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尘正在书房办公,安静的室内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所以咚咚咚地砸门声格外突兀。
“请进——”
门瞬间从外面推开,探进来一个脑袋,后脑勺一根呆毛还翘着。
俞悯生穿着大白T和短裤,脸色很臭地走进来。
梁尘疲倦地揉揉眉心,他早上七点起床,一连工作了四个小时,“什么事?”
俞悯生往书房的沙发上一窝,坐没坐像,“你故意的,一大早让纸人去吓我。”
梁尘无语几秒,抬了抬下巴,示意一下墙壁上的挂钟,“十一点?一大早?”
俞悯生一噎,“那你让纸人吓我总该是真的!”
谁懂啊,睡醒一睁眼面前一个会动的纸人是什么感觉!
这搁普通人能吓到背气!
梁尘手指轻叩着桌面,脸上看不出神色,但一双眼睛晶亮,肯定在幸灾乐祸,“这你误会了,庄园里除了管家,其他的佣人都是纸人。”
俞悯生:?
“这是雇不起还是咋滴?”
“纸人做事利索,最重要的是,它们嘴巴牢。”梁尘说,“你睡到这个点都不起,纸人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关心你一下而已。”
俞悯生无话可说。
接下来的日子,他在庄园里一连晃悠好几天。
平时他不用去协会,又没什么事,就在庄园里摸鱼逗鸟。
庭院里养的两只猫也没躲开俞悯生的咸猪手,被迫营业。
诚如梁尘所说,无论是做饭、做家务、修理花园等工作,都是由不同的纸人完成。
在这里,俞悯生除了管家和梁尘,他见不到其他活人。
“俞悯生在做什么?这会子怎么这么安静?”
梁尘一边看合同,一边问端来咖啡的管家。
管家正好站着,以他的视角可以看到庭院,他笑了一下,“小俞还是玩心大,在湖里摸鱼呢。”
梁尘眉头抽了抽,“湖里的鱼要被他捉完了。”
“那倒没有。”管家说,“小俞说为了可持续发展,捉到的鱼玩会就再放生回湖里。”
“无聊。”梁尘低低地说,“明天我去老宅住几日,你看着他别惹什么事。”
“好的。”
——
梁尘一走,俞悯生看见的活人更少一个了。
这天,俞悯生玩累了,管家给他磨了杯咖啡,他欣然接过,刚送进嘴里,就一口喷了出来。
“卧槽!这也太甜了!”
管家一拍脑袋,“怪我,忘记了,按少爷的口味给你做了。”
“梁尘喜欢喝那么甜的咖啡?”俞悯生挑眉,质感那么冷的一个人喜欢甜的?
“对,少爷喜欢甜的,平时很喜欢蛋糕、糖果这些,越甜越好。”
俞悯生沉默了,他就是突然想到,梁尘这口味和雨神也挺像的。
一开始他知道雨神那冷冰冰的样子喜欢吃甜食,笑话了对方很久。
他又开始想象梁尘板着一张脸吃糖果的样子。
嘶~想象力有限。
俞悯生在这里又玩了几天,开始觉得无聊了。
已经无聊到蹲在庭院里,盯着一株含羞草玩,正玩得起劲,旁边突然有人说话:“这是什么?挺有意思的,还一缩一缩的。”
俞悯生扭头,是他刚到这里时出现的那个人,他不知道怎么称呼,只能一点头,“你好。”
梁颖伸出手和俞悯生虚虚握了一下。
“你来找梁尘的吗?他不在。”
“我知道他不在。”梁颖说,“我是他哥哥,梁颖。”
“哪个颖?”
“聪颖的颖。”梁颖眼睛还盯着含羞草看。
俞悯生笑笑,“怎么是个女孩名?”
杨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爷爷给我起这个名,就希望我聪慧智颖一些。”
俞悯生:但愿你爷爷的愿望成真。
杨颖玩了会含羞草,说:“我听说你是梁尘选择的搭档?”
俞悯生点头,“下禁区的搭档。”
梁颖微微眯了眯眼睛,笑容加深,“能被梁尘选为搭档,小俞你肯定能力过人。”
俞悯生谦虚,“没有没有。”
他并不想聊这个话题,于是打岔道:“对了,你们都是梁家人,协会的会长是梁家家主,他和你们是什么关系?多大了?秃顶了吗?”
梁颖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半响才道:“你不知道会长是谁?”
俞悯生摇摇头,“这位会长也太低调了,网上查不到任何信息。”
“那梁尘怎么和你说的?”
“他没说。”
梁颖一双眼睛晶亮,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会长的身份我们要保密的。”
“好叭。”俞悯生悻悻。
梁颖:“相逢即是缘,我待会有个局,要不要一起去玩?”
俞悯生:“什么局?”
梁颖:“纸醉金迷的局。”
——
梁颖带俞悯生来到了云居会所。
“这会所是我们几个家族常来玩的地方,不太有外人会来。”梁颖一边领着俞悯生进包厢一边说。
俞悯生四处张望,他上次来得有点匆忙,没来得及仔细看,如今看,这会所里面的装修还真是低调奢华,老板很有品味,尤其是屏风上秀得清雅幽梅,很得俞悯生的喜欢。
梁尘推开包厢的门率先走了进去,“兄弟们,我今天带了一个朋友过来玩。”
里面发出一阵热烈欢迎,俞悯生就在这欢呼声中走进了。
包厢里很宽敞,沙发上零散瘫着几个人,衣衫不整,还有几个站在台球桌边,好奇地打量来人。
俞悯生不是个别扭的人,很敞亮地给人看,他被梁颖按在沙发一边坐下,两人就喝起了小酒。
很显然,梁颖的酒量算不上好,几杯酒下肚就已经是微醺的状态,亮晶晶地眼睛看着俞悯生。
俞悯生的酒量可好多了,他答应梁颖过来纯粹是太无聊了,出来走走。
工作人员过来给他们添酒,一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倒酒的动作有些生疏,一不小心,一杯酒打翻了撒在了梁颖昂贵的西装上。
“艹!会不会倒酒!”梁颖骂骂咧咧。
女孩惊慌失措地站在一旁,不住地道歉,“对不起梁少,对不起梁少……”
“你别躲。”梁颖指着女孩,“给我擦干净。”
梁颖把外套脱了扔在女孩身上,横眉竖眼,“擦不干净就给我舔干净。”
其他人都在起哄,兴致冲冲地看戏,女孩站在那眼睛已经红了,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
“让她走吧。”俞悯生突然开口,“梁少,你还差干洗费那点钱?”
炫彩的灯光打在俞悯生脸上,刚刚一直抿嘴带笑,浑身上下松弛感拉满的人此时有点不太一样,眼神变了。
梁颖看着对方想,虽然俞悯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看他的眼神就是说不出的——
鄙视。
他虽然学业上不突出,也没什么经商才能,玄学天赋更是一般,但他是梁家的直系子孙,从出身开始就受人追捧。
他知道自己哪哪都比不上梁尘,那些人在自己面前阿谀奉承,低眉顺眼,但是,往往不经意之间,他也能看到那些人眼里稍纵即逝的嘲讽,及时掩藏得很好。
但俞悯生不是,他脸上笑吟吟,眼神是在直接告诉你,鄙视这个东西。
这是真大佬,梁颖想,能被梁尘选中当搭档的,必定很强。
而且他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眼神,怎么说呢……就很兴奋。
“你走吧。”梁颖对女孩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滚。
这段小插曲过去,有人开始说玩不玩抽牌游戏,其实很简单,一摞牌谁抽到老k,两个选择,干了杯里的酒或者表演一个节目。
大家都喜欢找乐子,何况这种最容易看对方出丑的游戏本来就乐趣多多。
第一个抽到K的人就是梁颖,他现在有意在俞悯生面前树立一个优秀的形象,于是让工作人员拿来了纸笔墨,落笔写下了四个大字。
字体算苍劲有力,写得不错。
拍马屁的人不少,把梁颖拍得轻飘飘的,但梁颖还是把视线落在俞悯生身上,显而易见,讨要俞悯生的评价。
俞悯生看了一会,诚实道:“抱歉我不懂书法。”
第二轮抽到k的人表演了情歌串烧,第三个人来了一段热舞。
俞悯生发现,这群富二代还挺有才华的。
终于,他抽到K了,他端起酒杯就要喝酒,被拦住了。
“喝酒没意思,俞兄,来个表演嘛!”
“什么都行?”俞悯生问。
梁颖说:“都行!”
他心里有想法,既然是大佬会表演什么呢?
在场的其他人心里也有小九九,梁颖此人眼高于顶,能被他带来的,虽然没介绍身份,不是世家子弟,那一定是高人。
高人会表演什么呢?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俞悯生抬起手,在胸口比了比,“要不,我给大家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能给我弄块石头吗?”
梁颖:……
其他人:……
——
梁家。
“协会里很多杂事不需要你亲自处理,有些权利该放下去就放下去。”
梁正明被梁尘搀扶着,在花园里慢慢走动,他已经是八十多的高龄,头发花白,脸上褶皱,但依稀能看到年轻时的风采。
梁尘没有接话,梁正明也习惯了自己孙子沉默的性子,继续道:“小尘,你从出生就不一样。”
“当年你出生的时候,紫气呈祥,那朵紫云在我们梁宅不走,天算子当即就算出,你是神明转世。”
梁尘听爷爷又在絮絮叨叨他出生时的事,也没有打断,只是思绪不知道飘哪去了。
“我听说你找了下禁区的搭档。”梁正明说,“能被你看中的,下次带来给我看看,是何方高人。”
梁尘勾了勾唇角,“下次再说。”
“我还是不赞同你下一线禁区,但我知道你不爱听,也不会听。”梁正明叹气,“你是我们梁家的未来,不能有一点闪失。”
梁尘沉默,他并不想在人界待很久,只想早点回去。
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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