋塞了团纸。
“傻……傻……”
后一个字谁都没听懂。
刘川峰被周旋拽进一家乌冬面馆,他在进门一瞬间用手抓住卷帘门的角,吐出嘴里残留的几张纸,“我不要吃乌冬面,我要去隔壁吃蛋炒饭。”
“吃你妹的蛋炒饭。”
两人来到饭馆二楼,各点了一碗乌冬面,刘川峰狼吞虎咽,目光瞥见对面的周旋正鬼鬼祟祟地张望着。
“你怎么跟贼一样,你偷他家东西了?”刘川峰吸进一根粗面,给服务员要了一瓶汽水。
“没有,我……我是怕他家女老板。”
“他家女老板怎么了,你喜欢她啊?”
周旋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刘川峰的乌冬面汤洒了三分之一。
“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刘川峰眼神满载不屑与轻蔑,眉毛轻挑,“那是什么原因?”
周旋犹豫再三,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我之前老来他家吃面,这女老板天天夸她儿子考去K一中了,省会诶,我有天听烦了,说考K一中有什么了不起,我也考上了……”
“所以?”
“所以,按照时间推算,我现在应该去K一中上学了。”
周旋感受到面前这张小矮桌一颤一颤的,跟着刘川峰的身体一起颤动。
笑颤的。
最近市里举办篮球赛,俱乐部停训两天,周旋和刘川峰只好回家。
走到岔路口,周旋灵机一动:“不如这样,你别去勾引符文东了,你去吸引他?”
“你表达能力怎么这么差,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让人忘记爱,还有一种方式,那就是恨。”
“你的意思是……”刘川峰纵起眉头,已经猜出大概了。
语文课上,昏昏欲睡的刘川峰在睡眼迷蒙间发现一双狼眼,正在暗中看着他。
周旋咳嗽了几声,示意刘川峰开始行动。
刘川峰把同桌的风油精借来,抹在太阳穴上,准备清醒清醒。
语文老师老胡正在台上激情四射地讲着《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随后停住,目光落在符文东身上。
“符文东,你最喜欢的是哪句啊?”
符文东站起来,随意找了一句,“夜阑卧听风吹雨。”
“为什么啊?”
“我觉得很有意境。”
刘川峰笑出声来,周旋朝他纵纵眉。
“为什么很有意境啊?”
“因为,‘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涌入我的梦中……”符文东说得正起劲,就被后排一阵笑声打断。
刘川峰边笑边捶桌子。
吗的,符文东简直跟周旋形容的一模一样,一个自恋意淫晚期患者。
老胡的眼神杀气重重,止住刘川峰放荡不羁的笑声。
“刘川峰,你笑什么?”
刘川峰努力站稳,笑道:“老师,我也造个句吧,‘磨刀霍霍向猪羊’,猪也是你,羊也是你。”
班级里顿时哄堂大笑,语文课代表隋风转过头来给刘川峰竖了个大拇指。
符文东脸色黑到极致,周旋猜想有一瞬间他会跑上去把刘川峰清蒸乱炖了。
果然,下课铃一响,二组第一排的符文东气势汹汹地朝四组最后一排的刘川峰走去。
周旋当时真想扇自己两巴掌。
但他不知道,刘川峰挑衅符文东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
“太无聊了,我想犯个贱。”
刘川峰气定神闲地坐在座位上,回答符文东“你刚才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问题。
“煞笔。”符文东破口大骂。
刘川峰眼睛一亮,嘴角压不住笑意。“诶,恨了我了可就不能恨向熙了。”
班上顿时一片寂静,刚才的喧闹着的看热闹的同学统统整齐有序地回座位坐着。
像是触碰到一班的什么神秘暗号。
刘川峰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眼睛还是瞪着符文东,只是该死的右腿抖地停不下来。
他余光还撇到右前方淡定自若写着作业的向熙。
摊上大事了。
刘川峰你煞笔吧。
都怪周旋。
操,怎么办啊。
“安静!我说一下咱们班班费的事。”
这不是挺安静的吗?
不管安不安静,刘川峰都觉得这个叫“安静”的妹妹的声音是如此清甜。
符文东凶神恶煞地指着正在踩缝纫机的老太太刘川峰,放出几个字:“放学别走。”
刘川峰脑子里忽然飘荡着几句歌词。
“等你下课一起走好吗?弹着琴唱你爱的歌……”
不对,这不是等你下课,这他妈是放学别走。
不是什么情书和玫瑰花,而是在厕所里和一群瓜子头偶遇,再来点武道上的交往。
他看向正在低头吃小葱包子的周旋努力躲避他的视线,他想要教育周旋人生第一课。
忠义。
还没等刘川峰缓过神来,教室里一众人的目光便被一阵脚步声吸引,每一步都像是巨石落在地面上,那声音不仅震动着地面,更在敲击着人们的心弦。
周旋好像跟刘川峰提过。
班长展玫,一个跆拳道黑带嗓音比阿黛尔还高的奇女子。
符文东的耳朵被展玫瞬间捏红,像一朵柿子花炸开。
“老娘还在这儿呢,你搁这儿约架,欺负新同学,还当不当我这个班长存在了?!”
“平时老师怎么说的!?不要寻衅滋事,不要欺软怕硬,你都当耳边风是吧?!”
“你每天死去初一年级欺负小朋友也就罢了,现在连自己班的也不放过,你还是个男人吗,啊!?”
几句话震得刘川峰耳膜穿孔。
威力果然不可小觑。
刘川峰盯着面红耳赤的展玫,眼睛里冒出几颗星星,像是在说:“小女子在此谢过英雄了。”
不过刘川峰没有抛媚眼,毕竟照目前的情况看,他还是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
符文东落荒而逃,展玫努努嘴,准备离开。
刘川峰连忙叫住她,吵她拱手作揖:“谢过女侠。”
展玫回头,马尾辫重重拍打在她脊背上,露出不屑的眼神,目光只在刘川峰身上停留了一秒,她便大步流星走向讲台。
果然是女侠。
下节还是语文课,隋风用三包辣条贿赂了刘川峰的女同桌,带着自己一张高分语文卷来到刘川峰旁边。
“不是哥们,你可真牛啊,居然敢在符文东面前提向熙,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周旋跟你说的?!”
隋风把语文试卷折成扇子在一旁扇着。
“语文课代表就是这么对待语文卷子的?”刘川峰瞅了他褶皱的语文卷子一眼。
“别管。你快告诉我,周旋还跟你说什么了?”
“说了呀。”
“有没有关于我的?”
“有啊。”
“什么?”
“说你是个人菜瘾大的绣花枕头。”
刘川峰感到身旁死气缭绕,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隋风陷入沉思。
周旋,你不忠不义,就别怪我不伦不类。
这个成语是这样用的吧?
刘川峰自顾自写着明早要交的英语周报。
旁边的心碎的隋风终于开口说话:“这么爱学习啊?”
“怎么能叫爱学习呢,你不觉得语文课的利用率很高吗?”
“嗯?”
“语文课特别利于消化,可以用来吃东西。语文课特别有助于启发数理化思维,可以用来补数理化的作业。语文课,特别容易刺激人的翻译水平,可以用来补英语周报。语文课,特别可以陶冶情操,比如偷偷看杂志……”
“语文早读,可以聊八卦,可以吃早点。”
隋风把话接下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然后语文考高分,英语考四五十分。”
隋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刘川峰:“你怎么知道我英语四五十分?也是周旋那个龟儿子说的?”
“不是……你……我……啊?”
刘川峰第一次见语文好英语差的偏科天才。
两人用矿泉水瓶盖盛满水,碰在一起,简称“语文课结义”。
市篮球赛结束,南城俱乐部恢复营业。
总教练南晟在一旁看着手长脚长的刘川峰手脚如此不灵活地运着球,有些匪夷所思。
她把一旁带队训练的周旋叫过来。
周旋今天状态很差,面色枯黄,手脚无力,像是被人抡了。
“你确定,他真是你描述的什么什么不可多得的篮球天才?”
周旋努努嘴,右手放在下巴上,思索了一会儿。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周旋忽然哽咽,“只知道……”
“小兔崽子你快说啊。”一旁的南晟急的跺脚。
“我只知道刘川峰现在不和我玩了!他和隋风在一起玩!”
南晟翻了个白眼,浑浊的眼珠翻腾起一点不可置信,统统传达出一个信号——周旋你有病吧。
不过她还是轻轻拍了下周旋的肩,让他坐到一旁休息。
然后目光的温柔瞬间变为怒火,顺着她的口腔一起喷出:“刘川峰你过来!”
正在跟隋风一起练传球的刘川峰被吓个半死,小跑过去。
南晟把他拉到一旁,郑重其事地问:“你实话告诉老师,你前几个星期和二班打比赛,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了?”
刘川峰摇摇头。
“那你是喝什么兴奋的饮料了?”
刘川峰摇摇头。
“那你当时怎么打这么好的?我听他们描述,说你十分钟砍了十五分。”
刘川峰还是摇摇头,不过这次他补充:“教练,你说我当时是怎么打这么好的?”
南晟被他这一招弄的措手不及,试探性询问:“你觉得打球最重要的是什么?”
“吃药?”
“瞎说!”
“不是您说的吗?”
“好好说!”
“毅力?”
“放屁,是技巧。”南晟反驳。
刘川峰最讨厌投机取巧这一套,当机立断:“就是毅力。”
南晟把旁边练球的小个子都喊过来。“这位哥哥说打球要靠毅力,你们怎么看啊?我觉得还是要靠技巧。”
“毅力——”
“技巧——”
两个不同的声音回荡在球馆上方,南晟被吵的耳朵疼,让他们赶紧回去训练。
她轻蔑一笑:“这是不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啊,怎么小女孩都同意你的,小男孩都同意我的?”
“教练,这和性别没关系,您没发现这群小女孩年龄都比较大吗?”
“所以呢?”
“所以,男孩们年纪小,不懂事啊。”
南晟狠狠踢了刘川峰一脚。
“滚回去训练。”
见刘川峰步伐嚣张跋扈,南晟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了某个人。
她回头,看到蹲在角落里哭泣的周旋,忽然想起来刚刚找刘川峰过来的目的。
于是,她避开周旋哀怨的小眼神,故作镇定,吹着口哨向小班走去。
一颗球砸在南晟的小腿上,隋风跑过来捡起球,提醒南晟。
“教练,你顺拐了。”
南晟发现她走路也不自然了,因为身后那双哀怨的眼睛快要把她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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