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启春虽涉世不深,却并非是那莽撞之人。甫一睁眼,看到空的的勾芒寝殿,他并没有有什么或怒或惊的情绪涌上来。他下了床,思考片刻,未直接传音给此时最有可能不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的日月二人。小花飞呀飞呀,有人回复道:“春啊,你怎……你哭什么?”葛蔓蔓惶惶恐恐,花启春嘤嘤泣泣:“我……儿女有险,我却无从相助。我不是一个,好的父亲……”带着哭腔言毕。
然对方似乎未注意重点,惊道:“我竟不知花兄何时喜当爹!”又道:“不过若兄有难,蔓蔓定会倾力相帮!”
“说来惭愧。葛兄不知,上次在九衢山,与我一道的姑凉非我妹子,而是我次女;我们寻你至交东方圣手去西边问诊,那抱恙的便是我长子了。甚憾,二人皆非我所出,花某虽只是他们的的义父,却实打实把这对兄妹视若己出,从未有过辜负。然今日我恰不在其身边,闻西方疑有山崩地动之难,花某实在,实在……”又泣。
那葛蔓蔓是个利落的。与花启春结束通话后,当即向他所任职的学堂长老常善告假。一夜奔波,次日便出现在了通话中花启春告诉他的地点,那竟是“清爱的”无数连锁店中的一家。二人对坐。因各怀心事,看上去皆是疲惫。半响沉默,蔓蔓递了张纸,道:“哭花了,擦擦。”又道:“花兄啊,我突然想起个事情,想问问你。我们是在中部的九衢分开的,你说你要去找清清,我便告诉了你‘清爱的‘总部的地址,可那是在南边。而后你上了去南方的车,便无与我联系。那又为何,你如今在东边?”
花启春且沉默且啜泣:“去南地寻风清时,或是路遇险情,幸有家父相救,带我回东地的家。”他觉得暂时还有不要告诉蔓蔓自己是春神之子的好,于是不对勾芒与“圣亲”所相称。
“如此当真巧了……”蔓蔓见不得人哭,由其花启春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于是尝试安慰道:“你尚且安好,父又健在,恭喜你了。”
“正因如此,救我子女便成了眼下于我而言最为重要的事。”
葛蔓蔓倏然起身道:“那这天下人有无数,你我既结交为兄弟,便是因缘之故,此兄当助!会见你之前,我已向我师告假。此趟西地,我与你同行。”
启春以一花帕拭泪,谢过后与之出馆招车。
车尚未招到,只见远处一个绿影悠悠地飘过来了。蔓蔓没反应过来,花启春却着了魔般地奔了过去。抓住那人的衣角,视线抬高望过去,苍白脸艳红唇,果然是风清。
“你必须给我个解释。”花启春盯着那双明亮的眼,严肃说道。”
风清抬眉,一副没料到这种情况的困惑样。他显然知道花启春是找他算账来了,但不知为何不提此事,只故意道:“客官何事?”
“你明知道!”
“知道哪般?你我岂非初见么!”风清扯道:“哦我明白了,要签名直说便是了!”
花启春哪知他这般态度,气得脸绯红,一幅快要哭了的样子:“你!”
葛蔓蔓瞧着不对,一把拽走花启春,对昔日偶像道:“得罪,告退。”
“不行!他得和我……蔓……慢点!”
风清远远对他道:“不送!”
一处僻静地。“葛蔓蔓松开他,抢在花启春哭前道:“先走。你听我的。”
他还是哭了,: “你不知道他那天,但是他今天……他说不认识我……!!他怎么能!”
葛蔓蔓熟练地递上纸,:“我知道,知道。但是现如今你也听到了,他就是不承认,你能奈他何?”他掏扇敲他肩道:“我陪你救你子女先。走吧。”
花启春受了他这一下扇子,似乎也被敲清醒了。那晚风清说不定就是喝大了,那一番动作于他而言也无甚所谓,按下不谈也未尝不可?于是拭了泪:“好。多谢你。”
“不谢!走罢!”葛蔓蔓揽上花启春的肩膀。
“且慢!让你们走了么?”
二人齐齐转身,面向风清。不知从何时起,葛蔓蔓对清清子的向往没那么深了,可能是因为见多了的缘故吧。他对前偶像道:“怎?”
似乎是不太想让自己显得过于像人格分裂,风清拽道:“我都听到了。”
“让你听了么!”
其余二人惊着望向花启春。他红着眼眶委屈道:“你自已说的告退。”
“我……”风清展开扇子,扇着窘态,道,“我喝多了,就像那晚一样。言语上冒犯了二位,我道歉,道歉。”
不给二人插话的机会,他继续道:“听说二位客官要往西边去?”
“你偷听我们交流。”花启春怨道。
“那哪儿能。”风清合上折扇,冲着不远处的“清爱的”牌匾一指,“来店这边转转,可巧听见了。载你们一程,将功补过可好?”
花启春较劲道:“不必劳……”
“好!多谢你!”
两道目光转了过来。
粉的说:“我不要坐他的车。”
绿的说:“这就给您开过来。”
小绿蹦哒着跑远了,剩下小粉怨小红:“你怎么这样?”
红衣的蔓蔓道:“随他去,看看他献殷勤是想干什么。”
“但是我不想和他坐一辆车……”花启春小声嘀咕道。“万一他使坏怎么办?”
“我说你真是大小姐……”未落话音。
从远及近,一辆全绿的清花系统的小车飞了过来,车门敞开。车窗降下,露出清清一张精致小脸。艳红的唇张开:“上来。”
“走吧。”葛蔓蔓拉着花启春的袖子登了上去,坐在了后排。
“哟。”前排有人转过头来,朝着他俩点了点头。
风清坐在副驾驶,也转过来,简单介绍道:“我不会开车。这是云朗。“
花启春没想到还有一个人,他十分不善交际,“初次见面,我,花……”
“小花。”那人玩着头发,对葛蔓蔓说:“小葛。”
小红:“你好小云。”
云朗假笑了一声,转回去准备开车了。
“落日前到老地方。“风清随口道。
“知道。”
一路无话,但那只是表面。葛蔓蔓敲字敲得手重影,用小花给花启春发消息,大致内容是议论云朗的。小葛坐着云朗开的车,却忍不住打字道:“你说得对,我们不应该上他的车的。”
花启春的小花轻轻一振,他看到蔓蔓发来的消息,无声发出,“怎么这么说?”
“谁知道还有别人来,”
花启春道,“他确实不太友善。”
“浪子。”葛蔓蔓点头发道。
“小朋友们?”云朗忽然回过头道:“好安静呀,不正常呢。”
倒是把他边上坐着打着盹的风清吓清醒了,迅速把他摁了回去:“专心,谢谢。”
于是又安静了。风清吩咐云朗小心安全驾驶,太阳落山再停下休息。云朗应了,风清又睡了。后两排的小朋友各怀心事,没有清清这般有事无事就与周公畅谈的闲情逸致。花启春抬头看着窗外飞去的景色,低头召出昭昭轻轻摹挲着。
他忽地愣了一下,灵光一闪般地,抽取一片花瓣,只注入些许法力,加以心动,脑动,即刻如人般清秀的字迹开始在昭昭瓣显现。是他写道
鸟与蝉皆水火中,
昭昭切切尚心痛,
原父谅子之常珍重。
是首和歌。他颤抖着写下。末了,将窗户一开,把小花送向勾芒的方向。目送昭昭花飞走,花启春视线回到车内。很是无聊。无意转头,却是惊讶地发现葛蔓蔓似乎已盯他好久了,此时因顾着风清尚在休憩,于是蔓蔓将花启春的胳膊一拉,在他手心内写道:“你是个好人”。花启春感到脸上有些热,同时也被他这般认真逗得笑了。葛蔓蔓目睹了启春给爹写诗的全程,原本是噙着泪的,被他给笑得也是有些脸红了,于是轻捶了他一下,索性望着窗外看白天蓝云了。
花启春本想摸摸小葛的脑袋,想想还是算了,孩子脸皮薄,不逗他了。等见到两个孩子,一定揉揉鸟山软软的发顶,捏捏蝉溪肉肉的小脸。再对他们说一句,爹-干爹不该让你们处于危险之中的,爹错了,这就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好不好?然后,蝉溪会笑着说,好呀好呀。而鸟山会说什么呢?最近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胡乱想着。蓦的,小车晃荡着停了。云朗摇醒风清:“夕阳了。”
“好快……”风清睁开眼。红日缓缓下沉,天快黑了。他忽然清醒起来,跳下车对三人道:“快走!“
云朗把车停好,与那两人一同下来。跟着风清走着。
“你……很着急么?”花启春问风清道,坐了许久的车,甫一落地,缓了一下。
这个啊……”
“他的眼睛,”云朗接过话,“天黑了就看不清楚。”
这似乎是个怪沉重的话题。花启春点点头,只是在心里道,原来是位令人惋惜的美少年。
“习惯了,不在晚上出门就好了。”风清快走了几步,“我们到了,今晚就先在寒舍一聚吧。”
几人一望,是熟悉的“清爱的”木牌,只是格外大,看来是个他很重要的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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