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婚了。
和一片鲜红的肉片。
肉片上的神经末梢还没死亡,正跳的欢快,生命力十足。
足以看出肉片所呆着的身体主人生前是如何的强健。
肉片还泛着血水,被我用一片元神组成的巴掌大灵气罩稳稳的托举在空中,跟着我的步伐往前走着。
前面是我两今日成亲用的喜堂。
满目的红意,好像他今日的颜色,灿金的囍字,反射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堂上无一人,天色也刚刚好,是很平常且平静的一个时辰。
今日婚期是我两一起选的。
当时他就告诉我说:阿镜,我们今后就在这芜名村过凡人的生活吧。
我当时就笑。
堂中无人为我们主持婚礼,所以我微笑着毫不费力的操控着旁边的灵气罩欲自己举行婚礼。
肉片稳稳的浮在罩中,跟着我的动作拜天地。
我两面对面站立。
我低头他便低头,我躬身他便躬身,我转身他便转身。
我能看到他在朝我微笑,眼里的温柔似乎要溢出我的眼眶。
我两走到庭中,双双下跪,我们从天上来,虽再也回不去,但还是要拜一拜这呆了三千年的地方。
或许,神帝会看在之前的感情上,愿意让我带他回去。
更或许能再赐他一命。
哎,罢,这个许是不太可能。
毕竟当初是我两立誓下界的,神帝应了我们的请求。
神帝向来很仁慈。
我两拜完了堂,又喝了交杯酒,就要入洞房了。
因他身体不便,所以我就带着他直接躺在了血红的床褥上。
这些床具皆是我两一同购买,上面的双鸳戏水团花纹样还是他绣的。
因为我做不来这些精细活。
我伸手将灵力罩落在手心。
肉片已经不再跳动了,他俨然早已是一片彻底的死物,我呆愣的看着,脸上难有表情。
我们刚才成婚的时候他刚死没多久,我估算应是半个时辰的样子。
我难得从一众村民手里将他抢了来。
我两曾笑着说过:我们要做这一片土域的守护者,然后安安稳稳的在这里生活着。
所以我遵循之前的约定没有动手。
不。
应该说是我根本没有力气动手。
看到他被削成片状摆在盘子上的时候,我好似已经忘了我是不是还存在于这个大陆上。
空白的大脑神经让我死尸一样的看着他被村民一片片的吃了下去。
我就这样愣着看了好久。
然后我只抢到了一块他。
就是手中的这一块。
我看着手中的灵力罩。
灵力罩并没有什么作用,他还不如这片充满了灵气的肉片来的灵气充裕些。
但是肉片的灵气早已四散,被困在这灵力罩里像流水一样来回的飘逸。
他是青金色的灵气,很好看。
我当初看上他有一个小原因也是因为我喜欢这个颜色。
然后他就被我搞到手了。
嘿嘿。
但是这灵气现在已经是青灰色了,马上就要辨不出颜色彻底变成灰黑色了。
他向来温和悲悯又仁慈,神帝将他教养的很好,他是神帝最得意的一子。
就这样被我给拐跑了。
还死无全尸。
我没来得及救他。
我两五年前下的界,对神帝说了好一通狠话,通天誓立的又绝又毒。
如果我们再回上界,定会元神尽碎,泯灭于上下十三界。
可我现在想回去了。
就算我会永远化为灰烬,我也想他复活。
神帝或许会因为他是他最得意的儿子而大发慈悲,解了通天誓的命数。
我晃了晃手里的灵力罩,肉片稳稳的悬着,散开的青灰色灵气到处晃动着。
昨日他还操控着青金色的灵气布置着我们的喜堂。
今早他还用这灵力远远的给我递了一杯热茶。
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才凡间五年而已。
我坐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婚服。
婚服是他给我搭配的,为了贴合我狐族小妖精的身份,他废了好几天才绘好要绣在我婚服上的鬼眼喜罗纹,我当时笑他太正经。
我要下六界一趟。
他兴许还没走远。
‘镜狐来我们枉死界干嘛?’
‘谁知!他就是这样一只无法无天的狐!’
‘可他穿着喜服!神子呢!’
‘哎?不知…’
‘啊!他莫不是杀了神子要长生吧!’
‘啊!这到真符合镜狐见恩忘义的性子!要不要给上界天兵支个消息!’
我穿着喜服微笑着走在枉死界,还不时注意着这破地方肮脏的血腥污秽不要沾到我的喜服。
枉死界的罚官们一群群一簇簇的正在惩罚不珍惜生命自杀的新鬼,截尸刑,石磨刑,溅出污血将这枉死界的地基都加了一人厚。
哎,好脏。
他在的话我肯定不用下脚走这鬼的地方了。
‘这疯狐!怎得夺走我们正在截的新鬼!’
‘他竟在笑!这镜狐真疯了!’
‘哎!疯狐!不要干扰我等罚鬼!阎王爷爷可不怕你!’
‘干嘛!这是刚磨好的新鬼肉酱!你要尝尝吗!’
‘疯狐!神子何在!你不会把神子给吃了吧!’
我没理他们,枉死界没有他。
我要去再下一层,去孽罪界。
孽罪界都不用我多看,我就认定了里面不会有他。
他是一个好的超脱上下十三界的神子,他是神帝的原继承者。
他从未干过一件过分的,坏的,或者是逾矩的事。
就连与我奔赴下界,也是断了大半神根还给了神帝才走的。
他的神根有五千年的仙灵之气,神帝将这神根送给谁都如予以了新生,在上界将会是至高的存在。
我将在场的新鬼头一个个的拿起来看了一遍。
果然没有他。
我又要下一层了,孽罪界刑罚比枉死界重太多了,脚底十恶不赦鬼的血污约有两人厚。
太脏了。
我皱着眉露出嫌弃的表情。
我喜服是他准备了好久的,可不能弄脏了。
背后孽罪界的罚官在骂我。
‘这死狐!仗着神子竟随意动刚砍下来的新鬼头颅!过会安错了身体怎么办!呜呜’
斩衰界,上斩影响上界气运之魔,下斩影响凡间气运之鬼。
这里也不该有他。
我们当初刚下凡间之时,可是拯救了凡间一小国的疫疾。
我因讨厌脏污当时都没怎么帮他,只他一人用凡间的法子找到解决办法,然后一一救治,后又耐心传授控疾之术,拯救了小国大半的人。
他该是拯救凡间气运的鬼。
他也不会是影响上界气运的魔。
他有神根时兢兢业业,是合格的神帝之子,理想的上界仙人,如来钦点的神帝位继承者。
他没神根时,一将灵气散给了上界八十八万仙洲,二将仙骨矗立于云海九霄二百零六面边境,融于上界边荒护其安宁。
只留了一具用我给他的狐镜幻化成人骨撑起来的仙人肉身。
我将罚官盖上的蒸笼一一掀开查看。
果然也没有他。
哈哈,我就说吧,他怎么会是这一层的鬼。
‘这狐太过可恶!怎把我们斩衰界的蒸笼全给掀了!鬼都要跑了!’
‘阎王爷爷在哪呢!怎的不来管管!’
‘阎王爷爷在地藏王菩萨那里呢!这个月要超度的鬼达标了!’
我又去了下一界。
畜牲界。
狗吠鸡啼,人头畜鸣,待宰的,正剥杀的,人畜组接的,没了骨肉浮在界顶的,牛豕庖疈。
咩咩哞哞哇哇汪汪句句。
好吵。
这畜牲界的罚官可真是够累的。
我随意扫了两眼就走了。
他可是神子,畜牲怎会与他有关。
这里不管是牲畜还是人畜都是只能轮回为畜牲的,神子怎可做畜牲。
我踢翻了一只想要嗅我的牛鬼头,掸了掸差点被这畜牲碰到的喜服,哼了一声又去了下一界。
恶鬼界。
这些转不了世,再也投不了胎的恶鬼,舌长眼凸,四肢歪散,丑的让我想吐。
他更不会在这里了。
他是上界一众仙女投票最英俊神武的神子,是上界认为可以做上界颜值担当的帝颜明珠,他就算是死也绝不会丑到如此丑陋恶心的地步。
且他又从未做过恶事,怎会成为再也投不了胎的恶鬼…
‘这镜狐来我们下六界干嘛!找谁!’
‘不知,许是找他死去的爹娘兄姐?’
‘妖修死了便死了!魂飞魄散!元神俱灭!何来我们下六界!欺负我们鬼多不值钱?!’
‘可他也没鬼可找了啊!’
‘神子呢!竟不管管他这小妖!’
‘啊!这镜狐不会是来找神子的吧!神子脱了神籍!可不就是凡鬼了嘛!’
‘那神子也该是归善死界管的鬼!直接去善死界便是!在这胡闹一通是何意!’
‘神子若死,我们下六界怎会不知!定是他两闹掰了!这小狐在我们这里发脾气呢!’
‘怎会?神子才不舍得让这小妖狐来我们下六界!定是神子出了事!’
‘啊!这镜狐不会杀了神子吃了吧!神子□□可有让人鬼妖长生不老之用!’
听他们如此议论,于是我返回到第一界,善死界。
好鬼,善鬼,将来要投人上人胎的鬼都在这里。
这里一片祥和轻盈之气,路上的鬼都笑呵呵的一脸通达的善鬼之意。
这里没什么让我掀的,我只小心避开他们分辨脸孔。
远处的罚官看到我,直接走过来问话。
‘镜狐!你何事来此!’
我没回话,直接抢了他手里的名单册翻看。
罚官继续问,‘你为何突然来此!’
我还不理他,我并没有在这名册上找到他的名字。
罚官放轻了声音,‘你可将要找之鬼名告诉与我,我来帮你查看’
我抬头看他,‘被食之鬼去哪里找?’
罚官一听露出两排凶恶坚固的獠牙,笑得和善又狰狞。
‘被食之死鬼早已什么都没了!被弃出上下十三界了!无人无鬼无魔无仙记得!何谈去哪里找这一说!’
我一抬手拎起他的头就将他甩出了善死界,然后拍拍手,掸了掸喜服上的灰尘。
头也不回的迈出了下六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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