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掉什么链子，还好我毕竟还有另一层身份，事实上也确实不是去谈恋爱的：“我是道士，我们正在追查僵尸病的事，根据联合调查队提供的内容我们找到了那个地方。因为和瘟疫有关，所以我受命与朱晨一起行动。”
“裁判长，兵部提供线索的文件我刚刚已经提交了，希望原告不要提无关的问题混淆视听。”律师插嘴到。
“采纳！”
“你和被告，真的只是工作关系吗？”没想到检察官不放弃又问到。
还好没来得及我犹豫，裁判长就落槌说：“请原告注意裁判秩序，不要再提无关的问题。”
“这不是无关的问题，两者的关系关系到本案的定罪。如果两人是情侣关系，被害者是因为撞见了两人的媾和，所以杀人灭口呢？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吧？”
“我认为媾和这个词语是贬义词，有损我的人格。”
“那你是承认了，你和被告有非凡的关系了？”
我虽然想出口气，但就是这么怂。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在与朱晨视线相接后，只好说：“我已经如实陈诉，虽然以我的经验，武青回当时已经是死亡状态这一证据难以解释，但活尸要攻击我是事实，而且我们是为了调查任务才去那个地方也是事实。”
检察官则正视着我毫无让步，继续问：“所以你也无法保证武青回已经是死亡状态对吗？”
“我可以判断，Z病毒侵入脑部后会带来脑死亡，感染者具有多项特征。包括动作不协调，瞳孔改变幅度极大，恒尖牙恢复生长，牙龈为了扩散感染而不断出血。他的身体是被病毒控制的阶段，所以以脑死亡为依据判定人生死的医学共识之下，武青回是因Z病毒致脑死亡的状态。”
“那武青回有复生的可能吗？”
“如果找到抗体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你们作为公务人员，不应该尽可能救他吗？”
“因为这个世界还没有找到特效药和抗体，当时的状况只能让我们采取紧急避险的选择。不然我也无法逃脱被Z病毒感染的命运。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原告方还有其他提问吗？没有的话就先结束了。”裁判长似乎要安排检察官到此为止，毕竟怪力乱神之类的也同样无法在这个世界被法度所规制。
“休庭三十分钟。”检察官明明张开了嘴，裁判长却在这时敲响了法槌。
没想到三十分钟后就直接进行了宣判，法庭认为狂犬病不是巫病，兵部医院已经存在相关的行医记录，事实证明两者在密闭空间中确实受到了生命威胁，被告朱晨所为是履行保护平民的职责，不存在谋杀动机，紧急避险需采用的状况也难以确定防卫过当。据此裁定朱晨无罪。
不过听说在庭外，朱晨因为行此任务时没有及时上报等过失，所以记过处理，并因此停职一个月处理。不管怎么样，既没有惹上罪名，又没有丢了军职，是之前就安排好的结果。
只是庭审也和之前的秘密行动不同，纵使兵部法庭不是公开裁判但也是半公开的场景。这件事在一夜之间被登上了报纸出现了诸多的报导。官方媒体自然格外注意被当作狂犬病处理的伤人案件，可怕的疫病，军警联合调查组，尸体集体失踪的村落。原本市府企图掩埋的一切，一下子成为了有另一种形式背书的事实被非官方式地默认了。媒体的炒作之下，又是民众获取信息渠道有限的时代，有事实背景的传言让城中人心惶惶的状况愈加严重。这世界的人因为享有更多的自由因而也有更多的公民自觉，不少民意代表站出来发表异见，反对市府隐瞒瘟疫的信息，反对军队在没有法制授予的程序下干涉政务，更反对而今不顾民意的戒d严政策。
一夜之间，城里乱作了一团。物价飙升，冲突不断，门市萧条。
我担起了不少为藏经阁送信传递资料的任务，毕竟不少女人因此而不敢上街，而街上多是一些男人后又一个个因为精神紧张很容易生出一些事端。不过这也是为了保护赵阿姨以及其他几位女义工的无奈之举，因为我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
大报关心那些时政民生，小报则借力补充一些花边轶闻。因为那位检察官在审判过程中的提问，他们自然抓住了我和朱晨之间的绯闻，甚至有不少记者在试图采访我无果后，守在道观的门口试图跟踪我。
在小报上见到我的照片后，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做名人的感觉。虽然在高岭学园我也成为过这类绯闻的核心，但在大数据时代也不过在同学间的SNS上传播而已。报纸之类的就太郑重了一些，就连去市场采购文具都有人拿着那报纸与我核对。
“你和朱晨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真的不喜欢朱晨吗？”
这类的问题接连被提到我的面前，好在朱晨和夏佑善毕竟不是同一个身份，我自然可以把那答案不当作撒谎。可就算如此，不知为何心上也有那一段疙瘩，说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感受。
“这城市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我听说市府虽然把紧急状况的时间宣布为两个星期，但根本就没有解严的打算。他们就想让反对党闹得再凶一些，这样就可以宣布报禁，再升级就能真正戒严了。”
“从李市长时代我就想不通，市府为什么这么喜欢戒d严？好不容易选举获胜取得的权力，就为了控制平民把它让给了军队？如果是统□□还能理解，毕竟那是同一伙人，现在都是宋市长的时代了。”
“所以宋市长无法执政后他们才这么等不及。虽然宋康是市长，但公务系统里不还是原来那帮人？要不是王府在暗中还有些势力，统一党把持的军队肯定早就控制这座城市了。”
“放心吧，王府会在关键时候起到牵制作用的，王爷会化解这场危机的。当年九里堤妖灾不也是王爷解决的。”
那边两名读者正看着今天新到的报纸讨论着，那边赵阿姨捧着几本厚厚的典籍过来。她脸上带着些犹豫。
“怎么了吗？”我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问。
“王府的研究所想要问我们借这几本药典，可这几本书太重了没法用飞鸽传书。”
“哦，我送去就好。”
“等等，先看看门口那些记者有没有散去，你还记得早上的事吧？慧眼师兄，你先帮忙看看门外的模样。”
被称作慧眼师兄的人把几颗檀木珠子在手里拨弄一番后弹飞出去，简单地解释下这几颗珠子就是无人机摄像头的作用，这套法术就像是脑机接口近程无人机监控系统，外加可以投屏到全息影像的侦察技术。
“你还记得早上堵你的那几个小报记者吗？”
“好像不在了。”
“那我就放心了，学校放学早我今天没法加班，道观里又人手不足，你出门也一定要注意安全。这是真不用的车子，在内府后门外的路边停车场里，你用这个吧。”
好在我还会开车，有层铁笼子罩着我不至于像早上出门这么混乱。不过我好像想得太简单了，记者虽然没再堵着前门但堵在了内府的后门。而且看穿着和光明正大的摄影机，这些更像是正规媒体的记者。
“胡柚三先生吗？”“市府之前对疫情进行了辟谣，但近又因狂犬病疫情宣布紧急状态，是否在之前就对相关情况进行了隐瞒？”
问的也不再是我和朱晨之间的八卦内容了，虽然我从没想到会问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这么正经的问题。
“胡先生，瘟疫是否最早是从五月开始的？”
“我不知道，我六月才来这里。”因为没有准备而有些懵的我，随口回答到。
“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控制疫病吗？”
“这也是一种猜测。”
“所以青羊宫一开始就介入这事了吗？”“这是不是说明这次的疫情不是狂犬病这么简单？而是一种巫病？”
“世界上所有的病都应该能通过病理学研究，所谓的巫病很多也只不过是我们还没有研究出其中的病理。”
“市府除了这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事隐瞒民众？”
“我又不是公务员。”
“青羊宫在这过程中一直在配合市府暗中处理此事吗？”“青羊宫也有隐瞒民众之处吗？”
“我……又不是青羊宫的决策人员。不好意思。”
边躲边答终于走到了车里，我也不是没打过工，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不对劲。单位一旦有舆情风险后都会群发邮件要求员工不接受任何的媒体采访，只允许官方专门的公关人员提供口径。我刚刚无意间说出口的那些……
“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吧？”我忍不住摇下车窗来问。
“哦，我们明白，明白的。”
明白什么？我自己都不明白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不管了，送书要紧。不过王府门口也一样围满了记者，看他们制服上的大LOGO，还就是刚刚采访我的那几家。我记得上次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处理的，可我手边也没有大哥大，也不会飞鸽传书。我记得王府前的广场上好像有公用电话亭来着。
才刚停好车回广场上，就见到了警察清场的架势。不过和想象的对峙不同，打听了一下是王府要办活动所以原本坐着的示威者挺配合地让出了地方，这广场毕竟是王爷家的私人土地。不过是什么活动？打里面的电话也没有回音，我记得古代中秋前后是要祭天地之类的。
“纳吉，今天王府家要亲自向国公家下聘礼送过书，等等准新郎就要从本家出发了。”
“现在的礼仪不像古时那么繁琐，王室应该已经选好吉日了吧？”
“说是择日的典礼都已经请礼仪张罗了，这阵子蜀地这么乱，王爷应该是想要近几日就完成大礼，好结束这乱世。”
“等等等。”我打断了身边乡亲的闲聊说，“所以是王府的晨老爷结婚的仪式吗？”
“这还用问吗？不然王室还有谁娶亲？”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
“只是赶紧定个亲，不过我估计现在不重大礼，做这个就为官宣会尽快成婚。今年的瘟疫把城里搞得一片晦气。”“王室结亲就是我蜀地大喜，这种晦气的年份是要一场婚事来冲冲喜。”“还好我们这儿还有个体恤百姓的王爷，换做别的地方可没这么好福气。”
“等等等等，结婚和瘟疫又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大关系，但冲喜总不是坏事。这狂犬病的瘴气，一定会被这喜气冲走的。”
正这么说着，金水桥那边就传来了锣鼓声。从里面最先出来的是骑着马的王爷，后面跟着同样骑在马上的朱晨，从气质和穿着上看，今天他比王爷精神多了。在他们之后的马上拖着一些象征性意义的被褥锦盒。
两人简单做了送别的仪式，车马队就启程了，在民众的欢送之后也算是完成了仪式，到广场的大马路边，马换做现代化的轿车，代表聘礼的货物装满了卡车。没多久后扬长而去，就只剩了几辆媒体车还跟着。民众的散场，顺带着也没了电视里看到的那些示威的民众。
毕竟不是正式的嫁娶，仪式简单到像是普通大户人家的送行。广场上比之前还要有秩序。在身边小摊重新摆出货物来吆喝一声的时候，回过神来的我赶紧跑向了金水桥。
“等等！我有事！我是王爷的朋友！”
保安当然不认识我一把拦住了我，好在程长史见到我后赶紧过来接应了我。我向他说明来的缘由，他连忙招呼我从侧边的小门进府。
“对不住林先生，全府上下都在忙给晨老爷送行的事，所以电话边没人接应。”
“没事，要不是这送行的仪式我还不知道找那扇门进来呢。”
从前门进来也是第一次，毕竟蜀王府是仿皇宫的设计，这些大殿还真是充满了皇家气势的古迹。不过和皇室不一样，藩王并没有什么政事可做，所以很多都只是出于礼仪等级的形式留着，可见功用上也和古迹差不到哪儿去。
“你们要找古方药典，是研究有什么眉目了吗？”
“当然了，你看！”
“这是什么？”
“核酸！送到京城用超级计算机帮忙算的数据，已经建构起了病毒的RNA模型，根据序列就可以进行核酸检测。我复刻出了我们世界里核酸检测的方法，以后就可以用试剂的方式进行核酸检测来判断一个人有没有感染病毒。”
“这项研究的意义是……”
“不是说了吗？这样就能检测了。不久之后还能根据核酸的原理开发试纸快速检测。”
“你的意思是——把一个已经变成丧尸的人抓住然后抽血进行核酸检测？”
他似乎是这会儿才意识过来这一点，脸色一下僵硬了下来，看看我又看看自己得意无比的研究成果陷入了沉思。
“不过，这技术对这世界来说应该挺先进的吧？应该可以帮助不少传染病的防控，把这技术留给这个世界吧。说实在的，也不是每个医生看完论文都能复刻出这种技术的，更何况还是在这种计算机技术的前提下。”
“嗯……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对吧？”
“当然了，你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了？你不是我们班里的老大吗？”看气氛有点尴尬，我说，“我也不懂什么医学，送书的任务达成了。刚刚长史让我走之前去向王爷请个安，那就这样。”
“等等……”
有什么好等的？我在这儿什么用处都没有。
“说到计算机技术，你下午有空吗？我下午正好要去见一位川西大学的计算机教授。听说那是一位顶尖的计算机专家，这个世界虽然超级计算机的数量不多，但好歹也已经有不少电脑和网络了。如果能开发出我们世界已经有的云技术，让附近闲置的电脑和带宽贡献出算力，就可以解决算力的问题了。”
“你说的那位川西大学的计算机教授，名字是不是叫张正浩？”不久前平行世界的耦合场里我其实已经收到了讯息，但眼前的事情太多都差点忘了。
“嗯，正是。”
本来想要找借口拒绝的，这下得改主意了。现在城里有宵禁，既然是这事快点出发的好。我赶紧去找王爷请安好尽快离开这里，道长当然也在他的身边。
“此趟前去要多加小心。”道长说着给我递了一把匕首。
虽然知道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这任务接得这么危险吗？给我的不是符咒而是武器这么夸张？
“超级计算机所在的地方电流必定会形成强力的磁场。这种电磁场会让已知的法术无法施展。不过好在林先生练过身手，所以只要小心防范便是。”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说的真的是我吗？“所以我此行前去会遇到什么危险，你就不能给我预告一点吗？”
“不知道，不过黎医生的势力扩张很快，市府动向也很奇怪。这两天的调查发现，宋市长之所以被魔物附身，是因为我为宋市长布下的阵法都被破坏了。不管是此事的里应外合，还是如今市府的态度，都和之前有了巨大转变。”
“你的意思是说，黎医生的势力已经这么快控制了政府？”
“你想想混地下社会的黑虎精，说不定染指的不止是市府，还有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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