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万里率先从惊讶中回过神,十分谦卑地迎接年轻的新县令。
“属下唐万里,是清丰县衙的师爷,拜见大人!”
然而县令大人却看了叶钗珞一眼,唐万里瞥见,忙道:“大人,这位是叶钗珞,她是县衙的仵作。叶姑娘,还不见过大人?”
叶钗珞收回视线,低头道:“见过大人。”
人生的不错,可惜运气差了点儿,他怎么就成了系统的惩罚机制了呢?叶钗珞疑惑不解。
年轻的县令开口,声音也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冷冽:“我叫秦渊,以后叫我秦大人就好了。”
秦渊自报姓名后,又转头介绍跟他一道上任的侠客:“这位是洛封刀,原来是江湖游侠,后来跟在我身边。”
叶钗珞看向秦渊身后的,这人身穿一身黑色短打,腰间佩刀,样貌堂堂,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冷漠与杀气。
原来小说里的江湖侠客都是这个样子的。
洛封刀抱拳:“唐师爷,叶仵作。”
“见过洛大侠。”唐师爷请他们进去:“大人,外面风大,请进县衙吧。”
秦渊嗯了一声,就要进门,外面却又出现了一群人:“草民拜见县令大人。”
叶钗珞心中一惊,不会秦渊一来就有案子了吧?
秦渊回头,居高临下看着那群人,他们个个穿着短打,看样子像是某位富绅的家丁:“你们要报案?”
“不。”为首的人道:“我们家钱老爷请大人到盛华酒楼一聚,老爷愿意为大人接风洗尘,希望大人赏个面子给我们家老爷。”
唐师爷在一旁对秦渊说悄悄话:“大人,钱老爷是清丰县首富,您以后管理地方政事少不了他的帮助,要不您就去一趟?”
秦渊回头看了唐师爷一眼:“师爷觉得我该去?”
“是……也不是。”唐师爷看秦渊脸色,说出口的话又转了个弯:“属下只是建议、建议。”
叶钗珞站在一旁,把他们的对话都听进去了,瞧唐师爷那模样,估计他肯定从钱老爷那边捞了不少。
唐师爷见秦渊没心动,又在他耳边嗡嗡了一大堆,秦渊皱着眉头歪了歪头,想了想,道:“多谢钱老爷邀请,只是我刚到县衙,需要换件衣服,一会儿必定应约。”
“是,小人这就回禀钱老爷。”
秦渊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县衙,洛封刀跟在他身后。叶钗珞和唐师爷也跟在后面。
叶钗珞不知道秦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目前她只看出秦渊性格有些冷漠,瞧着不像是好亲近的人,若是她把系统的事告诉秦渊,他会相信吗?
叶钗珞突然惆怅起来,她竟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秦渊简单地了解了县衙里的人和近半年清丰县发生的事,随后他换了衣服去赴宴。
请客的钱老爷钱继业是清丰县首富,做的虽然是百姓生意,却一本万利,赚的钱让普通人花十辈子都花不完。
叶钗珞在县衙里从下午等到天黑,她现在的身份是县衙仵作,在新上司面前暂时还是不要迟到早退的好。
不过就在她打算下班回家的时候,她在县衙里看到了这样一幕,洛封刀背着脸色苍白的秦渊走了进来,连他们的身边的风都带着酒味。
“洛大侠……”
“叶姑娘,大人旧病复发了,我先送他进屋休息。”
洛封刀长话短说,匆匆背着秦渊进了房间。叶钗珞跟在他后面,问:“需不需要找大夫?”
“不用,都是老毛病了。”洛封刀把生病的秦渊放在床上,随后熟练地从包袱里掏出几包药材递给叶钗珞。
“叶姑娘,麻烦你去煎药。”
叶钗珞看着神色匆匆的洛封刀,又看了看床上双眼紧闭的秦渊,哦了一声,转头去煎药。
反正她这个仵作在县衙里基本上是被当成丫鬟使唤的。
只不过,她没想到秦渊不仅只是看着病弱,还以为他是因为路途遥远累的,原来他是真有病啊。
走在熟悉的县衙里,天已经黑了,灯笼照不进去厨房的小路,她只能靠皎洁的月光来辨别方向,确保自己没有踩到坑坑洼洼的石头路。
她的脑子在此刻冒出了很多想法,而这些想法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念头,莫非这就是系统说的:限时无法破案,新任县令会死于非命的意思?
突然暴毙太引人注目,所以系统选择先让秦渊生病,用来威胁她,如果她破不了案,秦渊就会病死?
不。
一道机械音突然在叶钗珞脑中响起,是系统的声音。
叶钗珞问:不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想的不对?
系统沉默片刻:绑定对象的身体状态,是他自己“选择”的,与系统无关。
叶钗珞没听懂,等她再追问时,系统却不说话了。
叶钗珞:……
靠,什么破系统!
而另一边,房间内。
洛封刀已经离开。
秦渊躺在床上表情平静,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与先前病恹恹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在想酒席上的事,钱老爷宴请他的原因很简单,无非是话里话外希望他以后能多多照顾一下钱家产业。
秦渊不是傻子,一口回绝和同流合污都是傻子才会做的事,钱继业算个助力,他要是想从自己这个清丰县令身上掏出些什么,起码得付出同等的代价才行。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大人,药好了。”
“进来。”
门外沉默一瞬,随后叶钗珞端着刚煮好的药汤走了进来,秦渊记得她,县衙里的仵作,因为要日日与死人打交道,县衙里仵作本就不多,女仵作更是万中无一,这姑娘倒是惹了他的好奇心。
瞧着古灵精怪的,她真是仵作吗?
秦渊在打量叶钗珞的同时,叶钗珞也在看秦渊,她有点儿疑惑,怎么不到半个时辰,秦渊看起来就没事了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半天,秦渊咳了一声:“不是要给我送药吗?”
“啊?哦。”叶钗珞把药递给他:“大人,请喝药。”
秦渊接过药,看了一眼药汁,浓稠的黑褐色,仿佛喝下去一口能立刻昏过去。他默默搅了搅,不知道该怎么喝下去。
“大人,您怎么不喝啊?”您喝下去我好跟您说事啊,叶钗珞想。
“……你先下去吧,这边没你的事了。”秦渊直接赶她走了。
叶钗珞不想走,可是秦渊赶她,她也只能磨磨蹭蹭离开,就在此时,洛封刀又回来了,他风尘仆仆面色焦急,周身带着冷冽的夜风气息。
“封刀,发生什么事了?”
“大人,盛华酒楼发生凶杀案,钱继业死了。”
“钱继业?”秦渊追问了一句:“你是说方才宴请我们的钱老爷死在盛华酒楼了?”
“是。”洛封刀肯定道。
秦渊放下药碗,起身披上衣服:“让捕快们把盛华酒楼封锁,一个人也别放走,仵作,跟我去验尸。”
莫名其妙被点名的叶钗珞只能莫名其妙的应答:“是。”
临走时,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药汤——
秦渊怎么一口没喝?
还有,她这就要上去当仵作了?可她连一具尸体都没解剖过啊!
盛华酒楼,县衙的捕快们已经将整个酒楼全部封锁了,酒楼里冷冷清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大人,尸体就在此处。”
叶钗珞背着箱子,跟在秦渊后面,秦渊一转身,叶钗珞没了遮挡,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那具肥胖的死尸,那就是钱继业,死尸的胖脸出现在她眼前,眼珠凸起,太阳穴破了一个大洞,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是里面的血肉全都翻了出来,在这样一个夜晚,招来了不少苍蝇。
这实在太吓人了,叶钗珞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动弹不得,她看着钱继业的尸体,蓦然感觉钱继业涣散的眼睛突然又重新聚焦起来,正死死地盯着她看,仿佛再说,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叶钗珞吓的想躲,腿却发软,然而此刻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她软脚虾似的动作。
在她再一次看向钱继业尸体的一刹那,脑内系统猝不及防发布了任务。
“任务已发布,找出杀害钱继业的凶手并让其伏法,限时三天。”
“限时任务失败,秦渊死于非命。机会只有一次,祝宿主好运。”
“什么!”叶钗珞在所有人面前嚎了一声,活像被踩尾巴的猫,一向存在感低到尘埃的叶钗珞跟变了个人似的:“三天!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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