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喜爱还真是——危险。”
叹息淹没在唇齿,宣叙早有准备,旋身躲过,匕首扑了个空。
姜沉夏略略诧异,捂在宣叙眼帘上的手指就是一弯,果断朝柔软的眼珠探去。
宣叙见状,猛得侧首咬住姜沉夏的手腕,鲜红的牙印深深印在雪白的皓腕上,血液蜿蜒流出。
她不由得吃痛松手,娇叱道:“你是属狗的吗?”
左手却没停着,拿着匕首就要往宣叙脖颈扎。
“我属狗,难道你属蛇吗?”
宣叙抬手击向持刀的手腕,那力道不算大,却刚刚好让人的手腕酸软无力。
匕首从空中落下,被宣叙稳稳地接在手里。
他掀起唇角一笑,脸上还沾着姜沉夏的血,那抹鲜红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透着一种羸弱的漂亮。
他单手按住姜沉夏,轻声问:“我这个人向来比较善良。公主选吧,想怎么死?”
姜沉夏双手被按在头顶,却丝毫不慌,瞧着宣叙颇有几分啼笑皆非:“你还真敢杀我不成?”
宣叙闻言道:“殿下今日是有备而来,想要取我性命。我这个人最怕孤冷寂寞,瞧着你很是喜欢,我们黄泉路上也好作个伴。”
姜沉夏说:“谋杀公主是大罪,你就不怕陛下诛你九族?”
“我全家早死光了。”宣叙嘻嘻一笑,“祖坟在晋安,欢迎鞭尸。”
原主家是老牌贵族,却几代单传。轮到他父亲时,本想多生多育,结果赶上了当时的太子殿下遇刺,原主父亲舍命相救,挂了。
按理说,这是功臣之后,原主怎么也不至于过得太惨。
谁知那位太子殿下虽是登基了,却被当时的太后,如今的女皇陛下给废了,人都死透了,原主家的位置瞬间就尴尬起来。
他家落魄了好几年,这期间原主母亲也过世了,直到原主抱上了女皇侄子——齐王的大腿。
姜沉夏:......忘了此人还是个亡命之徒。
凛凛的霜刃横着,姜沉夏仿若放在案板上的鱼肉等待被片,可她对宣叙的评价丝毫未变。
虽然美丽,但实在愚蠢。
他夺走了刀又如何?门外的侍从又不是死人。
只要她喊一声——
想法却好似透明一般,才闪过脑海,姜沉夏便被宣叙塞进去一块不知何时扯下来的布料。
她咬住他的手指,深深的齿痕翻裹出鲜红的血肉,那人的手却稳稳地,好似无知无觉。
宣叙挑眉道:“殿下不乖啊。”
布料极厚实,将声音堵的严严实实,任她如何发声也无法被外间听到。
宣叙笑容冰冷:“刚刚出了点岔子,现在您选一下自己的死法吧。”
姜沉夏一言不发。
宣叙疑惑问:“怎么不说话,是想让我来选吗?”
他指尖勾住匕首,挽了一个漂亮的花,凑近姜沉夏道:“那就......像你之前杀我的那样,以牙还牙。”
之前杀他那样......是什么意思?
还没想清楚,问明白。冰冷的匕首猝然插进脖颈,脆弱的神经**地痛起来。肉.体向灵魂奏响死亡的交响曲,一边弹奏,一边渗出血液。
空气中弥漫出浅淡的血腥气。
上周目时,姜沉夏本想将匕首插入宣叙的大动脉,可能因为经验不足,歪了不少。
故而,宣叙插的也歪了不少。
死亡的过程格外漫长,姜沉夏隐约听见宣叙说“我们两清”,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她开始了走马灯,看到儿时的父皇母后相敬如宾,大哥温润如玉人人称道,最终化为皇权之下一杯毒酒的尸体。
高坐皇位的母后睥睨四方,众人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今二哥也长成了大哥的模样,她总会在梦魇之中看见他苍白泛灰的脸。
这是她仅剩的亲人了,她要为他挡下一切风霜利剑,助他登临皇位。
可如今夙愿未成,她便要死了。
她,不想死!
她努力抬眼看向宣叙,那人一双凤眼漂亮的很,无悲无喜地注视,声音莫名温柔:“别怕,很快就结束。”
“无论是生的痛、还是死的痛。”
“不——”她眼中猛的迸出光亮,几乎将人灼伤。手指泛白,竭尽全力地拽住宣叙的衣角,努力地发出声音。
宣叙摘掉姜沉夏口中的布条,听见她虚弱却用尽全力地说:“我、不、想、死。”
“救我——”
失血的虚弱,让那声音几近于无。姜沉夏的手努力向上、向上,用尽全力攥住了宣叙的手指。
那份触碰极轻,那道说着“救我”的声音也极轻,可眼底的光芒却极亮,在宣叙眼中绽放,像坠入的一颗星。
忽然间,手指垂下。
那道光蓦地灭了,周围的烛火幽微,仿若灵堂白晃晃的灯,一片死寂。
宣叙茫然。
死亡,不好吗?他孜孜以求却求而不得,为什么有人这么不甘,这么不愿,这么想要活着呢?
他不懂。
旁人说他不过一条贱命,可世界却说人人平等,那谁的命不是一条贱命呢?
谁来这事件走一遭不是沾了满身尘土,满身痛楚的离开呢?
活着,有什么意义?永无止境的痛苦与仇恨,重复循环的**纠葛。
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死亡不好吗?
他瞧着姜沉夏兀自睁大的眼睛,反手一插,匕首没入了心脏。
既然死不了,想不明白,那就重来。
***
宣叙后面的话,姜沉夏听得已不算真切。
只记得脖颈的匕首被拔出,血液飞溅至他的脸庞,皎白的面容添了惊心动魄的艳,像地狱里爬出的艳鬼。
那双死气沉沉、疯子似的眼睛定定看着她,而后他猝然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天旋地转。
昏暗的烛火跳跃至深沉的傍晚,此刻黄昏才至地平线,艳色的晚霞像灼尽了内里的火和气,烈烈地,决绝地燃烧,很快就化成星星点点的灰烬。
我不是死了吗?
难道这是黄泉路?
姜沉夏扶住栏杆,勉强看了看周边的景致,似乎是宣叙所在的客房外。
婢女担忧道:“公主还好吗?不必与驸马置气......”
“日后二皇子登基了,咱们养一群面首,气死他!”
姜沉夏:“……”
她收起眸中思绪,目光复杂地瞥去一眼,转而问道:“画桃,驸马如何了?”
方才关怀姜沉夏的侍女气冲冲地回道:“殿下,他能如何,还不是抱着那杜若娘自个快活。”
“殿下救了杜若娘全家,她竟这么报答您!”
这番报答可算是深情厚谊了。
宣叙是齐王的一步阳谋,一则断了她以婚姻为码,为皇兄夺嫡之路添砖加瓦的念想。二则,在他身边安插了一枚地位特殊的棋子,日常行事不免掣肘。
姜沉夏必要杀之。
但处于风暴中心杜若娘将成为皇位座下的白骨。
姜沉夏思及当前境况,目光惊疑不定。
脑中的记忆......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手轻抚过脖颈,即便是回想,那股疼痛仍是令人颤栗。
如果是梦,未免太过逼真了。
走到棕色的客房门前,便隐约听见杜若娘喊道:“嬷嬷,都是驸马勾引奴婢的……”
姜沉夏:……对上了。
记忆中,她犹豫是否要真的杀人,考虑了好半晌才下定决定。
如今的姜沉夏却没了这种顾虑,她抚了抚手中的鞭子,摸了摸袖里的匕首,深觉准备做得还不足。
朝着画心道:“你去拿把剑来。”
数着差不多的时间,姜沉夏抬脚进去。
此时,该是宣叙安慰若娘了。
如果这梦有八成真……
姜沉夏提着剑,眸色冰冷。
那就当即杀之!
姜沉夏提着耳朵,悄然前行,却听一个声音响起。
“宿主宣叙你好,系统5114为您服务。很抱歉,由于主服务器故障,系统延迟上线。稍后,您的死亡补偿将发送至背包中,请注意查收。”
吱呀一声,门开了。
室内仍是烛火满映,杜若娘跪在地上垂泣,于嬷嬷一脸漠然,二人瞧见她纷纷行礼。
一切都与记忆里相同。
只宣叙不同,他半倚在床榻恹恹歪头,黑色长发披散,瞳仁漆黑,面容冷漠。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目光淡淡转向姜沉夏,下一秒就别过了头。
姜沉夏皱眉。
这房间只这三个人,那说话的人是谁?
“宿主,您的攻略任务为辅佐反派BOSS登上皇位,任务完成即可返回地球。”
“很抱歉,我方不提供安乐死服务。”
“温馨提示一,珍爱生命,人人有责。宿主拥有无限死亡次数,请不要做无谓的尝试。”
这个声音很奇怪,每个语调都四平八稳,毫无变化,听着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怖。
二人还维持着跪拜的姿态,姜沉夏朝周围看了一圈,还细致地瞧了一眼宣叙的床榻后是否藏人。
确认无人后,她强自镇定了声音:“免礼。”
二人起身。
姜沉夏问于嬷嬷:“人都全了?”
于嬷嬷恭谨道:“是。”她瞧向杜若娘,眉毛一拧,“这贱婢是我拖下床,否则还赖着不走呢。”
杜若娘扒着姜沉夏的衣袖,可能是看到姜沉夏太高兴了,想哭但哭不出来,只得干嚎:“公主饶命啊!”
姜沉夏的心沉沉下坠。
瞧她们的样子,不觉此间有旁人在说话。
那个声音未停:“温馨提示二,为确保任务完成进度和效率,系统可能会采取特殊手段督促宿主,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
躺在床榻上的宣叙终于忍无可忍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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