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谢水歌提前给师云惜喂了一颗辟谷丹后，要带着香巧下山采买。
御圣学院有一集市，离苍梧峰不远，一条街过去，摆摊者品类丰富多样，十分热闹，若是身上没有灵石，还可互换珍宝，以物换物。
甚至不少仙门的人，也会经常来此淘宝捡漏。
谢水歌先是在去了丹药坊。
丹药坊的坊主在三楼会客，铺子里，几个貌美女修正在给客人介绍丹药，谢水歌一进去，坊间内就是一静，不少男修出神的盯着她。
今日她穿着低调，一身浅绿色衣裳，不复以往张扬，发间只简单用了两根玉白流苏珠钗，十分素雅。
素雅归素雅，她那张脸就是行走的通行证，不少人都认识。
点账的女修笑着迎上来：“仙子好久不曾光临丹药坊了，今日怎的有了兴致？”
谢水歌以前大手大脚花钱惯了，看上什么东西，哪怕花大价钱也要买下，后来有师云惜罩着，很少有人与她为难。
谢水歌把采买的清单递过去。
女修点了点，一时诧异：“只要这些？”
清单上，除了辟谷丹、疤痕修复丸、清心丹、延年益寿丹等等，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也不过两百来块灵石。
谢水歌轻咳一声：“正是。”
女修一想，顿时目光带上了些怜悯：“晓得了晓得了。”
谢水歌口齿伶俐的杀了杀价，成功将价格降至两百以下，身后一直跟着的香巧目瞪口呆。
她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能干了！
等待点账女修去清点东西时，谢水歌勾了勾手指，示意香巧凑过来。
她目光注视着街上一条街街尾的邋遢男人。
那男人胡须发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周身气息紊乱，灵力不太纯净，应该是受了伤，又停在金丹期许久未曾突破了。
而他身前摆摊的铺子上，各种杂宝居多，没什么人在他的摊位前问。
谢水歌看了一瞬，平静的收回目光。
她记得在书里曾经写过，谢宛芷来了苍梧峰后，捡的第一个漏，就是在集市内，被很多问询客人嫌弃的一张残破的羊皮纸。
这张宛如废纸的羊皮纸，实际上记载了《九幽狱魔》前七魔功功法，曾是转世大魔亲手纂写，被无数魔族之人趋之若鹜，最后却成了残片，消失千年未曾现世。
谢宛芷捡的这个漏，最后成了师云惜入魔后所练的功法，在书里，练就第六重魔攻后，魔修中再无敌手，第七重一旦练成出山，便会将大魔残魂从混沌中唤醒。
谢水歌不知道当初在域外天魔宫，再次见到陌生的师云惜，她究竟有没有练上第七重魔功。
不过细想，她能将谢宛芷留在身边，说明暂且拥有在学院的记忆，没有彻底与大魔融合一体。
谢水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吩咐了几句香巧，就瞧见点账女修从二楼下来，笑吟吟的将丹药装进一个褐色口袋，递给谢水歌。
“你清点清点。”
谢水歌笑了笑，待香巧出门走远后，才对点账女修低声说：“我想跟你家坊主做笔交易。”
女子一愣。
谢水歌重复一次，她才猛地回神：“好。”
坊主是一位金丹中期的女子，看似芳华正茂，实际已经一百多岁了，她邀请谢水歌进了内间，随手布置了一道结界，慢慢悠悠的坐在躺椅上。
桌面上倒好的水杯随着她一挥袖，准确无误的进了谢水歌的手里。
谢水歌挑眉。
坊主微微一笑：“此乃碧霄。”
碧霄茶，来自仙山之巅的水珠，沐浴云霞、承接天露，经年受雷火淬炼产出的一种茶叶，富有极其强劲的灵力，在经过严格的冲泡后，灵力逸散水中，半口便能让普通人神清气爽、顽疾沉疴消失。
修仙者，则是瓶颈松动。
第一口，闻之绕梁，效果最佳。
谢水歌也不推辞，小酌一口，便感到一股极其纯净的灵力在经脉里游转，片刻后，慢慢散去。
“果然好茶。”
坊主见状，兴致略好。
“请坐。”
“不知仙子有何东西要与本坊交易？”
“一个非常珍贵的消息，能让你大赚一笔。”
坊主眼神微微闪烁。
谢水歌将玉杯重新放置于桌，含笑道：“我需要归息丹，成品。”
*
出了丹药坊，谢水歌边走边观赏。
集市里有不少好东西，珍稀草药、玄铁精矿、精妙阵法、三阶妖兽皮毛、旁门左道的防御攻击符篆、移动卷轴等等，不少材料十分稀奇，正式售卖的市场上极为罕见。
与正规的拍卖场不同，这里有真有假，一旦离铺，概不负责。
“哎！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前方一清脆女声突然响起，“谁像你这样做生意的？！”
“我就要这枚簪子！说好的只要六块上品灵石，你看我出手大方不还价，你就坐地涨价！”
她哭了起来：“要不是这簪子精致漂亮，我给我家小姐夫人买的！不然谁要你这华而不实的簪子！”
不少看戏的修士围观。
那摊主一副泼皮模样：“我明明说的是十块上品灵石，谁说六品了，明明是你耳朵听岔了！大家瞧瞧，这小姑娘撒泼撒到我这了！”
“就是十块上品灵石，你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十块上品灵石？
这是什么概念？
妥妥的土大款，冤大头啊！
买什么不好，要买一根簪子，大家抱着让我瞧瞧看这个是什么金尊玉贵的东西，结果凑近了一瞧，原来是这老坑货的灵羽流光簪，用百年灵鹤的翅羽重工制成，卖相的确是好看，但好看归好看，华而不实啊！
这一看，孰是孰非就清楚了。
老坑货一看人多，也不怕，老神在在的抄手：“我给了价格，你也说了要，今日非买不可了！”
香巧远远的瞧见谢水歌过来，飞扑一把扎她怀里，嘤嘤嘤哭泣：“小姐小姐。”
老坑货眼神一亮。
这小姑娘叫的小姐，那通身气派妙不可言，一看就不是一个缺钱的主儿。
于是便要起身，找谢水歌要一个说法。
他的摊位在街巷倒数第几个，平时因为他的人品不太行，就没什么人光顾，今儿好不容易逮到个大肥羊，可不得好好宰一顿。
谢水歌拍了拍香巧的肩。
走到摊位前，拿起那灵羽流仙簪一瞧。
百年灵鹤的翎羽已经被磨得油光水滑，簪身深褐色带点雪花绵绵，看上去意境十分不错，若是拿到金陵，倒也值几个金叶子。
只可惜空有皮囊，其中灵气弱得几乎不计。
如果唯一能打出广告的，就是这个簪子对睡眠有一定的功效。
但想睡得好，什么不能买要买一个破簪子？
老坑货见谢水歌皱了皱眉，似乎对其不太满意，当即就说：“十颗上品灵石，一分都不能少！”
谢水歌打量半晌，忽地一笑：“虽效用了了，但我实在喜欢，这十颗灵石，倒也不是不能给你。”
只是，她随手捡起旁边的一张凡品下级的普通麻纸，拎在手里，掂了掂：“家中正缺几张纸来给夫人闲描几笔，你若把其当作赠品，我便要了，你看如何？”
老坑货见她盯着那几张普通麻纸颇有兴趣，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寻思莫不是自己看走了眼，这并非凡级下品？
谢水歌又催了下。
就当老坑货要做决定时，一声娇喝打断了他的沉思。
“等等，这簪子本姑娘要了！”
谢水歌抬眸。
妙龄女子如一阵风，衣诀翻飞，飞快的来到这个摊位，身姿曼妙、活泼灵动，身边还跟了两个炼气中期的小跟班，一看就不好惹。
她紧紧盯着灵羽流光簪，似乎深受其美丽所诱。
当即不管谢水歌，便开口说：“十二颗上品灵石，必须卖给我！”
这女子，年纪轻轻，很是眼生，并非御圣学院的学生，谢水歌没见过她。
摊主眼底闪过一抹贪婪之色，之后又盯着谢水歌，看她要不要那几张麻纸，继续叫价。
谢水歌并没有马上放弃，有些纠结似的，又加了两枚上品灵石：“十四枚上品灵石，不能再多了！”
摊主看向那位妙龄少女。
那女子似乎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跟她叫价，姣好的脸蛋嘴巴撅起，气呼呼道：“不许跟我抢！”
“十七枚上品灵石！”
谢水歌莞尔一笑：“本意是想买给夫人作礼物的，看仙子实在喜爱，在下只能忍痛割爱了。”
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女子一愣，没想到谢水歌这么快就放弃了。
之前不是说她很嚣张么。
十七枚颗上品灵石，哪怕再是心头好，被谢水歌这么一抬价，又平白多出几枚。
简直像个被宰的冤大头！
香巧怒气冲冲的瞪了那摊主一眼，亦步亦趋的跟在师云惜身后：“小姐，您不是说，想送给师仙子吗？”
谢水歌弹了弹她脑瓜崩：“天下簪子千千万，君子不夺其所好。”
谢水歌记得，在书中，谢宛芷下山时，也碰到了一个蛮不讲理的女修，买东西起了争执，非要跟她争另外一个可能会捡漏的东西，不得已，谢宛芷才随手买了那张残破的羊皮纸。
真是应了那句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谢水歌提前把人打发走了，还狠狠坑了她一笔，心情十分畅快，边看边走到巷尾，站定到那金丹修士的摊主前。
摊子上基本都是一些破旧法宝、阵法、稀奇古怪的灵草，以及不知名黑色矿石，瓶装丹药等等，而那残破羊皮纸，跟没人要的丑东西似的，被摆在最边上。
谢水歌点兵点将，随意问了些丹药的由来、黑色矿石是什么东西，东挑挑西捡捡。
毕竟是金丹修士的东西，不太会怎么便宜，前面的人就敢叫价十块上品灵石，上品灵石是什么概念？
一颗上品灵石等于100颗中品灵石，1颗中品灵石，等于1000颗下品灵石。
刚刚在珍宝阁，谢水歌花了也不过是两颗上品灵石。
那老坑货真敢叫价。
谢水歌照着老旧的，灰扑扑的买，黑色矿石不知道什么玩意，买，丹药有补血延年益寿的作用，买！
买了好几样，正要结账。
一共是6颗上品灵石，四十颗下品灵石，谢水歌手里没有下品灵石这种琐碎，就随手给了一颗中品灵石，让那老头拿了几样东西作添头。
其中就有那张羊皮纸。
谢水歌眉心一跳，不动声色的打量这老人。
金丹修士微微一笑：“刚刚你在前方与那老坑货的争执在下都听见了。”
“你不是正想要纸给你夫人画画么，这张羊皮纸正好，别看它部分残缺，但若是在上面作画，半个时辰墨水便能被吸收干净，又是一张干净的，没有落笔的羊皮纸，便送给你。”
谢水歌一愣。
这个金丹修士，在书中仿佛只是一个npc，专门给谢宛芷捡漏来了，后面都极少有他的下落。
也许死在哪里成了白骨，也未可知。
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谢水歌带着香巧一路往苍梧峰赶回去，路上各种灵食很是诱人，谢水歌禁不住诱.惑，又买了些半成品灵米、桂花酒、烧鸡、糕点一起带回去。
申时三刻，谢水歌耗费了大半灵力，带着香巧，使了好几个御风术，才回到了苍梧峰。
香巧感叹：“怪不得人人都想修仙。”
人力足足要走上好几日的路程，炼气期掐诀就能缩短成一两个时辰。
谢水歌勾了勾她鼻子，将在丹药坊买的延年益寿丹给她倒了几颗，用另外单独的小瓶装好。
之后，才跨进了屋。
师云惜双腿盘着，似乎在闭目打坐。
谢水歌放下手中的东西，连忙走了过去：“云惜，你怎么不休息？”
师云惜猝然睁眼，一抹黑色自眼睑下方划过，顺着侧脸血管，一路爬下。
硬生生将谢水歌的脚定在原地。
她内心惊疑不定。
那是什么？
魔气，还是别的？
为什么会钻进皮肉里？
直至黑气彻底消失，师云惜才轻轻呼了口气，面带微笑的看着她，克制又温柔：“心情如何？山下可好玩？”
谢水歌奔上前：“心情有一点点不好。”
师云惜眸色有些微迷茫。
谢水歌笑了笑，无所谓道：“骗你的啦。”
她拿出好几个丹药瓶，一一给师云惜放好：“疤痕修复丹，辟谷丹，清心丹，补气精血丸，要想伤口不留疤，你得常常吃，不想吃食物，那就只能看着我吃了。”
谢水歌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堆今日在摊位上淘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喏喏喏，你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对了，我有时不在家，你躺在床上也难熬日子，那个摊主说，这玩意儿可以画画，半个时辰就消失了，可以无限使用。”
谢水歌把羊皮纸交给她。
“拿着吧，改日我给你带一些笔墨回来，在家中修养的时候，也解解乏闷。”
话是随口说的，谢水歌余光却去仔细描摹师云惜的神色。
也不知道谢宛芷是怎么让师云惜开始修炼魔功的，书里也没详写，她只能自行探索，看怎么让师云惜挖掘其中深意。
师云惜拿起那张羊皮纸，左右瞧了瞧。
她对画画其实不太感兴趣，为了不扫兴，便笑着收下了。
谢水歌又拿了桂花酒出来。
“我准备把它埋在门口的树下，等你外伤好了以后，再拿出来共饮一杯。”
师云惜鼻尖动了下。
谢水歌知道她十分好酒，以前喝的那是叫仙酿，现在桂花酒就凑合凑合。
“我还买了烧鸡甜糕，你要不要吃？”
师云惜摇头。
谢水歌早有预料，说了一次也不再问，自行拿着烧鸡甜糕，与进门的香巧分来吃。
用灵米喂食的烧鸡，香味比普通母鸡更加浓郁，金灿灿、香喷喷的，汁水横溢，外酥里嫩。
那味道，能香三千里。
这是店家打的广告词。
还有甜糕，色泽十分靓丽，其中缀着金桔脯和牡丹花瓣，形状小巧精致，看得人不禁食指大开。
谢水歌给香巧拿了两块，直把她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这是哪家的傻姑娘。”
谢水歌笑她：“快拿去吃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香巧在金陵，虽说是主子身边伺候的丫鬟，可谢水歌常年在御圣学院，有时候在家受了委屈也鞭长莫及。
香巧没出息的红了耳朵，跑出去吃了。
谢水歌笑完了，才坐下，朝师云惜挑挑眉，然后开始吃了起来，烤鸡味道十分不错，因是各种灵食喂的，没有腥膻，入口即化，不柴不腻。
吃了大半只，谢水歌回想今日发生的事。
碰到的那个女修……不是个善茬，指不定哪天就跑来苍梧峰叫嚣了，如今谢家那边因她任性的举措，断了每月月供，以后全得靠自己了。
床中央，师云惜听着嘎嘣清脆的咀嚼声，一阵阵止不住的香味，难以控制的钻入她的鼻腔、味蕾上，清新扑鼻的糕点，似乎连空气中也带着甜腻的香味。
早起才吃的辟谷丹，此时应当不会饿才对。
师云惜无意识的舔了下干涩的唇角，沉沉的望着不远处，还在大快朵颐的谢水歌。
胃部不知怎的，有些绞着痛。
尽管她有些开口索要的冲动，但以师云惜的定力，稳坐钓鱼台，极力忍住了。
谢水歌余光瞥她，一副不为美食诱惑、八风不动的样子，心里有些焦虑。
倒也不是心疼辟谷丹。
辟谷丹能值几个灵石？
如果连师云惜对食物的口腹之欲都不能勾出来，引出来，情绪波动一如往昔，那么将来再勾她破戒，岂不是更难了。
用完了烤鸡，谢水歌拿了帕子包好骨头往外走，香巧坐在门槛上，小口小口的吃甜糕，十分珍惜的模样。
谢水歌瞧了她一会儿，才从顺着侧门的路去扔骨头。
糕点也是会吃完的，香巧舔了舔手指，用清水洗净手后，才进屋子，开始收拾桌面上残存的油腻。
耳边冷不丁的响起师云惜的声音。
“你家小姐，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仙长眼睛真尖利。”香巧把今日事情一说，描述得绘声绘色的，着重强调了刁蛮女子趾高气昂，是如何如何搞价格战，最后把价格太高到能买好几个这样簪子的程度。
“那个姑娘好生讨嫌，本来小姐就是想为了给您买礼物的，结果硬生生的被她给抢去了。”
“小姐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再送你礼物。”
师云惜犹豫片刻，说：“她是因为没买到中意的礼物送我，所以才心情不好？”
“当然啦。”香巧斩钉截铁。
在她的视角来看，的确如此，金陵谢家长女，在金陵那是只有小姐抢别人的份，万万没有别人觊觎，就学院有事没事就受委屈！
师云惜沉默不语。
谢水歌好一会儿才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发现香巧委屈巴巴的撑着下巴。
而依旧坐在床上闭目歇息的师云惜，听见动静后，方才睁开眼，温声说：“你过来。”
香巧关上门去干活排解。
谢水歌不明所以的走进床榻。
“怎么了？”
师云惜抿了抿唇，垂眸，轻轻呼了口气。
谢水歌等了片刻，才听到她轻咳一声，似极其艰难的说。
“糕点还有么？”
谢水歌眨眨眼，茫然的“啊”了声：“刚刚问你，你说你不吃，糕点被我和香巧分完啦。”
“现在只有烤鸡。”
谢水歌压低声音，像是怕惊走了警惕的漂亮小猫。
“没有动过，你吃不吃？”
她瞧见师云惜轻轻拧起了眉，内心仿佛在做十分激烈的斗争，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说话，心里微微一叹。
堂妹上辈子呕心沥血照顾，都只让师云惜尝试吃素食，而她来苍梧峰不过两日，怎么会撬得动师云惜那颗执拗又坚持的心。
刚想说，我现在下山去给你买糕点。
耳边却陡然传来师云惜宛若壮士赴死那般坚定的声音。
“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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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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