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梅花两白头】：嗯……说不出来，我其实不大懂暗杀者，就是感觉总能不约而同的配合到一起，随便拉个路人都能配合的这么默契，可见有多厉害了。
其实只是跟你这么默契而已。
颜十七怔怔地想。
她们之间甚至没有什么交流，或者应该说，根本不需要那些交流。她们的每一次配合都近乎完美，就好像她永远知道她的刀会挥向何处，她也永远能预判到她的子弹会飞往何方。
但那真的可以算作是他们两人的默契吗？
颜十七皱了皱眉，她们只是在相同的境况下，不约而同的都做出了对各自来说的最优选择。
【我与梅花两白头】：你怎么不说话了？
颜十七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回了个被吓到地表情。
她在生活上向来是一个神经比较大条的姑娘，有些事情，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事后再想起来，才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打职业两年，颜十七的操作习惯多少都与业余选手路子不同，然而这个人却可以与她无缝配合，放眼《DOME》游戏的一整个职业联盟，除了肖喻口中的那位清清，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得到他如此高评价的女性职业狙击手了。
或许是因为寂静放大了人的感官，雪天的寒凉贴着她背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透进来，与暖气相遇，在颜十七的身体里互相抗衡，一冷一热在她胸口达成微妙的平衡，令她心跳加速。
她想起初次遇见时她开得那一枪。
这世上，真的还有第二个狙击手能够将所有的一切都计算的如此精确么？
颜十七忽然就产生了一股子冲动。
她迫切的想知道眼前这个白衣的持枪少年背后的操作者到底是不是清清，她想知道那个人当初到底为什么放弃，为什么要浪费自己那么难得的天赋和无数汗水。
就因为那些无聊的网络暴力？
她对着肖喻给出的那些，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理论模型一遍遍的练习，为的难道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当初选择放弃的时候，有没有过不甘心？
她还会再回来吗？
【我与梅花两白头】：歪？
【书中没有黄金屋】：你是清清吗？
等颜十七从自己的冲动中回过神来，一句话已经发了出去。她死死的盯着那句话，觉得自己真是蠢到了家了，人果然不能在大半夜的做任何决定。
且不说游戏里这么多女性狙击手，玩的好又不打职业的也不在少数，说不定那一枪就真的只是运气。即使她真是清清，也未必就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
或许人家就想做个快快乐乐的小狙击手呢？
我怎么就非得去戳人家的痛处呢？
颜十七懊恼的想，抬眼看到【我与梅花两白头】问了她一句：哪个清清？
“啊……我发错了。”颜十七立刻打字回复。
可这一行为似乎是显得她更加心虚。
【我与梅花两白头】：你刚才说的是哪个清清？
颜十七直觉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并且好像生气了，再隐瞒下去也不过是欲盖弥彰。
【书中没有黄金屋】：是两年前，QUEEN女队的那位狙击手清清。
【书中没有黄金屋】：那些人都说她打假赛，但是我觉得她一定不会做这种事的，她一定只是失误了，谁还没个失误的时候啊！
【书中没有黄金屋】：我很喜欢她，她退役我真的很难过，我看过好多清清的比赛，我觉得你给我的感觉有点像她，我就随口一问的，你别介意。
【书中没有黄金屋】：其实我第一次遇到你我就觉得你很厉害很厉害，我今天就是傻了，你千万别生气啊。
唐朝暮看着聊天框里一条接着一条蹦出来的消息，心想自己好像也没打过多少场公开的比赛，而那些录屏，现在在网上也都已经找不到了。
这个人的话，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实可信的。
【书中没有黄金屋】：你有什么的就说，你别不理我呀。
颜十七又发了一条，看对面反应这么大，估计是真的被自己猜中了。两年前她才刚开始打职业，两年来她也从没有关注过职业女队，哪里能看过清清的比赛，万一对面问起比赛细节，那要怎么编？
颜十七一个头两个大，她双手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上帝造人的时候怎么没把这玩意儿封死，还留几个孔给进水啊！
【书中没有黄金屋】：我真的错了，你理我一下呗。
唐朝暮一手撑着脑袋，觉得自己被这个人说的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却又不觉得烦，或许是因为她那句“我觉得她一定不会做这种事的”。
对方到底是否真的看过她的比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对方为什么会猜测到自己的身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说她相信自己。
“没有生气。”她叹了口气，打字回复，“我的确是你说的那个清清。”
“那你为什么要退役？”颜十七几乎是瞬间就把这句话打在了聊天框里，但她发出去的却是：“你还会回来吗？”
【我与梅花两白头】：不知道。
【我与梅花两白头】：或许不会了。
颜十七久久地没有回应，那些想要问的话，全都卡在喉咙口，一句也问不出来了。
【我与梅花两白头】：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吧。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她想起那张照片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背包的小姑娘。
为什么要低头呢？
你应该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对着镜头甜甜的笑。
颜十七这么想着，发了句“没有”，又问她：“那以后我可以叫你清清吗？”
“可以。”唐朝暮不禁开了口，说完才发现自己说话对方听不见，又赶忙给她回了两个字。
颜十七看着那两个字，不知为什么，心里头有些发酸。
【我与梅花共白头】：很晚了，我去睡了，晚安。
直到少年的身影从屏幕里消失，颜十七才给她回了一句话：“晚安，清清。”
她关了电脑，站起身，一转身，玻璃窗外，二队训练室的灯已经熄了，黑暗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个人影在走动。
颜十七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那个人影又消失了。
她想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一夜无眠，第二天颜十七又一如既往的没能赶得上午饭。
“对不起何教练！我自罚一瓶！”
没等何似开口，颜十七已经拿起桌上的矿泉水，一口气将一瓶水一饮而尽。
“颜十七！”何似气的一时间不知道要训她些什么。
“何教练，颜如玉知道错了，她下次还敢！”万羽西在一边幸灾乐祸。
“闭嘴！”颜十七直接将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冲着万羽西丢了过去。
“颜十七，我现在不和你计较，还有三周就是春季赛小组赛，你要是状态下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何似骂道。
颜十七“是是是”的应着，又问：“狙击手的事儿，有着落了吗？”
XK战队原本的狙击手年前退役，至今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一线狙击手来顶替他的位置。
“没有。”何似叹了口气摇摇头，“李经理那边也在联系，暂时还是找不到合适的。”
“实在不行，就让二队的Lion先顶上吧。”
颜十七瞬间就收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沉吟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说：“他还是差了点。”
“到时候再看吧，可以先把这件事情有意无意的向他透露一下，晚点我也再多看看他过往的比赛，如果实在不行……”颜十七看了一眼她的电脑桌对面那个空着的座位。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七个人上吧，等找到了合适的再顶上，宁缺毋滥。”
《DOME》官方联赛的规定是一支队伍的正式队员上场队员至多八名，但却并没有规定人数下限。因此，有时候也会出现赛场上八个位置坐不全的情况。
何似对颜十七的话表示赞同，颜十七回到自己座位边上，就看到肖喻翘着二郎腿坐在她的椅子上玩手机，旁边的桌子上又放了两堆白纸。
“我去，肖大分析师。”颜十七以手扶额，“你知道吗，我现在看到你我就头疼。”
“哎哟，颜大队长。”肖喻扶了扶眼镜，学着她的腔调，“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起来！”颜十七踢了一下椅子，“东西留下，你人可以走了。”
她虽然嘴巴上都说着不情愿，心里却明白的很。肖喻提出的想法不是练个一天半个月就能看到效果的，数据再精确也终究是机械化的元素，她需要用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将这些元素转变成自己的东西。
这个过程急不得，也急不来。
颜十七看着肖喻拿起桌上的一打纸起了身，有些惊奇的问他：“这不是都给我的啊？”
“你好像很失望？嫌少吗？”肖喻问。
“不，没有，你别误解我的意思。”颜十七连忙否认，“我就是好奇，这是给谁的啊？”
颜十七环顾了一下四周，万羽西方才皮了一下，现在正忙着和江汉一起磨合，秋秋拉和许月许星还有许明复盘，那是队里的一对三胞胎，大多数时候颜十七都分不太清那三个人。
很明显除了自己根本没有别人迟到，如果肖喻的这打纸是给他们训练室中其他人的，那根本不会等到现在还在他的手里，早就趁她还没来的时候分发完了。
“给唐朝暮的。”肖喻十分坦诚。
“哈？”颜十七更奇怪了，“二队分析师都死绝了？”
“嘴巴如果不会说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肖喻敲了一下颜十七的脑壳。
“那是因为什么，你看上她了？想追她？”颜十七又问，“也不会啊，你们不是早认识吗，你想追她还等到现在？”
“你觉得她怎么样？”肖喻压低了声音，不答反问。
“唔……我觉得吧，她身材还行，长得也挺可爱的，就是穿的有点寒酸，家庭条件应该不是太好。嗯……总的来说，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颜十七和肖喻差不多高，也压低了声音凑过去一本正紧道，突然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不对啊哥！”颜十七一脸不可思议，“人家好像还没满18周岁啊，哥你这……不太好吧……”
“你们颜家的人都是这么个思维模式吗？”肖喻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来气，碍于颜十七是个女的又不好动手。
“不是啊。”颜十七依旧不明就里，“但是你为什么要用都？”
“我是问你，你觉得她医师玩儿的怎么样。”肖喻依旧忽视了颜十七的问题。
“哦这个啊……那你不说清楚。”颜十七翻了个白眼，往椅子上一坐，“还行吧，意识也有，但是没开窍，差了点火候。”
“嗯，我也这么觉得。”肖喻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特地给她做分析？”颜十七问。
肖喻哼了一声，说：“关你屁事？”然后转身就走。
关我屁事儿？
颜十七呆了一会儿，有些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木木地开了电脑，直到打开了游戏登陆界面，她才忽然反应过来。
“所以你不就是看上人家了嘛？装什么装！”
她对着电脑骂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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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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