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深望了他一眼，没搭理，直接朝电梯门走去。
“叮”一声，电梯抵达，他走进去，按下B1，淡淡的香根草味在密闭的空间里扩散。
就在门即将闭合的那一刻，一只修长的手从缝隙里探了进来。
电梯门应声弹开，林予沫走了进来，他的呼吸有些乱，唇边却挂着温温软软的笑，“顾先生，这是柠檬塔，我今天早上刚做好的。”
顾慕深扫了眼递到他面前的蛋糕盒，柠檬塔的塔皮泛着浅金色，奶油细致地堆叠成漩涡，就连空气中都多了份甜味和酸味。
“不用。”他干脆地拒绝道。
林予沫却像没听到他的拒绝，笑容依旧不减：“顾先生，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心情也不太好。”
顾慕深在心里冷笑，心情不好？脸色不好？全都是拜你所赐。
半夜三更搬家、敲架子鼓、洗个澡还要飙高音，现在一大早笑着来送甜品，还一副乖巧清爽的模样。
“你喜欢什么乐器？”顾慕深随意地问道。
林予沫像是没有料到他会主动开口，眼睛却比之前更亮了：“我喜欢钢琴，还有大提琴。”
“最喜欢的钢琴家是谁？”
“我特别喜欢舒曼的《仲夏夜之梦》。”
顾慕深望着他一脸认真地表情，淡淡道：“这首曲子是门德尔松的。”
“我刚才开了个玩笑，顾先生记性真好。”林予沫尴尬地笑了笑。
谁会把钢琴当架子鼓敲？昨晚那一顿猛如虎的击打，他现在闭上眼都记得旋律有多野。
“喜欢什么类型的音乐？”他又问，声音比方才还要更冷一点。
“我啊，喜欢轻音乐，抒情歌，有氛围感的那种。”林予沫微微仰着头像是更认真的回忆，“我喜欢旋律安静的，特别适合晚上一个人戴耳机听的。”
安静？
昨晚是谁边洗澡边飙高音，唱得查理普斯的《Dangerously》，副歌上头得还以为要开演唱会，就差把天花板掀了。
顾慕深摇了摇头，心想这人估计是O型血，说谎都不带脸红的。
“叮”，电梯门打开，车库里的冷气灌进来。
顾慕深正要跨出去，身后的人却忽然快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手扶着电梯门，精准地卡住了他的脚步。
“顾先生，我刚搬来，车坏了送去修了，您可以载我一程吗？”
语气乖顺得近乎过分，好像真的只是临时蹭个顺风车。
顾慕深没有回答，目光低沉地落在他那只撑着门框的手上。
一秒，两秒，下一秒，他后退了一步，将林予沫拉回了电梯里，门在他身后渐渐合拢，与此同时，他抬起手，按了电梯的暂停键。
随后，“砰”地一声，一手撑在林予沫耳侧的电梯壁上，另一只手压在他的腰间，将人牢牢困在狭窄地金属壁与自己之间。
“顾先生，您弄疼我了。”林予沫的呼吸不自觉地一紧。
逼仄的空间里，佛手柑与苦橙的香气交叠，直接撞进最脆弱的嗅觉里。
“林予沫，你到底想做什么？”顾慕深扫过他白得过分的锁骨，呼吸几乎擦过他的耳廓。
“我只是想蹭个车。”林予沫压低了声音，“这也不行吗？”
“你以为，你很特别？”顾慕深的眸色沉了下去，慢条斯理地贴近他的耳侧，“送甜点，制造偶遇，套我喜好……你做这些，你男朋友知道吗？”
“男朋友？我没有男朋友啊。”林予沫愣住了，笑意却没收住，眼神还黏在顾慕深的脸上。
“你有没有男朋友，与我无关。”顾慕深冷笑一声，“我对你，没有兴趣。”
“还有，别来吵我！”
说完，他手掌骤然松开，转身离开电梯，向车位走去。
林予沫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低头摸了摸刚被他压住的腰，又摸了摸烧红的耳尖，舔了一下下唇：“可我，一直只对你，有兴趣。”
顾慕深坐上灰黑色的阿斯顿马丁，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轻敲了两下，确认林予沫没有跟上来后，他缓缓倒出车位。
可刚拐出转弯口，车头还没完全打正，就见一道人影毫无预兆地挡在了路中央，白T，牛仔裤，运动鞋。
林予沫站在车前，冲他笑了笑，那表情像是在说：你不载我，我就不让你走。
顾慕深透过挡风玻璃，眼神不屑地从他的耳侧，锁骨，肩线，掠过去，表情故意在说：我看见你了，但我不可能载你。
“真是土掉渣的套路。”
他慢悠悠地转了转方向盘，低头挂挡，脚下油门一踩。
下一秒，车身猛地横斜过去。
灰黑色的阿斯顿马丁仿佛一头安静至极却瞬间爆发的猛兽，斜着切过林予沫的身前，车胎在地面上擦出刺耳的摩擦声，风带着轮胎卷起的热流贴着他的裤脚擦过。
他没有动，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风吹得他T恤衣角一阵乱飞。
林予沫望着那道强势到近乎冷酷的背影，眨了眨眼睛，低声说：
“……真他妈帅啊！”
Ms Dessert 甜品店午后时分，阳光从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空气里混着香草与奶油的味道。
林予沫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叉子，叉尖扎进柠檬塔那圈软软的奶油里，慢悠悠地送进口中。
酸味在舌尖炸开，他的脑海里已经回放早上的场景不下十遍。
“林予沫。”
——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声音好有磁性，这谁能顶得住！
“我对你，没兴趣。”
——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好冷，但是好喜欢！
他还记得顾慕深抬手的时候，他的手……好像比他的手指还要长一些，不愧是常年弹钢琴，如果这双手有一天摸着他的头，抚摸着的后颈，然后再用这样有磁性的声音对他说话……
林予沫猛地咬住叉子，耳根发烫。
不行，不能想，再想就要疯了。
他将脸埋下，越想越深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叮铃”一声，Ms Dessert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人，穿着暗蓝色的衬衫，一双桃花眼，却带着点戾气，整个人长得一副“你最好别来惹我”的痞帅样。
林予沫看见他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这人他认识，大学时期就经常看见他常在顾慕深附近转悠，后来知道两人从小就认识，是妥妥地青梅竹马时，他更觉得沈则星，实在“碍眼”。
“您好，请问先生需要点什么？”他心里虽然对沈则星不满，却依旧笑得温柔。
沈则星摘下墨镜，随手挂在衬衣领口，桃花眼眯起来打量着他：“有什么推荐的吗？”
“今日本店推荐覆盆子慕斯，榛果千层，歌剧院蛋糕，饮品的话，巧克力。”林予沫朝沈则星笑了笑，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心里却已经在翻起了白眼：齁死你！
“你刚刚说的我全部都要一份。”
准备好甜点和饮料后，林予沫端着盘子走向沈则星的桌边，脸上挂着营业式的微笑。
“你是不是叫林予沫？我叫沈则星，我也是A大的，比你大两届。”沈则星问道，声音里竟还带着一丝兴奋。
“好巧啊，你慢慢吃。”林予沫敷衍的说完，转身要走，却又被沈则星拦住了。
“你真的是林予沫，天哪，你变化也太大了。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沈则星笑着问道。
林予沫脸上的笑容一僵，“情敌”问他要微信？不会是泰剧里（天上的鱼）狗血的剧情现实里真实上映了吧？（情敌原来一直暗恋自己？）
“沈则星，我不喜欢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如果你觉得本店的甜品好吃，请加本店的微信公众号。”
沈则星听到这话，愣了下，“学弟，你误会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林予沫立刻警觉了起来，“你喜欢顾慕深？”
“疯了！”沈则星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喜欢他，谁脑子坏了才会喜欢顾慕深。他就像台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除非出了bug，否则他这辈子只会和工作谈恋爱。”
既然沈则星不喜欢顾慕深，又是他的死党，那么这人简直就成了上天派到他身边来的“助攻”。
“沈学长，我之前问过Ai一个问题，如果它作为一个人类，他想过怎样的人生，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林予沫笑着对他说。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没想到多年不见，你突然变得文艺起来了。”沈则星喝了口巧克力，“好甜！”
“Ai说，它要把10%的人生份额留给计划外的荒谬，比如突然跳上陌生城市的夜间巴士，在暴雨里读完一本**，爱上完全不可能的人。完美的闭环人生本质的悖论。”
“所以，哪怕顾慕深是像Ai一样的工作机器，我也想要成为他计划之外的荒谬，不试试怎么知道会成真呢？”
沈则星突然被甜味呛住，猛咳了几声：“你该不会……喜欢那个家伙吧？”
“所以，学长，你可以帮帮我吗？”林予沫撑着脸，轻轻笑着说，“还有，我大学时候的事，能不能别告诉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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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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