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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旅程

不同以往的是,罗一珩回到罗家后给罗一珺的电话和信息比原来多了很多。他每天都会给罗一珺打一到两个电话和发若干条信息,吃饭、喝水、睡觉都会和罗一珺“汇报”。同时他也会问罗一珺几时睡觉、几时喝水、几时起床,今天见了谁,做了什么事等等。

罗一珺很开心也很心疼,他很心疼罗一珩在那边的处境和辛苦,很想过去帮他。但是他也知道他绝对不能再卷入这段复杂的家族关系,因为这样对罗一珩反而会更不利。

但罗一珩......看不到罗一珺的日子,他时常感觉很无力,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他经常回想起罗一珺病发后医生说的那些话,“情况不是太乐观,平静地生活当然更有帮助,但是劳累、情绪刺激、熬夜这些都是‘定时炸弹’。最坏的打算就只能适当时候做心脏移植了。但是这个很难找到合适的,而且手术也有一定的风险......”

这些话他当然没有对罗一珺说过,带罗一珺离开爷爷家和公司会对他的病很有帮助,所以他也不会再带他回来。但他越来越焦虑,每天只有不停地和罗一珺联系才能缓解这种焦虑。时间长了他甚至开始产生“自卑”的情绪,他觉得他根本没有能力照顾好罗一珺,没有资格承受这个可爱的男孩子对他满心的爱和信任。

在“自觉的爱”和“不自觉的逃避”间,罗一珩渐渐溃不成军。

经营起步艰难的与君归也不轻松。

这天,可能是太劳累再加上前一天的熬夜,心事重重的罗一珺刚从沙发站起来就感到一阵眩晕。天旋地转间,恐惧的感觉瞬间涌出。他再次跌坐回沙发。一两分钟后,他的意识逐渐清明。但是他不敢动,只敢躺着发呆。

“停一停,想一想......”罗一珺喃喃自语,这是他在小香看的一部香港电视剧里听来的台词。剧中男主角在遇到生活的瓶颈和困难时,总会用“停一停,想一想”这句话开解自己。

他又想起让自己这几天一直无法释怀的那段对话......

那天深夜,罗一珩忽然驱车回来了。他好像喝醉了,说了一些罗一珺从来没听过的话。到现在罗一珺都想不通罗一珩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罗一珩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紧紧抱住了罗一珺。他的声音低低地、喘着轻微粗气,充满疲惫和难过:“罗一珺,我要把你送上高位,送上足可以匹配你的位置。我要看到你光芒万丈的样子,即使我在台下,或者在远处......因为只有这样,我们这么多年的辛苦才有意义,我的努力才有意义。我因为‘家族’复杂的成长环境,长成了这样的性格。自私、决绝、没有安全感。其实我心里并不敢轻易相信什么‘亲情’、‘感情’,遇事就想逃避。

罗一珺,我其实并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对不对?我‘扔’下过你两次,一次我回云中上学,一次我去上大学。我以前真混蛋,只想逃避压力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活着。我让你那么小的年纪一个人孤单的生活,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其实我心里一想到那些你一个人的日子,你坐在院子里秋千架上一个人的背影......心里就揪的难受。呵,我这样一个人......” 罗一珩沉默了一会说,“和你比起来,世间的所有都是微不足道的,我也是微不足道的。”

罗一珺回抱着罗一珩,他在静静地听。对于第一次喝醉的罗一珩,他心里格外柔软和宽容。但是对罗一珩的这番话他却感觉很意外。他身上有些颤抖,挣开拥抱看着罗一珩的眼睛。

“你是微不足道的?!你真的不明白吗?13岁的时候,我就慢慢发现了一件事,我就是为哥哥而活的,哥哥就是我生命中所有的意义。我从来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因为从小没有人教过我‘爱哥哥’是不对的,也从来没有女□□过我,我的生活里只有哥哥,我觉得‘爱哥哥’是天经地义的。既然老天让我们相遇,难道不是命中注定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吗?我就是这么想的。

哥哥有亲人,有房子,有本事,有未来,有地方可以去。而我只有哥哥,从小就是。如果没有哥哥,我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孤儿,会生活成什么样子,我完全不敢想象。不管哥哥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我都不在乎。反正我是一辈子要对你好的。

我从小努力学习,努力攒钱,就是想着能不能尽快追上哥哥的脚步。可是时间太无情,我们相差的那九年太难追了。但无论怎么样,我以后都是要照顾你的。我不要什么高位,也不在乎什么成就。我只想好好爱你,罗一珩。”

罗一珺顿了顿,再次问罗一珩:“你爱我吗?”

罗一珩哭了,哭的说不出来“爱”这个字。罗一珺抱起站不稳的罗一珩,紧紧地拖住他。

罗一珩哭着吻上了罗一珺的唇。

多久没有吻过了呢?在这世上,最让有情人心醉也最心碎的就是一个“吻”了吧?吻到颤抖,吻到酥麻,吻到缺氧,吻到大脑空灵,吻到无力,吻到心跳加速......

罗一珩忽然感觉到罗一珺的颤抖,触电般的离开罗一珺的嘴唇,紧张的问他:“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不舒服?”

罗一珺喘着粗气摇摇头,却手捂着心脏的位置。罗一珩仿佛有点崩溃,他双手虚扶在空中不敢碰罗一珺。

他看着罗一珺捂着心脏的手,痛苦的开口:“我不是不爱你,只是......你还记得我们在芭提雅酒店浴室的第一次吗?我们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是因为你太激动,心跳过快晕过去了,我当时怕极了。幸好我带了药,给你服下去后又打电话给医生,在医生的指导下......你终于没事了。后来你睡着了,我看了你很久都不敢睡。再后来,我发现我们两个人只要想在一起,你都会心跳过快。我真的很怕,不得不逃避......”罗一珩看着罗一珺无法置信的表情,还是说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话,“我问过医生这方面的事情,医生说你的先天性心脏病是隐性缺陷,发现的时间又晚,发作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病发次数越多情况就越严重。他对于这方面的建议是‘尽量节制,最好克制’。所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越靠近你,我就越想爱你,可也越怕害了你......我只想给你更多,让你得到更多别的东西,才觉得可以补偿你,可以让你幸福一点。”

罗一珺愣了半天没说话。原来真相不仅可怕,还有点可悲。他想哭又想笑,纠结的表情看得罗一珩心如刀割。他抱住罗一珺,一手扶住他的后颈,一手轻拍着他的后背,仿佛抱着这世间最重要、最不能丢开的宝贝。

云中市。

罗一珩坐在他和罗一珺曾经共同的卧房,床头柜上放着罗一珺每天睡前都会用到的牛奶马克杯。房间整洁而安静,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淡淡的奶香味。

他低头又看了第N遍罗一珺走之前发给他的信息。

“哥哥,从小到大的每一年、每一天我都好像都在重复画一个圆,而这个圆圈里只有三件事---读书、赚钱、等你回家。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好像把自己的心困在一个地方走不动、也走不出去了。本来这样也没什么。不过,现在却连累到你、困住了你,让你也走不动了,我很抱歉。我想了很久......可是我好笨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我最近很喜欢一句话,‘停一停、想一想’,觉得挺有道理的。我想把我的生活按个“暂停键”,一个人到外面去走走、看看。既然老天让我们相遇,现在遇到难题了,也许老天也会想办法帮我们解决呢!

与君归现在有点起色了,安姐姐和小香姐姐越来越游刃有余。你有事的时候她们也可以帮你的。散心之余,我还想到别的地方学习下有没有更好的运营模式,也许会发现新的思路来更好的发展公司。

我出去不会很久的,第一站想去北海边走走,第二站可能出国看看吧。不过还没想好先去哪个国家,到时再看心情吧。我订了后天上午十点的机票去北海。

罗一珩,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哦。我会尽快回来的。”

“小珺,你到底在哪里?”罗一珩看着手机壁纸上罗一珺可爱的笑脸问。

二十天前,罗一珩在国外出差的时候收到罗一珺一段长长的信息。他知道最近罗一珺的心理压力太大,觉得他出去散散心也是好事。他给罗一珺打电话说后天可能赶不及回来送他去机场,叮嘱罗一珺注意安全、注意身体、要每天都发信息后,又往罗一珺的账户里打了一笔钱。然后通知爷爷的私人医生开了些急救的药快递给了罗一珺。

安和小香给罗一珺买了很多日用品的旅行装和衣服,还给他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让他要好好的享受这次旅程,多拍点照片发回来。

就这样,罗一珺开始了第一次一个人的旅程。

第一站他去了北海。落地后罗一珺报了平安,说自己在当地短租了半个月的民宿。之后的每天或骑车或徒步去海滩和附近的岛屿潜水、散步。他发信息回来说他很喜欢这种生活,有美景、美食、陌生而友好的人,这一切让他感到放松。

可是在第十七天的时候罗一珺忽然失去了音讯。一整天他都没有发信息回来。罗一珩想他可能是交到了新的朋友太开心不记得发信息回来,就把打好的文字“我想你”想想又删除了。他想让罗一珺没有任何思想负担的游玩。

第十八天、十九天两天罗一珺还是没有发信息回来,罗一珩打电话过去系统提示“无法接通”。他开始担心、害怕,于是六神无主的找到安和小香。可是她们也没有收到罗一珺回复的信息,安安慰罗一珩说罗一珺是成年人了,应该不会有事的,要不再等等吧。

今天是罗一珺离开后的第二十天,是没有他任何音讯的第三天。罗一珩等不了了。他对安和小香说他要去警局“报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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