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顺治帝的到来,皇太后则是不慌不忙,甚至还颇有闲心地打趣了一句:“呦,这不是皇帝么,还有空来慈宁宫看我。”
相比较之下,顺治要显得没底气些,他对于自己这些日子做的荒唐事是一清二楚,要不是因为董鄂妃之死查到了需要求证的地方,他还真不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慈宁宫,生怕惹恼了皇太后,毕竟他额娘还真不是什么善茬。
他只能呐呐低着头,回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又像是解释什么一样小声补充道:“皇额娘也知道,这些日子阿和骤然离世,对朕打击太大,朕一时间着实是有些顾不过来,未能及时给皇额娘请安都是儿子不好。”
“坐吧。”皇太后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指着旁边的位置让顺治坐下。
“今天来慈宁宫,可是想问什么?”皇太后开门见山地询问。
顺治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不知......皇额娘知道那日给阿和递消息的人就是坤宁宫的人?”
听到顺治亲昵的叫着董鄂氏,皇太后心里就有几分不耐,脸上原本和蔼的笑意也变淡了,她瞧了一眼顺治,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生出福临这个情种,倒是有几分像当初皇太极的样子,思及此事她不免冷哼一声:“阿和?”她语调微扬:“我看你是糊涂了!”
顺治帝被训斥的一愣,心里有几分不解:“皇额娘,您何出此言啊?”
皇太后见他还不明白,也不再废话,毫不客气地说道:“皇上,福临,你如今登基也有十七年了,念在董鄂氏陪你这么多年,你对她葬仪多有逾越我也不曾阻拦你,可是你呢?荒废朝政,不理政事,整日守在寿椿殿,如今董鄂氏已去,你也该醒醒了吧,还要我这个额娘替你撑多久?难不成替你撑一辈子?”
说到这,皇太后不免叹了一口气,对于她这个儿子她已经够宽容了,只是他是帝王就要比其他人更坚强,而不是一味的只想着儿女私情,但看着顺治泛红的眼眶,消瘦的身形,皇太后还是软了心肠,平复了心情问道:“你如今来慈宁宫问我,是觉着是你额娘我授意皇后做的?还是想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顺治帝被她问得哑口无言,看着皇太后鬓边已经开始泛白的黑发,踌躇了起来,他也是想起当年皇太后与他相互扶持熬过了最难得时候,现在却落得母子离心、互相猜忌,顿时觉得心中有些苦涩,好半响,才开口道:“皇额娘,儿子想知道真相。”
听到他这么说,皇太后也有些红了眼眶,但她并没有表露什么,只是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就和你知道的相差无几。”
大殿内一瞬间沉寂了下来。
“.....皇后,还是.....静妃?”顺治片刻后迟疑地问了出来,其实在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看着他刨根问底的样子,皇太后的心中愈加苦涩,她也只能如实说来,“是静妃,琪琪格那孩子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静妃......”顺治帝的眼睛睁大的老大,仿佛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她怎么敢?!怎么敢?!!朕一再容忍她!”
皇太后摇了摇头。“福临,此事你也不是全无责任。”
顺治扭过头看向皇太后,似乎对她话中的意思有些不理解,“皇额娘”
皇太后打断他的话:“此事就这样吧,至于静妃我会将她送走,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皇额娘!”顺治帝闻言顿时勃然大怒,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害了阿和!”
“是吗?”皇太后冷笑一声,也不再客气,语带讽刺地反问道:“皇帝,你当初将董鄂氏连升三级就能想到如今的局面,这后宫的女子哪个是善茬?尤其是你答应娶额尔德尼布木巴在先,无端废后在后,随后又娶了琪琪格,可却将董鄂氏捧上了天,你是一点都不在乎这大清基业,也不再科尔沁部落的颜面,你觉得自己能对得起哪个?”
说到这,皇太后放缓了语气,平静地说道:“额尔德尼布木巴自幼就被指名做你的皇后,她是最喜欢你的不过,她欢欢喜喜嫁进宫,我也曾和吴克善保证过,可你呢,以一句冲动、不合就将她废弃,让她成了整个大清的笑话,你可有考虑她活不活的下去?”
“董鄂氏一事的确是有她其中做手脚,可你不能动她。”皇太后算是把话说死了,瞧见顺治望过来不敢置信的眼神时,她头仿佛更疼了,都不想继续和顺治帝多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苏墨尔送客。
顺治原本还想追根问底,但无奈皇太后实在是不想搭理他了,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慈宁宫。
“奴婢恭送皇上。”苏墨尔对着他行了一礼,眉宇间也紧皱着,看着顺治帝依旧想不通的样子,只能提点道:“皇上,静妃不只是静妃,她还是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之女,是蒙族贵女,您若一再追究,科尔沁部落恐怕会多心。”说罢,她又多说了一句,“有时候不是所有人都在乎真相的。”
听完了所有话的顺治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离开了慈宁宫,他走在朱墙黄瓦的皇宫内,回头看向依旧守在慈宁宫门边的苏墨尔,他才惊觉以往的任性举动到底伤害了多少人,而他明明是万人之上的皇帝,顾及却一点都不比那些民间的百姓少,真是可笑。
他不免想起幼时,他身边只有皇额娘和苏墨尔,他们过得远不如如今舒服,甚至很苦,那时候皇额娘就曾经告诉过他,“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福临,你要学会长大,才能活下去。”只是他没能将这几句牢牢刻在心里,到头来,他谁都没能对得起。
“咳咳咳咳咳。”顺治猛地开始咳嗽了起来,一旁跟在他身边的吴良辅忙上前扶住他,关切道:“皇上您没事吧,奴才这就去请太医来。”
顺治摆了摆手,好一会才平复了喉间的痒意,看了眼吴良辅,顿觉得现在就连吴良辅他都看的有些陌生,突然觉得没意思,叹了一口气,“去寿椿殿。”
吴良辅倒是毫不惊讶,一边扶着顺治上了暖舆,一边又细声吩咐着太监们去寿椿殿,起步时他没忍住看了眼,暖舆上的帝王,总觉得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又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自这一日后,顺治帝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虽依旧在董鄂氏的葬仪上添置了许多,但不像当初那样张扬,只是经常会去景山观德殿见董鄂氏,一坐就一天。
十月,顺治总算是想起来,与董鄂氏之死息息相关的皇四子葬仪时辰被改之事的人员,对于他们的惩处,顺治本想着拖出去直接砍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看向一旁的玄烨问道:“太子以为如何?”
玄烨楞了一下,没想到顺治会问他这件事,近些日子,顺治总算是有了个君父的样子,会教他如何处理政务,对朝中种种事也会拿来考校他,但董鄂氏的事,在玄烨这属于顺治逆鳞一样的存在,他一般是不会主动问的。
如今,顺治既然问了,玄烨索性回道:“回汗阿玛,儿臣觉得若是直接杀了恐怕便宜他们了,不妨将他们流放宁古塔,此地险恶定能让他们苦不堪言。”
闻言,顺治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呢喃了一句,“你倒是要比朕合适。”
玄烨没听清,但瞧着顺治帝的动作似乎是采纳了他的意见,也算是过关了。
老实说现在顺治这样子,玄烨觉得比之前还要难应付一些,以往的顺治帝不高兴了会直接开口骂,甚至摔杯子,现在的顺治帝如同一潭死水一样,好像你做什么他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只是这内里是不是深藏可以吞噬一切的风暴就不知道了。
随着顺治的变化,他的身边也开始多出了一名僧人,此人名叫茆溪森,是临济宗传人之一。
自从董鄂氏亡后,经常在顺治帝身边与他说佛法,玄烨观察过此人,甚至听说顺治帝已被他怂恿出有想要出家的想法,原本玄烨参照着自己查到的历史,还觉得有些可能,但不知道历史是不是被他这个蝴蝶翅膀煽动一样,现在的顺治帝,玄烨并不觉得他还有出家的想法,一切更像是他让人误以为。
果不其然,十一月,顺治帝突然发难,先是将茆溪森本师玉林通琇禅师奉诏到京,让他与茆溪森轮佛法,茆溪森不敌玉林通琇禅师,无颜面圣自请离去,而玉林通琇禅师则是不卑不亢的与顺治帝座谈了一夜后才离去。
对于他这个荒唐的举动,皇太后也只是盘了盘手中的佛珠,叹了一口气,“随他吧,他现在不痛快着。”
很好!顺治帝要开癫了。
我改动了一些局面,顺治帝突然想通,可能会给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譬如处理到一些不太好处理的局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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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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