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君顿坐在椅子上,自家女儿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平日里只是嚣张跋扈了一些,但若是杀人,是万万没有这个胆子的。
“怎么回事?早上出去时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就被官差抓走了?”她眼睛紧紧地盯着红棉,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这些不过是萱儿给她开的玩笑。
只是看到红棉脸上难过的表情,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红棉看到自家夫人,也算是有了个主心骨,小姐的事情她自己一个人根本处理不来,只能先将这些事情告诉夫人,再做打算了。
她平复一下心情,在心中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整理一下,然后快速地说道,“昨日我和小姐去了一趟绣衣坊,回来的时候发现小姐的簪子不见了,本想着今日去找,没想到那掌柜的死了,簪子还被捕快拿着,小姐上前认下簪子,被捕快当作凶手抓了起来。”
她说完,心中想着小姐今日竟然遭遇了这样的无妄之灾,又忍不住难过起来。
王雅君听完这话,整个人形如枯槁,一瞬间不知道老了几岁。
自家女儿,她是非常相信的,万万做不出那杀人的勾当,可偏偏那掌柜的死了,凶器还是女儿常带的那只金钗,这下子,无论人是不是闺女杀的,此事怕都要缠上她了。
更何况,现在女儿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带走,那牢房是什么地方,闺女从小被她们如珠如宝的疼到大,怎么能去那监牢里。
对了!表妹的儿子不是刚中了秀才吗,这种文人雅士,说不得能在县老爷面前说上话。
她连忙转过身,看向方兰如真切地说道,“兰如,知远这么优秀,会不会认识县丞?我敢保证,萱儿不是那样的人,也不会是那什么莫须有的杀人凶手。”
她郑重地恳求道,“能不能让知远去县老爷面前说几句话,给萱儿一个解释的机会,别让他们污蔑了好人。”
坐在一旁的方兰如本来正在默默看戏,突然发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暗道不好。她今日来是想再试探一下方家的关于亲事的意思,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么一出大戏。
方如萱离经叛道,卷进了杀人命案里面,还被人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事情就在没有转圜的余地,她的名声已经废了。
至于人是不是她杀的,还重要吗?即使大人们审清案件,洗刷了她的冤屈,可那又如何?
大家只是看个乐子,至于之后的事情,大家并不关心,也没心思去关心,对他们来说,只是今日看了一场戏,事情也就这么结束了。
这样一来,一个坏了名声的女儿,是断然不能嫁入到他们家的。更何况远儿日后是要考试,要当举人老爷,也万万不可与这样的人家扯上关系,免得到时候苏家犯了什么事情,牵扯到他们家。
想到这里,方兰如立刻回绝,“表嫂这是哪里话,远儿不过只是一个读书人罢了,他成日只知道读书,于官场之事实在是一窍不通,又怎么会认识那些大人呢?”
说完,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缓缓起身,神色间隐隐带了几分倨傲,好心劝慰道,“表姐与其想些歪门斜道,倒不如派人去牢里给萱儿递个信,赶紧把事情招了,这样大家都省事,萱儿也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见王雅君整个人悲痛的样子,她心中有些隐隐的痛快。若不是志远还在家中等着她,她倒想留下来看完这场好戏,想到远儿,她不再逗留,“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叶儿还在家中等着我呢。”
接着,便抬脚要走。
王雅君听到这话已经是气的不行,什么叫萱儿赶紧把事情都招了,萱儿又没有杀过人,让她招什么?
方兰如这是什么意思,认为萱儿是凶手?
王雅君的手微微颤抖。她平日里和柳家走的近了些,自己又看着那个柳知远是个好的,才愿意把自家女儿嫁到他们家去,没想到这一家人竟然是豺狼虎豹。
今日萱儿才刚被人抓走,连官老爷都还没定罪,柳家就这样急匆匆地撇清关系,真是让她看清了他们的嘴脸。
她看着方兰如离开的背影,冷声道,“慢走不送!”
她怒气冲冲,看着跪在地上低声抽泣的红棉更是来气,大喝一声,“别哭了。”然后迅速指挥,“去将老爷叫回来,我就不相信,萱儿没做过的事情,县衙的人还敢屈打成招不成。”
话说那边,方如萱被两个捕快架着,带回了衙门。一路上被众人围观,方如萱已经顾不得了,丢脸也总比被抓到牢里强,她不死心地继续辩解,“大人,我真的不是凶手!那簪子我昨日便丢了,我走的时候周掌柜还好好的,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事。”
然而她的这些话,落在李盛眼里就是**裸的狡辩。
他大喝一声,“闭嘴!”见方如萱还是一连不服气的样子,他冷哼道,“有什么话,你还是留到县衙里再说吧。”
西街离县衙并不近,几乎要绕过大半个城了,是以一路上人群看着这个被官差压住的小女子,纷纷驻足张望,这样的一个姑娘,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呢?
旁边的有些随行的人见状,立刻上前解释了一番,不一会儿,几乎大半个城的人都知道方如萱杀了人。
方如萱今日被人逮住,又像猴一样被众人围观,心中又羞又气。她暗自咬牙,这些衙差,连犯人都能抓错,平时都是吃干饭的吗?
等方如萱在心中默默把这些衙差骂过祖宗十八代之后,一行人也到了县衙。
李盛吩咐手下,将方如萱扔进监牢里。
牢里又黑又暗,只有两侧的墙上挂着一盏油灯,光线从墙顶上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薄薄的铺上了一层。
方如萱被衙差押着进来,这个监牢并没有很大,但都关押着人,见衙差进来,纷纷大喊着冤枉。
衙差见状抽出腰间的刀,大喝道,“闭嘴!”
他扯着方如萱走到最里面的那个监牢,而后打开门,将方如萱推了进去。随后利落的上锁,离开。
方如萱抱着腿坐在角落里,心中也是气急,这些没脑子的王八蛋,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她抓进来,等她出去之后,一定要这些人好看!
县衙的后院里,闻昭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歇脚,就看到李盛兴冲冲地走了过来,随着他一起进了屋。
他出去了几天,事情一结束,便快马加鞭地赶回来。这一路上风尘仆仆,不眠不休,一回到熟悉地地方,便觉得身体疲惫的紧。
他解下腰间的佩剑,随手扔在了桌子上,随后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约莫是知道他今日回来,屋内被打扫过一遍,被褥也是刚刚换过的,只是茶水有些冷,他一饮而尽,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抬眼看向跟着进来的李盛,“怎么了?”
“说来好笑”,李盛趴在桌子上,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今日我去西街抓捕犯人,那犯人竟然自动送上门来了。”他笑着点评,“我还没见过这么蠢的犯人。”
“到底怎么回事?”闻昭问。
李盛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通后,闻昭皱眉,“你说她是主动上来认回簪子的?”
李盛点点头,“是啊。”见闻昭面色严肃,他心里打了个突,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闻昭并未回答,起身拿起桌上的刀,说道,“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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