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一个晴天,覃淮收到了第五十二届泰国电视金奖颁奖典礼(TV GOLD AWARDS )的入场券,还附带一个工作人员的挂牌。
上面贴着一张覃淮自己都没有见过的照片,职务的位置也标注的随行助理字样。
覃淮把包裹着这些东西的信封凑到鼻子下闻了闻,上面充斥着很好闻的果香和草木香。
卡纳诺明明就住在对面,却选择用邮寄的方式邀请她一起去参加泰国娱乐圈闻名遐迩的盛世,显得又庄重又有情调。
这男人似乎很会抓拍,他镜头下的覃淮总是那样鲜活。
两人确定关系之后,在公开场合一般不会太过亲密。毕竟晚上不是腻在覃淮家就是腻在卡纳诺家,实在没有必要冒着被抓拍到的风险在外头秀恩爱。
即便覃淮她妈在视频的时候催了两次,让覃淮带着男朋友回国给她看看,覃淮都不为所动。
如果见了她妈,覃淮相信她和卡纳诺两人的关系会被她妈推向光速。恐怕今年结婚,明年生娃这种事情都会被她妈提上日程。
覃淮她妈说,女人不生孩子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覃淮说,我不觉得女人不生孩子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如果我不要小孩的话,你觉得会有遗憾,我可以从其他方面弥补你。要不要生小孩选择在我,跟我是不是女人,人生完不完整没啥关系。
覃淮她妈拗不过,只说等覃淮岁数大了没人看顾的时候就该懂得小孩儿的好了。
于是覃淮开始提她妈认识的某个阿姨,她家大儿子在网上借贷,利滚利搞到两百多万,一家人卖车卖房子的补窟窿都补不上,那阿姨急得满嘴大泡;又提了奶家的某个妹妹,她父亲从住院到出殡,都是覃淮他爸经管和操办的,这位妹妹从头到尾没出现过......
覃淮她妈就没话了。
‘养儿防老’有时是一句箴言;有时是一句戏言;有时是父母吸子女血的权柄;有时是子女败光父母积蓄的资本。
覃淮很想跟她妈说除了她自己谁都别信,又觉得会显得她就像一个冷血的独裁者。
【受邀的就算没有得奖,至少也都是被提名的。所以即便我捧不回奖杯,你也不会太丢脸。】
卡纳诺的消息打断了覃淮在脑中的吐槽,她笑着回复那天会穿职业装,而后就出了门。
覃淮决定送卡纳诺一份礼物。
如果卡纳诺得奖了,那就锦上添花;如果他只是被提名,那就当个安慰奖。
六月是泰国的雨季,气温还算比较舒适,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覃淮去Jim Thompson给卡纳诺买了一套丝绸的短衣短裤,不到4000RMB。样式挺简约的,颜色也不花哨。是湖蓝的底色,搭配一些流畅的白色剪影。
在覃淮心中,无论什么国家、什么品牌的丝绸都不可能比得上中国的。可是这样一套,在国内的话,恐怕没个万八的下不来...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如果给男人花钱真的会倒霉,那她少花点儿,就能少倒霉一点儿,哈哈哈哈哈。
覃淮拎着装着衣服的纸袋子刚从店里出来,只听‘刺啦’一声,她胳膊上的重量就所剩无几了。
泰国经常被抢的都是那种拎奢侈品包包的,像这种抢刚买出来的东西的情况,覃淮还真是没有想到。
她拔腿就追了上去,那个抢她衣服的男人个子不高,身形消瘦,就像一条鱼一样在人群中穿梭。
虽然覃淮的身手和速度也都不错,可是碍于对地形的不了解,她总是在每每快要碰到那个人的时候,就又被拉开一小段距离。
直到那人不知被谁绊了一脚,飞扑出去,覃淮这才上去将他给按住了。
“给你,可惜脏了。”
这时一个声音自覃淮身侧响起,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泰国女生。
想来方才就是她把这个男人给绊倒的,她还踢了地上的男人一脚。
“没关系,买回去也是要洗一下才能穿的。”覃淮笑着跟女生道谢,只低头看了被她按着,一声不吭的男人两眼,而后就放他离开了。
“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了呀......你是外国人吧。”女生把地上被撕掉的半截包装纸带也捡了起来,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递到覃淮的手里。
“嗯...”覃淮接过纸袋残片扔到了垃圾箱里,而后耐心跟女生解释,“...他身上混杂着奶粉味儿和尿骚味儿,而且指甲很干净....我想他可能在养育不太大的孩子,如果送进去了,孩子怎么办。”
“是吗?我都没太注意,只想着帮你拦下他了!”女生挠了挠头,而后朝着覃淮双手合十,“我叫Somsong,很高兴认识你,你真是个善于观察又善良的人。”
“我是覃淮。感谢你的善良帮我追回了失物,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吃一顿饭来表达我的感谢。”覃淮说着朝Somsong回合十礼,引得在附近围观的几人纷纷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请我?”Somsong露出了一脸的难以置信,她无法相信覃淮竟然想请她这个流浪者吃饭。
寻常人都会躲着她(他)们流浪者走的,更不会愿意跟她(他)们坐到同一张餐桌上吃饭。
覃hua是看不到她洗得发白的说不上男款还是女款的衣裤和开了胶的破鞋子吗?
“对。”覃淮郑重的点了点头,并开始将目光投向附近的一些店铺。
“不用不用!你要是非得感谢我...”Somsong搅动了两下手指,而后又扬起笑脸,“...可以给我买包烟吗?”
“嗯。”覃淮答应完就见Somsong似是急不可耐的迈开了脚步,于是无奈的跟了上去。
Somsong将覃淮带到了附近的7-Eleven,而后从展示柜里拿了一包烟递给收银员。
只要80泰铢。
泰国政府对香烟征收的税额很高,所以这个价位的烟在泰国恐怕该是最廉价的香烟品种...覃淮觉得这实在无法表达她的谢意。
她往货架上高一些的位置,那些稍贵的香烟上指了指:“再选两盒?”
Somsong见状急忙摇头:“不不不,这就够了。谢谢你!”
覃淮看着烟盒上印着的烂了一半的肺子皱了皱眉,而后默默的跟在Somsong的身后,在她推开一个简易的玻璃吸烟房的门时,跟了进去。
Somsong很是意外,她本以为这个不太好分辨性别的人跟她在7-Eleven的门口分道扬镳后,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没想到她悄无声息的跟着她到吸烟房来了:“覃hua...吸二手烟对身体不好,你要是还有什么想对我说,可以等我出来吗?”
“qin huai,没关系,我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覃淮嗅着玻璃房中的淡淡烟草味,只觉他爸叼着烟训队员的模样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覃...淮....你长得可真好看。”Somsong急切的撕开香烟包装,抽出一支塞进嘴里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她没敢问覃淮的性别,觉得挺不礼貌的。
在Somsong把烟在肺里过了一下之后,背向覃淮将烟吐了出去。
“谢谢,你也很漂亮。”覃淮意识到,Somsong流浪之前受过教育,有教养。
Somsong闻言拢了拢头发,双眼直视着玻璃房上贴着的标识,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我曾经漂亮过的,可惜被生活摧残得变了模样。你这样美好的人,恐怕无法想象太多困苦。”
“如果你觉得那些是困苦,不妨说给我听一听,或许我是个很好的聆听者。”覃淮说着倚靠到了玻璃上,开始撕扯从7-Eleven花两毛钱买来的塑料袋手提部分。
给卡纳诺买的衣服如今躺在里面,看起来都没有刚才贵了。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母亲将我养大挺不容易的,她每天要打三份工...即便她再苦再累,也要让我去念书。她说学习好或者不好都没关系,不想让我在太小的年纪就步入社会。”Somsong说着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烟,背向覃淮吐出烟雾之后,才又接着说,“...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母亲也被病魔带走了。医生说那是一种富贵病,有钱人天天吃药能活到五、六十岁呢,可惜我们没钱买药,她不到四十岁就没了。后来我交不起那些费用,就不能继续念书了。”
“我可以问问你现在多大了吗?我是外国人,不太会看你们的年龄。”覃淮觉得Somsong现在应该也不太大,只不过岁月在她脸上过早的刻下了太多痕迹。
Somsong掐断香烟之后,将剩下的半截烟仔仔细细的塞回烟盒中,而后拉着覃淮走出了吸烟房:“我十九岁了,正在努力打工赚钱...争取在明年年初回到校园去。”
“祝你早日回到校园。”覃淮很想说她可以资助Somsong回学校去念书,可是想到泰国或许还有很多Somsong,她根本管不过来,并且这些该是泰国政府该操心的事情,所以这个念头就被覃淮压下去了。
跟Somsong告别之后,覃淮点开了微信的服务号,点开北京韩红爱心慈善基金会,选了几个乡村相关的项目,分别捐了一些钱。
这才觉得舒坦了。
覃淮不知道国内现在还有没有上不起学的孩子。
如果有,她很想尽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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