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非医生今晚原本值二线的班,是可以在家休息的,陡然接到商时序的电话,听说他受伤了,还有警察陪同,吓得赶紧关掉电视,从沙发上爬起来,拎着药师和手机就往楼下冲。
商时序和叶榕川一到急诊门口,换好白大褂的林承非医生就风风火火的过来。
对着商时序劈头盖脸一顿:“怎么回事,你受伤了?你的手,快给我看看。”
商时序的手指间还有血迹,看得林承非一阵胆颤心惊。
他还记得,自己在外科轮转那一次,商萌和陈管家一起陪同救护车将商时序送来时,他手腕间鲜血淋漓的样子。
那回,商时序居然是直接用牙齿咬破了血管。
在急诊抢救室看到病人是自己发小,真的是把林承非吓得一佛升天。
好在最后还是抢救过来了。
故此,这次听到商时序说自己手受伤,身边还有警察在,林承非立马就在脑子里开始设想各种‘自杀未遂,被警察叔叔救下’的桥段了。
商时序避开林承非的牵手查看动作,把旁边的叶榕川显露出来:“先给他看,我的不严重。”
“你、你没折腾其他?”林承非这会儿也看出情况好像并非他想的那样了。
商时序原本只想简单说个‘没有’来回答好友,却发现身边的叶奚正略带好奇地看着他们。
原本冷酷的两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硬生生将语调压柔软了八分,还带了点难堪和推辞:“这次没折腾,你先看看他的伤。”
商影帝演技过关,叶榕川此刻更加好奇了。
毕竟,他所熟悉的南宫序,可从来不会用这种别扭的语气说话。
·
托福于这段时间叶榕川在清苑的体能训练,他此前脱臼过的手腕这次并没有大碍,但为了保险起见,林医生还是重新给叶榕川手腕上了绷带,并叮嘱他一周内不可以做剧烈运动。
给商时序上药清创时,林承非特意要看看他右手腕内测的伤口,确认他没事。
以往对此十分抗拒的商时序乖乖的伸手,摊开,毫不介意的在叶榕川和林大夫面前展示自己的伤。
只是眼帘依然低垂,神态笼罩着落寞。
看到那压印的一瞬间,叶榕川冷不丁想到当年往事……
那好像是他和南宫序的第一次亲密。
当时,朝廷内党派林立,皇后为了笼络他,要将侄女赐给他为妻。
他们那时候根本没有一丁点自由恋爱的思想,加之皇权威慑,叶榕川答应了。
他想的是,外有南宫序抵御外敌,捷报不断,内有皇后和太子的支持,即便贵妃一脉做大,他也有办法周旋。
他不在乎是否成为‘后党’,他只想辅佐太子,给他打造一个清明的天下。
就在他身穿红衣,胸前带着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迎娶女方过门的当天,南宫序突然带着十万大军,出现在皇城外三里之地。
所有人都没想到,南宫序居然反了。
当天正午,南宫序派人来传话,要首辅大人叶奚亲自去军帐交涉。
叶奚当时刚好到姑娘家门口,连一首《催妆诗》尚未来得及作,就重新骑上马,跟着南宫序的人走了。
这一走,他三天没回来。
那三天,南宫序以小太子白桁的性命相逼,要跟他‘拜堂成亲’、‘圆房’。
叶榕川只觉荒谬。
可他却不能反抗。
南宫序有兵权,有名望,甚至还有众望所归的民心所向。
——他的祖父,是朝廷的开国皇帝,只不过到了他父亲那一代,爱美人不爱江山,让位给父亲最亲挚的好友白将军。
南宫家这才一朝天子一朝臣。
白将军对南宫序的父亲十分厚待,允许南宫家保留兵权。
要知道,当时朝廷所有军队里,南宫家旧部,可占八成。
这才有了后来南宫序一朝投军,一呼百应的声势。
虽然茶馆闲谈时,总有人开玩笑说南宫序若是反了,朝廷就得继续姓南宫。
但从未有人信过。
如今……却是一语成谶。
主帅军帐中,叶榕川有几年没见过南宫序了,陡然相见,发现他长高了,面部线条也更利落了。
即便穿着常服,巴掌宽的腰带束出劲瘦的腰肢,大马金刀的往那儿一坐,一股肃杀之气也扑面而来。
叶榕川穿着正红的长袍,头戴插着表示忠于爱情的雁翎的纱绢帽,一时半会儿还没从‘南宫序逼宫’这个消息中缓过神来。
他走到南宫序面前,蹲下/身,还是少年时两人在国子学的做派。
“序哥,你、当真要逼宫当皇帝?”
叶榕川记得南宫序并无此意,他记得,此人最大的愿望是像他爹一样,得一心人,白首不离。
南宫序看着新郎官打扮的叶奚,再也没有像当年一样不好意思的脸红。
而是目光凉薄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正红的颜色和叶榕川很配,雁翎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好像在表达着他的心上人对另一个女子的忠贞爱情。
这让南宫序的所有理智都在顷刻间化为浮云。
他起身,径直出了帐篷,临走前对外面的亲信吩咐:“不许他出来,一步都不许,也不许他见任何人,吃喝拉撒都给我在营帐里解决。”
不怪他这样对叶奚,这人智多近妖,别看他是个文弱书生,指不定一不留神就跑了。
——他南宫序带着十万大军压境,已经做到这一步,可是叶奚对此一点都不愤怒,还叫他‘序哥’,好像哄一哄,他就能撤回大军一样。
怎么可能?
自古不成功便成仁,倘若他被叶奚的感情牌迷惑了,那他就会死。
南宫序不怕死。
但他怕叶奚娶妻生子,彻底忘了他。
叶榕川一直在军长中坐到晚上,送来的饭一口没吃。
周围全都是南宫序的亲信,对他的态度就是一个主打的‘看不见、听不着’。
直到亥时刚过,随着一阵阵‘将军’的行礼声,南宫序带着满身酒气,步履却依然稳健的走了回来。
叶榕川眼睛微眯,南宫序这是跟属下和庆功酒了?
几年不见,他行事愈发乖张,愈发不像他了。
叶榕川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于是他坐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
南宫序点了烛火,先借着酒劲,鼓起勇气,将叶榕川帽子上那两个象征爱情忠贞的雁翎拔了,一把丢在远处。
然后再细细端摹他的眉眼。
瘦了,高了,眉目一直都压得很紧,似乎从没有一刻能放下心。
呵,白桁一家人就是这么依赖、压榨他的叶奚的。
以为给他随便安排个女子,就能让人一辈子给他们卖命?
他、不、准!
叶榕川任由南宫序打量,那双眼睛里依然没有责怪和愠怒,只是说:“序哥,你不想我成亲?”
南宫序的心狠狠一颤,连带着手中油灯都有些不稳。
他就知道,这人很聪明,太聪明了,他才拔了那雁翎,这人就猜出了个一二三。
果然,叶榕川下一句话就是:“我不成亲便是,那白家姑娘,我对她并无情念。”
南宫序的心狠狠跳着,他此刻和叶奚离得很近,比少年时都离得近,两人鼻尖几乎对上。
他想,叶奚肯定猜出他心思了。
他会觉得被一个男人喜欢上很恶心吗?
他会骂自己是畜生吗?
不管了,骂吧,恶心吧,总之,他就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叶奚跟别人成亲,日后,他南宫序就永远成为那个‘外人’,再也不是叶奚最真挚的发小了。
叶榕川认真地说:“你若是喜欢她,我可以请皇后为你引荐。”
南宫序愣在原地。
兴许他眼眸里的惊诧太过明显,让叶榕川误以为自己猜对了。
下一瞬,南宫序却大笑起来,心底的酸涩更甚:“真不愧是叶奚,不愧是你。”
刚正凌然到此刻还以为我跟你抢女人。
这样的叶奚,肯定极其厌恶男子欢好。
南宫序笑毕,伸手轻轻摸着叶奚的下颌,话锋一转:“今晚不是要洞房吗?来,跟本将军睡一觉,不然,本将军现在就派人杀进皇宫,杀了白桁。”
叶榕川震撼的瞳孔都扩大了。
南宫序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利落起身,拽着叶奚的手腕,将他带至床边,下一刻就去解他的新郎袍。
叶榕川哪能由他任意施为,下手格挡,可是现在的南宫序看着清瘦,却早非当年可比。
打斗中,他的衣裳还是尽数落地。
反观南宫序,此刻衣衫还完整的穿在身上。
叶榕川闭了闭眼睛:“我要沐浴。”
“睡完再洗。”南宫序说。
叶榕川不可思议:“南宫序,以前在国子学,你每次上床之前都会沐浴。”
南宫序听到这话有点高兴,这一点他还记得。
但他态度依然强硬,将领口送往叶奚手边,坚持道:“我已经洗了,你睡完再洗。”
叶榕川不肯动手。
南宫序也不恼,他凑上前,轻轻的吻落在叶奚唇角,然后自己动手,一颗一颗解开扣子,将衣衫尽数踩落在地。
然后他像哄小孩一样,用柔和的语气说:“睡完再洗,奚哥。”
跑不了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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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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