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苏格兰两辈子加起来见过不少人抽烟——他自己也抽,尼古丁过肺能带来稳定而暂时无害的晕眩与麻木,这对于一个卧底来说无疑是缓解压力的最佳途径——但他看到麦卡伦点烟的那一刻就觉得莫名其妙的眼熟,按理来说这种人人都有各自特点的事不应该让他这么有既视感的,但是。
莱伊?是你吗莱伊?你提前重生了四十几年改头换面又跑来当威士忌了吗?
很少有人能把一支烟抽的那么有仪式感,莱伊算一个,麦卡伦也算一个。金属的打火机甩开发出一声脆响,一秒,两秒,橙红色的火苗在空气里灼烧;持打火机的是惯用手,另一只手虚虚挡下风,然后垂眸,放任香烟与火苗接触,神色晦暗不明,像一个缠绵的湿吻。然后深吸,闭眼,吐气,轻轻把头仰起。印象里莱伊点上烟后绝不用正眼瞧人,眼尾斜斜扫开一片氤氲,烟雾后若隐若现的那一星点绿光勾连出几分森然的鬼气来,下眼线明显的吓人。麦卡伦隐藏在烟雾后的时候也是这样,沉沉的绿光在烟雾之后若隐若现地闪烁着,让人燃起一股被冷血动物评估的恶寒。
单看眼睛麦卡伦和莱伊其实一点儿也不像——除了颜色,但这并不代表什么,要知道琴酒也是绿眼睛。但那种气质相似度太高,苏格兰没法不怀疑。一开始他甚至怀疑过这位前辈正是莱伊本人——诸伏景光本人都重生成自己的胞兄了,这么轻小说的事总不会只轮到他一个,万一莱伊也重生成了,呃,自己的叔叔,年龄应该是能对得上的…
因为他从来没听说过莱伊是组织二代。不,硬要说的话,他上辈子根本没听说过麦卡伦这个人。本来他现在勉强占得先机就是凭借那一点点多出来的记忆,麦卡伦的动向让他又一次产生了事情发展超出预估的不安感,要知道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是在那个晚上——
还是说回莱伊。
在苏格兰作为诸伏景光的上辈子最后的十几秒,莱伊短暂的给过他一个交付信任的机会,但他并没有使用,所以也无从得证那些话语的真伪性。很微妙,一切证据都得不到真正落实,所有的推测仅仅就只能是推测,都轻飘飘的无从依傍。如果假设面前这个人——麦卡伦威士忌——是莱伊或莱伊的某位亲人,那他到底会是这个世界的变数还是原来就存在的人?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人的信息在不久的未来将被完全被封禁,连波本都没有接触的权力,或许是在他们进入组织之前暴露的卧底?
那么莱伊的话就有所佐证,追寻前辈的脚步来到组织也合情合理(其实完全不合情合理你们家卧底代代单传吗是)——只是,现在还不知道麦卡伦是否真的如他推测的那样暴露,又迎来了怎样的结局。
只是,一切都还是假设和可能。
似乎苏格兰探究的视线太过灼热,麦卡伦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指间,恍然大悟般抬头对他笑笑,“好奇?”对方抖掉烟灰,像是在哄他开心似的吐出一个标准的烟圈,“等你成年了再说吧,小鬼。”
出于对疑似卧底前辈的尊敬,苏格兰也只对他回了一个微笑,没有告诉对方他十几年前就学会抽烟了。
16
开篇先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降谷零探究诸伏景光身世计划,进度十分惨淡。
降谷零毕竟也不是白长了这么大,关于人情世故还是稍微懂一点的。那天早上的几节课他根本一点儿没听进去,在心里盘算半天他下课立刻找诸伏景光询问家庭情况,然后得到答复的概率——zero,甚至连会不会被暴揍一顿的概率都要赌一下这位新同学热爱暴力与否。这不行,降谷零想,他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来找到切入这个话题的关键点。
未来的情报专家早早展现出了他对于此的天赋,降谷零偷偷潜入了老师办公室将学籍档案从头翻到尾,把诸伏景光的住址背得烂熟于心。反正放学没什么事,他在诸伏景光家门口转了好几圈盯梢也只模糊看到了一个长相很吓人的男人,想找的另一个“诸伏景光”却一点都没见到。最后为了找一个理由凑近看看——最好可以进去拜访——他提前两天买了一个足球小挂饰假装特别喜欢然后大肆炫耀,然后在第三天放学前把挂饰偷偷扔进诸伏景光的背包。
计划是有点粗糙,但他可只是小学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计划这么多应该算是很厉害了。往那个地址走过去的时候他满心的激动,觉得自己终于要窥到真相的全貌。
门口的姓氏是“黑田”。降谷零几乎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按了门铃,“打扰了——”他说,“我是诸伏君的同学——”
过了一会儿那个凶神恶煞的大叔走出来,“你找他做什么?”对方问。
这是他第一次清楚地看见这个人。绝对不是父亲,降谷零可以肯定,如果面前这个人和诸伏景光是父子血缘关系那也未免不尊重父方的遗传基因了。
于是他装作稍微有点被吓到的样子颠三倒四讲了一个故事,关于“很喜欢的足球挂件突然不见了”,“其他同学都问过了没有”,“于是来找了诸伏君”,“地址是老师那里看的”——他故意用了一个很讨巧的说法,如果对质到老师那里他也可以说是在老师那里自己看的——然后他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软绵绵,“叔叔你让我进去找一下嘛。”降谷零非常努力地在撒娇,“我真的很喜欢——”
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好像愣了两秒,“你在这等一下。”他说,拒绝了降谷零的入户请求——防备心也太重了——然后转身进了屋门。
趁这几秒降谷零迅速地扫视了暂时对他敞开的玄关——只有一双童鞋,应该是诸伏景光的,大人的鞋倒是有好几双,但是看磨损程度和习惯应该是同一个人的鞋才对。没有多余的被摆出来的室内拖鞋了,所以这件房子就住了这两个人。那几双鞋是这位黑田先生的吗?这位先生应该不是诸伏有血缘关系的家长,但是应该条件挺好,而且对诸伏不错——这几双鞋的牌子可不简单——被拐卖的可能性可以暂时先排除。降谷零想,那么这位“黑田”是远方亲戚,借住者还是领养者?诸伏的父母发生了什么?那位“绿川哥哥”又是谁?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是来解谜的,最后不仅没进门还产生了更多的疑问。降谷零非常郁闷,但是演员的素养让他只是面带欣喜地从大叔手里接过了小挂饰,甜甜的说了一声,“叔叔替我谢谢诸伏君!”
回家的路上他垂头丧气,连街边冒着香气的可乐饼都不能让他开心起来(虽然他还是买了一个,很好吃)。他转过街角,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个小公园。
然后他愣住了。
那个男孩,长得和诸伏景光一模一样的男孩正坐在他常坐的秋千上对他挥手。
降谷零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他有预感,获得真相的时候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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