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宁疯了。
母亲被继父害死,财产被继父和情人占有,自己则被继父送进了精神病院。
她觉得每天头都很疼。睁眼总能看见一群人在身前晃动,他们似乎不停说着话……吵得很……
是真的疯了么?文小宁捂着耳朵,蜷缩在墙角,可是还能听到那样的声音。一个女人求救的声音……
“小宁,小宁…救救我…”
“别,别叫我,别叫我,你是谁!”文小宁睁大了双眼,紧张的四处环顾。护士进来时,被文小宁冲过来一把推开,身上的所有药剂洒落一地。
文小宁拎着护士的衣领子,“滚!滚!不要在我耳旁说话!滚开!都滚!”
对于她的症状,大夫们只能不停加大药量。镇定剂打上去,文小宁便安静的睡过去。如此几次反反复复,文小宁症状不但没好,甚至病情加重。
醒来后,她一个人躲在墙角里不停地自言自语着,又好像和谁争吵着。
渐渐的,她好像看见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女子,满身血痕,正被人踩在脚下,用鞭子驱打着……
“真是疯了!”她捂着头去护士房间里偷走了一整箱的安眠药,还有一把手术刀。
吃吧,吃了就不疼了。她拆开了好几盒药片,抓起一把正准备塞进嘴里。
“小宁,别吃!”
她又听见了,角落里,一个女子低低的哭泣……还有更多人……更多人在哭……她环顾四周,分明没人。
“哈哈哈哈……”她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用力拍打自己的头,眼神愈发疯癫,“我是疯子,我是疯子了!”
她抓起那一大把安眠药藏在怀里。听着空气里传来的哀鸣……
“你是谁,说啊,接着说啊!”
那声音似乎渐渐清晰起来:
“宁儿,疯吧……继续疯下去吧……做个疯子……”
“好啊好啊,疯下去……我是疯子……”文小宁笑笑着,眸底逐渐猩红起来……
第二日,继父来看她。
“宁儿,别担心,大夫说你脑袋里长了肿瘤,拿出来就好了。”
文小宁的眼圈乌青乌青的,头发蓬乱的披着,她看着继父,逐渐漏出冰冷的笑意来,这倒是叫那男人觉得毛骨悚然。
“听爸爸的。”这是文小宁第一次叫爸爸。
继父很是意外,以为终于掌控了这个大麻烦,他甚至假惺惺的抱了抱她。
“爸爸对我最好了。”文小宁眸底再次猩红起来,她掏出藏在袖子里的手术刀,朝着继父的脖子猛的刺入……
“爸爸!爸爸!哈哈哈哈……”看着继父倒下,文小宁的笑声越发尖锐起来……
血,鲜红的……流了一地……红的耀眼……
“哈哈哈哈哈…我疯了,我终于疯了…”她睁大了眼睛,猖狂的看着指尖的鲜血,兴奋至极。
“小宁,疯吧,继续疯下去吧。”空气里再次传来声响……
文小宁跪在地上,舔了舔指尖的鲜血,双目越发狰狞。她将自己半边的脸都抹满鲜血,一半赤红,一半苍白,她歪着头痴痴的回道,“不就是做疯子吗。”
俨然一副癫狂至极的样子。
因为杀了人,她开始被严格拘禁。厚厚的铁门,粗密的铁栏杆……
护士加重了药量。每日早中晚三次送药。
“别吃。”那声音再次响起来。
她瞪着眼睛四处寻找那声音,最后听话的偷偷丢了护士送来的药。一连几日,头脑终于渐渐清醒……
她扒着重症监护室里的栏杆向外看了很久,想起来了,想起了好多好多事。原来自己是个实习护士。继父和她的情人害死了母亲,又把他关在地下室里,每天逼迫她吃了过量的致幻药……一直吃一直吃……吃到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好啊……好啊……哈哈哈哈……”文小宁发现自己已经流不出眼泪了,虽然在笑,却心如刀割。她把头用力撞向那粗重的栏杆,“妈的,我早该疯的!”她的妈妈,那么好的一个人,竞被那个畜生和裱子诓骗了一生。
文小宁恨不能马上杀了仇人,独自在病房里癫狂痴笑了一日后安静下来。她咬破手指,爬到床底,写下贱人的名字,“你们逼我疯的!”
接下来一年的日子,她依偷偷丢掉药物,但是表现良好,不再疯癫。她会独自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天。护士问话也都微笑从容的回答。终于,经过几轮测试,她从重症监管里出来了。
出来第二周,她便偷了门岗的钥匙,夜里逃了。
“还是疯下去吧!哈哈哈哈!”出了精神病院的大门,她丢掉伪善的面容,重拾发疯的面孔。眸底的猩红再次升腾起来,她知道那贱人有个麻将馆。
果然,那女人依旧妩媚,烫着一头精致的卷发,和台桌上的人说笑着。文小宁戴上帽子,拎着菜刀,躲在门口。直到很晚……人群散去。那女人伸了伸懒腰,打算关门回家。文小宁突然踹门而入。
“谁呀,关门了,关门了!明再来!”
文小宁抬头漏出苍白的脸来,“就今天。”
女人抬起头来,顿时周身不寒而栗。“文小宁?你不是……”
文小宁唇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从身后拎出一把菜刀。“没错,是我,一个疯——子。”她的声音冷厉中带着沙哑。
“文小宁!你……你有话好说。”女人有些惊慌,拿了一旁的包,想偷偷溜走,她没必要和疯子争。
偏文小宁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女人越发惊慌,要拿起手机却被文小宁一把夺过丢了。
那女人挣脱不开,疼的忙喊救命,偏被文小宁一把推倒在地。
她继续用力撕扯着那人的头发,骑在她身上,怒扇她的耳光。待女人双脸红肿,她再次拎出了菜刀。不知为何,她听不见女人一声声的求饶,只有刀入骨血咔咔的声响……
好听……一刀又一刀……满屋子鲜血……
“哈哈哈哈哈……”文小宁抬起菜刀看了会儿,光洁的刀面上滴着血,随后又嚎啕大哭起来……那刀面上映着自己的脸。
一张可怖的,被溅满鲜血的脸……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无所谓了,她突然停止了哭声,用手把半边脸抹得通红,随后对着光亮的刀面哈哈大笑起来,“反正我是疯子啊!”
……
疯子自然有疯子的好处。她的医生认为她完全不能辨认或者控制自己的行为,属于没有刑事能力的精神病人。文小宁报了仇,再次被送去了精神病院。这次她又被关进了重症监护室,厚厚的铁门,仅有一个小小的窗口。她已经无所谓了。她翻出了那箱子安眠药,塞进嘴里……
“妈,人间太苦,宁儿来了。”
……
也不知这样安静的睡了多久。她被那声音喊了起来。
“小宁,起来啊!”
她睁眼,头痛欲裂。周遭是一群哀嚎的声音,是死了吗?她杀人了,去地狱了?“妈,你在哪?你一定在天堂对吗……”
她声音沙哑,谁也听不清,她觉得浑身都疼。
“啪!”一个鞭子狠厉的抽向她的身体。
“疼。”她睁眼看过去,周围几个女子正在嬉笑,他们穿着长裙长衫,中间一个黑衣男子,生的高大,棱角分明,左拥右抱,蔑视的看着她。
“想怀少爷的孩子,你也配!”一旁的红衣女子看过来。
文小宁方才觉得肚子的坠痛难以承受,大股大股的血顺着腿间流出……
“真蠢啊,父兄被杀,家财被夺,自己活的不如猪狗。”是另一个女子走过来踩上了她的脸。
文小宁思考不了太多,腹部疼痛开始蔓延全身,她伸了伸手抓住地上的稻草,那手上也尽是鲜血。脸上的那只脚踩得她整个头都跟着疼,她用尽全身力气甩开那脚,看清面前一众人后,她倒是捂着肚子哈哈笑了好一会儿……
笑声有些瘆人,“真是疯了,地狱也不过如此。”
周遭人受不了她尖锐的笑声,一鞭子后,文小宁又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候,已经在柴房。她听见门外有人议论,“也不知这小姐能否醒来。”
“醒来又如何,若活了,少爷说就拖出去赏给外面有功的壮士。”
“好歹也是一小姐,怀了少爷的孩子又生生被打到没了孩子……”
“快别说了。”另一女子推了推她,“卖国贼的女儿也配叫小姐?若叫少爷听去,不得了。”
卖国贼的女儿……
文小宁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疼……她忍不住捂着肚子低低呻吟,她在那草堆里辗转打着滚。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地狱就是这副模样吗?
“我是疯子……我真的是疯子……”她跪在草堆里,蜷缩着身子,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小宁,疯下去吧,没关系的。”
文小宁惊讶的发现,这个声音来自自己的脑袋。
“小宁,起来呀,疯下去,才能活下去……”
是啊,疯下去吧……管她在哪。
她想起身,可腹部的坠痛感叫她根本起不来……她脑袋乱死了。昏迷中她梦到了好多人,全被拉去了长台上,刽子手的刀那么宽,那么锋利,手起刀落。长台那么长,那么红……一颗颗头颅翻滚而下……
文家满门抄斩,偏文小姐因有着绝世容颜被偷摸留了下来,知府想办法把人偷了出来,送给了将军府的常少爷。
也就是昨天那黑衣男子……他折磨着她,叫她怀了孩子,再狠狠地打她……
乌合之众……文小宁好想从这痛苦中挣扎出来……
梦里的人似乎彻底走进了小宁的身体。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被一片片切开,碾碎的声音……窸窸窣窣……
再睁眼。
仍在柴房,浑身腥臭,腹痛感退却了不少。她在那草堆上躺着休息好久,回想着梦中看到的场景。何其悲凉的一个故事……
隔着门缝,外面大朵大朵的夹竹桃正盛开着,鲜红的花朵红的耀眼,叫她想起大片的鲜血。
她缓缓起身,跌跌撞撞出了门,却发现,整个院子通红一片。
是那个少爷要娶亲了。偶尔有人看到她,却没人想起她,只闻她身上难闻,叫她大喜的日子滚远点。
听下人说,这次娶的是知府妹妹。她站在柱子后,看着一穿鲜红嫁衣的女子被人搀扶着进了门。那女子正由婢女扶着,跨过了火盆。
周围人哄闹一团。那鲜红的盖头却被风吹开了一角。
是她……昨天踩着自己脸的人。
很好……很好……哈哈哈……文小宁躲在暗处浅浅笑了一会。果然,处处是地狱,她不过从一个地狱逃向了另一个。
她默默离开,回了柴房门口,摘了大把大把的夹竹桃叶片……
他用柴房里的柴狠狠地敲打着那些夹竹桃叶,挤出的汁水再用衣服襟角进行过滤,最后全部收在一旁的破碗里。
也不知这样提炼的毒素够不够用……
“想和疯子做个游戏吗?”文小宁面目惨白,深不见底的眼眸微微一动,嘴角裂开一个细小的弧度。
……
晚间,大院里的宾客还没散尽。文小宁歇够了,拎了一根木棒子,砸晕了一名婢女,随后换了衣衫。
她寻一干净的帕子掩住自己满脸的血迹。随后又撞到了送酒水的婢女。
又是一棒子,文小宁毫不客气。她发现现在这具身体似乎比原先的更有力量。她将自己准备的夹竹桃的汁液尽数倒了进去。
门口老嬷嬷还在,似乎还有礼仪未完。文小宁低着头端着酒,站在门口阴暗角落里。嬷嬷出来吓了一跳,“刚才死哪去了,死丫头!也不收拾收拾,跟个鬼似的!晦气!”
她接了酒挥了挥手,文小宁退下。
里面哄笑了好一会儿,下人们懂事的都退了下去。屋子里女人嬉笑了一会儿,熄了灯,再然后是狗男女的声音传了出来。
文小宁心里暗算着时间,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密布,是要下雨了。既然疯了,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不多时,屋里女人突然捂着肚子冲了出来,看起来似乎并不好受。文小宁从昏暗里走出来,推门而入。是床上男子的声音,“宝贝儿,怎的了?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也觉腹中不适……”
文小宁依旧站在昏暗里,摘了掩面的布巾……一道明亮的闪电晃了一下,常文志便见一女子头发凌乱,面目惨白,眼底猩红,嘴角的笑容更是诡异可怖……
“谁!”那男子吓了一跳,想要下床点了油灯,偏偏药效发作,腹痛不止,连同心口都疼的收紧起来……
又一道白光闪过,文小宁举着斧头面目狰狞,“介绍一下,我是疯子!”
……
那去茅房的女子,再回来时只觉胸口闷的不得了,她快不能呼吸了,攀着桌沿点了灯。
只见屋子里鲜红一片,床上的郎君已经没了头颅。
没等她叫出来,背后又是一斧头劈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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