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好心的科林顿先生，西泽就开始了他晚上的赚钱历程。
桑巴达酒馆虽然吃住喝方面都有所涉及，但到底是一家酒馆，到了晚上大厨就不再炒菜，西泽也就结束了一天在酒馆的工作。
因为不会调酒也不会喝酒，西泽没有选择去当和罗奇尔一样的酒保，而是在镇上的一个夜市里摆地摊。
他只卖一些非常简单价格低廉的药水，类似于暂时增强视力或者加快速度之类原材料便宜制作简单，但受众群体广泛之类的魔法药剂。
虽然说每支药水的利润并不高，但每天晚上卖出去的数量都还算客观，累计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神诞日，今天的生意格外的冷清，夜市里都鲜少有几个行人。
在冷风里吹了一个小时候，西泽终于迎来了今晚的第一名客人。
是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他遮的很严实，脸上甚至还带着烫金色的面具，从西泽的角度只能看到几缕从斗篷里露出来的白色长发。
西泽的鼻尖被冻得通红，连说话都带着一股鼻音：“客人，您想要什么？”
他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新手：“我可以为您推荐。”
“不用，”男人的声音有点嘶哑，但依旧优雅好听：“我可以，自己来。”
“好的好的。”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男人看起来并不是太在意药水的种类，他看起来只是想找个停留在摊子前的理由，随意地拿起一只药剂就准备付钱：“我想要，这个。”
西泽当然不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去干预客人的选择，闻言立刻就准备将它包装起来，但还是在无意间看了一眼标签，接着就不自觉地慢下了动作。
男人好像一直在注视着西泽，迅速地发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怎么了？”
西泽还在犹豫客人究竟是随手拿的还是就是想要这只药剂，听到男人的询问下意识地抬头。
接着就刚好和面具下露出的那一双眼睛对视上了。
那是一双红色的，像是上好的玛瑙一样干净剔透的眼睛。
其实科林顿先生也有一双类似的红色的眼睛，但却更深，像是一池红色的幽深的红色潭水，远没有像这位先生一样的……
西泽是一只没有文化的龙，他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词汇和想象去形容，但相同的点是，这都是一双属于吸血鬼的眼睛。
其实大陆上很多物种都有过红眸，甚至连西泽认识的龙里，也有偏向红色眼睛的，但是莫名的，西泽就是在潜意识里将面前的人当做了一只吸血鬼。
吸血鬼先生有些不喜欢被别人盯着看太久，他忍不住出言打断：“你，不要，一、一直看着我。”
西泽回过神，顿时红了脸：“抱、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好像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一样，猛地抖着手臂按在桌上：“你，不要，学我。”
西泽当然不是在学他，他早就发现了这位先生异于常人的口音和断句，但是太过于紧张和尴尬，反而结巴起来：“我、我没有学你！”
男人看起来生气极了，但是良好的素养让他没办法说出什么骂人的话：“你、你还说，没有学！”
虽然很是委屈，但秉持着客人至上的理念，西泽并没有再过度回嘴和解释。那是一只有涵养的吸血鬼，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后，男人先一步开口打破僵局。
“你，刚刚，想说，什么。”
西泽发现了，这位先生一个字两个字，甚至三个字都能够努力说清楚，但一旦上了四个字的句子，就又会结巴了。
他觉得确实也是自己不对，让客人感觉到了不尊重，于是耐下心来解释：“您刚才挑选的那只药剂是给女性专用的，我只是怕您不小心买错了。”
男人身体僵硬了几秒，但仍旧冷着声音开口：“没事，包起来。”
西泽松了口气，他生怕这名先生因为和自己闹了不愉快，就故意不要药剂了。
有些笨拙的系好包装，西泽将它递给男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送了您一份自制的软糖，用来补偿刚才的冒犯。”
男人一顿，嗯了一声就接过小袋子。
但出乎西泽意料的，这只吸血鬼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像一个黑色的人形立牌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小摊子旁边。
等西泽送走第二名客人后，他才用生硬地声音说：“你，不冷吗？”
西泽当然很冷，但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迷茫地注视着眼前的陌生吸血鬼：“啊？”
吸血鬼先生似乎说完就后悔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补充道：“一直，吸鼻子，还有，”他顿了一下：“手很冰。”
西泽猜他是接过袋子的时候摸到的，这真的是一只很细心的吸血鬼了，他感动得又吸了一下鼻子：“谢谢您的关心先生，古鲁德早晚的温差太大了，而我还没来得及准备厚一些的衣服。”
男人又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之后男人就很久没有再说话，但也一直没有离开。
今天的客人是在太少了，西泽一边守着摊一边无聊地打着哈切。
他忍不住悄悄地打量起边上的这只奇怪的吸血鬼先生。
可能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男人又慢慢地僵硬了身体。
吸血鬼真的是一种非常敏感的生物啊。
西泽试探着和他搭话：“今天是神诞日，您不早一些回去陪伴自己的家人吗？”
神诞日，在每一年的早春，几乎大陆所有的生物都会过这个节日，外出的游子们会在这一天回到家中，和亲人朋友们一起参加祷告，然后吃一顿丰盛热乎的晚餐。
吸血鬼说：“你，不也，没回去？”
西泽当然很不在意，他们龙族就是大陆里极少极少不过这个节日的种族，但他当然不能那么说：“我是外来的，镇上没有我的亲人。”
吸血鬼愣了一下，然后说：“我也是。”
西泽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顿时就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抱歉，我……”他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没想到居然误打误撞戳中了人家的伤心事。
“没、没关系。”男人打断道，警惕地说：“你、你不许，同情我。”意识到自己又开始结巴后，他干脆恼怒地闭了嘴。
西泽吸了两下鼻涕，带着一股涉世未深的好奇语气问道：“吸血鬼先生，有人说过你很可爱吗？”
“咔嚓”是树枝被踩到的声音。
“你，不许，胡说。”
西泽十七年里只遇到过两只吸血鬼，每一只都是很好的吸血鬼。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男人就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色厉内荏欲盖弥彰地说道：“谁、谁告诉你我是吸血鬼？”
“我猜的呀。”西泽小声地笑着：“所以是吗，吸血鬼先生？”
男人心想，你都那么喊了，还问我干什么。
他面具下的嘴唇慢慢抿紧，属于面前男孩儿的独特气息不断传到他的鼻腔。
好香。
他从来没有闻到过那么好闻的血液，像是雪地像是森林像是琼浆，几乎就是在勾、引着他在身边停留。
男人故意不回答他，等着这名看起来很是年轻的人类男孩儿自己忍不住来找他说话。
就像是回应他的想法一样，西泽打了个喷嚏，然后搓搓肩膀转头看向他：“先生。”
吸血鬼不自觉地站直身体，高贵冷艳的嗯了一声。
说吧，我的男孩儿，你想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我要回去了。”
什么。
西泽揉了揉鼻子，努力忍住打喷嚏的冲动：“现在看来是没有什么客人了，我得要回去了。”他有些害羞地说：“再不回去就要被冻感冒了。”
眼看他已经快要将摊子上的东西打包好了，男人连忙道：“等等。”
西泽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送、送给你。”
西泽下意识地接住那个盒子，迷茫地打开，发现是一颗色泽饱满的石头。
“石头？”
吸血鬼气急，一时都顾不上断句：“笨、笨蛋，你、你拿起来。”
西泽听话的拿起来，然后惊奇的发现这颗石头会变热，他惊叹道：“好厉害！”
男人很细微的哼了一声，然后装作不在意地说：“暖手石，送你。”
“吸血鬼先生，您人真是太好了！”西泽鼻尖红红的，脸也红红的：“我叫西泽，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
男人顿了一下，然后说：“兰德，我叫，兰德。”
从夜市离开后，西泽也一直不断想起这只叫兰德的吸血鬼。
本来他以为科林顿先生已经足够善良了，但没想到世界上还有更加善良更加可爱的吸血鬼存在，和阿萨从前讲的那个邪恶高傲冷漠的种族一点都不一样！
又想到最近遇到的杰克大哥、罗奇尔以及热情地佣兵们，一下子被偷走钱包的沮丧就消散了许多。果然世界上还是善良的人要多的！
神诞日过后的几天，都是魔兽出没以及魔法植物成熟的高峰期，小镇的人们又进入了忙碌的状态。
就连西泽也不例外。
因为最近来接任务的佣兵不断增多，酒馆的客流量也不断增大，西泽要洗的碗碟也不断增多。
“嘿，那些兽人老哥可真能吃啊！”罗奇尔一边刷盘子一边抱怨道。
西泽笑了笑：“你还没有成功找到你的雇主吗？”
不说还好，一说罗奇尔就忍不住吐槽：“你是不知道那家伙有多么的龟毛，招人就像是招老婆一样，要求一大堆，要不是看他佣金给的实在高，我早放弃了。”
“你呢，”罗奇尔凑过来，实在是好奇地问：“你之前说的那个事，成功了没？”
西泽摇摇头，他也还不清楚。
科林顿先生说那名能够接受他条件的雇主最近几天就会到，可是都已经三天了，也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唉，西泽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又告诫自己，作为一条龙，要有耐心，急躁是没用的，耐心一点你这只穷龙。
但又忍不住再次叹息，那位冤大头先生，快点出现吧。
但没想到冤大头没来，却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夜晚，一切都处于黑暗之中。
西泽睡的很浅，因为之前在龙族时，总在睡着了后被其他龙捉弄，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敢再睡深了。
因此，当小床发出第一声嘎吱声的时候，他就已经清醒过来。
“谁？”他警惕地想要坐起来，去拿桌上的蜡烛，却突然被人一把按到了床上。
那个人的呼吸很急促，但却不过分粗重，像是故意控制着，冰冷的气息轻轻地喷洒在了西泽的颈脖处。
或许因为是龙族后代的原因，尽管还没有觉醒血脉之力，但西泽的视力和嗅觉也要强于大部分的生物。
因此他才能够在黑暗中也能够看清那双明显熟悉的红眼睛，以及雪白的长发。
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西泽一下子就停下了挣扎，他甚至有点迷惑：“兰德？”
兰德：“……”
吸血鬼被吓得清醒了几分：“你、你怎么认、认出我的？”
其实之前也不是很确定，但是现在确定了。
哈哈哈，小可怜龙和小结巴吸血鬼。
天生一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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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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