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没在公司遇到齐溯,陈舟也只是每天露个面就离开公司了,江洄有些着急。
两天前的晚上齐溯来她家,很有可能被潘朝晖知道了。虽然知道齐溯会做一些准备不让潘朝晖的人发现,但万一有疏漏,潘朝晖一定会起疑。
已经第三天了,江洄不能任由事态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江洄抓着又要跑的陈舟,问他:“齐总呢?”
陈舟闪烁其词:“不知道。”
一定是齐溯交代了陈舟什么,他这几天才这么奇怪。陈舟来公司,也假装没看见江洄,现在的隐瞒更是刻意,陈舟不可能不知道齐溯去了哪儿。
“行吧。”陈舟不愿说,江洄也不能勉强。
话音刚落,陈舟如释重负,“嗖”地一声跑远了。
江洄坐在工位上,盯着电脑屏幕,手握着鼠标,无意识地缓缓挪动着。电脑屏幕上是一封邮件,江洄在犹豫要不要发出去。
她想了又想,鼠标指针在确认的按钮上,数次划过又返回,始终没能按下左键确认发送。
潘朝晖和齐溯各自在天平的两边,江洄站在中间,左右为难。她的心向着齐溯,但身体被潘朝晖绑着。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在潘朝晖面前露出破绽。
想到这里,江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眼里的犹豫消失不见,她按下鼠标左键,点击了确认,邮件发送成功。
邮件发出去不过几分钟,陈舟去而复返:“洄姐,你发的邮件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可是...”陈舟欲言又止,转而问她的意图,“为什么要辞职?”
“太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江洄语气正常,说了一句每个离职的人都会说的话。
陈舟知道她和齐溯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或许是她离职的导火索。而现在齐溯不在,陈舟得帮他哥留住江洄。
“你要是想休息,我哥...公司会答应的,为什么非要离职呢?”
“小舟,你不觉得我和齐溯关系很扭曲吗?”江洄缓缓道来,“我和他是上级和下属吗,好像不仅如此,同事们也觉得不是。是恋人吗,其实也不是的。”
“但你们可以是恋人啊。”
江洄微笑着摇摇头:“你应该知道这有多难。”
陈舟疑惑地看着江洄。
“齐溯是潘朝晖的儿子。”
陈舟瞪大了眼睛,江洄连这个都知道了吗?随即陈舟又反应过来,帮他哥解释。
“我哥不是看重门第的人。潘朝晖也不能左右他,他喜欢你,你喜欢他,这就够了,身份地位,那些都不是问题。洄姐,你相信我哥,他会做到的。”
江洄和齐溯之间的阻隔,从来就不是身份地位,她也相信齐溯不在意这些。
她和齐溯之间隔着的,是潘朝晖,是仇恨,是心结。潘朝晖一天不伏法,他们就没办法真的在一起。
齐溯可以不在意门第,江洄也可以不在乎他是潘朝晖的儿子,但这些不在意都必须在潘朝晖受到应有的惩罚之后。
“我知道。”江洄浅浅地笑了,“小舟,我和他的事情,很难说清楚。他不告诉你,自然有他的理由。你是他的弟弟,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你只要相信他就好。”
“我哥肯定不愿意你走。”
“这是我和他必须要经历的,别担心。”
陈舟还想再争取什么,门外已经传来周嘉卉的声音。
她气冲冲地问:“洄姐,你发的邮件是什么意思?”
江洄知道这一幕早晚要来,她淡定地说:“等她们俩来了一起说吧。”
见江洄卖关子,周嘉卉走到陈舟身边,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你说。”
陈舟像没感觉疼一样,低垂着眉眼:“听洄姐的吧。”
这氛围,陈舟这反应,难道那封辞职报告难道是真的?周嘉卉顿时慌神了,她以为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
几分钟之前,江洄给公司OA系统公开发布了自己的辞职报告,所有同事都可见。
这么大张旗鼓的辞职,实非江洄本意。但只有这样,把动静闹大些,才能更快地引起潘朝晖的注意。
经过前几天晚上的坦白,江洄猜到齐溯回国要做的事跟她或许是殊途同归,都是为了扳倒潘朝晖。而齐溯的行动无疑是为江洄的计划提供了很好的先决条件。
如果不先揭开潘朝晖的伪善面具,像江洄这么一个势单力薄的女子,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公道和舆论都不会站在她这边。
齐溯要做的就是第一步,把潘朝晖这颗大树扳倒。
江洄现在的处境和当时的马月月一样,马月月没有选择行使自己的权利,江洄不会。
她从19岁生日那天起,就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
所以,江洄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迷惑扰乱潘朝晖的思路,让潘朝晖以为齐溯仍在他的掌控之中,好让齐溯的计划能顺利实施。同时,江洄自己则假意归顺潘朝晖,也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如江洄所料,两分钟内,朱盈盈和康薇也次第来到江洄办公室,问她为什么发那封邮件。
朱盈盈一脸焦急,康薇则很严肃,厉声问到:“江洄,辞职不是开玩笑。”
康薇平时都是唤她为阿洄或者小江,今天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才会这么直呼大名。
“嗯,我是认真的。”
朱盈盈眼神暗了下去:“为什么?”
“我有想要做的事情。”
“比工作还重要?”
“是,比任何事都重要。”
康薇知道江洄把辞职报告公开就没给自己留后路,她知道劝不动她,只好从别的地方入手:“齐总还不知道吧,就算是你心意已决,他也不会同意的。”
朱盈盈和周嘉卉也频频点头,同意康薇的看法。
江洄说:“他会同意的。”
三人皆是一愣,陈舟则在一旁,一言不发。
陈舟一直觉得自己才是最了解齐溯的人,直到最近发生的各种计划之外的事,以及刚刚,江洄肯定地表示齐溯会同意,他才猛然惊醒,江洄和齐溯之间的默契,早已不是他们这几个局外人能理解的了。
这几年,他们两人互相猜疑、试探,又在对方面前伪装、掩饰、装傻,那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的交锋,使他们早就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彼此。
所以无需提前交代什么,他们自然明白对方的意图。
周嘉卉看向陈舟,希望他能站在她们这边。
但陈舟却说:“我哥什么时候为难过洄姐。”
这倒是的。
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周嘉卉和朱盈盈泫然欲泣,江洄直喊招架不住。
“别哭别哭,我只是离职了,又不是死了。我还在东江啊,我们还是可以随时约饭的。”
“呸呸呸。”康薇比其他两位内敛些,强忍不舍地说,“别说这些不吉利的。”
“好了好了,晚上我请大家吃饭赔罪,好不好?”
周嘉卉边哭边笑:“你现在还想这些。”
江洄努力转移话题,逗他们笑:“那不然想什么,不是你说的一天三顿饭都得好好吃吗?”
朱盈盈撇着嘴角:“阿洄,我舍不得你。”
江洄对朱盈盈来说,不仅仅是朋友,更是某种心灵寄托。与康薇和周嘉卉不同,她和江洄成长环境都不算好,所以更能理解对方一些。但江洄想得更多,更勇敢,她总会在朱盈盈最彷徨无助的时候,状若无意地给她指明方向,给她很多安慰。
江洄帮她擦去眼泪:“我会好好的,你也是。”
*
江洄辞职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潘朝晖那里。江洄收到了张广宗的消息,让她去一趟潘宅。
只是江洄没想到,这次居然是潘朝晖亲自来了,张广宗站在副驾驶门外,双手交握在前,看着倒是很恭敬的样子,见江洄出来,颔首跟她致意。
江洄心情沉重,迈开步子向后座走去。张广宗提前为她拉开车门,江洄勉强挤出一个笑,坐到了后排,潘朝晖就在里面。
“走吧。”潘朝晖跟张广宗说。
“江小姐最近怎么样?”
车子渐渐驶离江洄熟悉的地方,车里只有沉默。潘朝晖幽幽开口问江洄近况,那语气像是一个普通的长辈在照例关心晚辈的生活工作。
“潘老应该很清楚我最近的行踪啊,我也有随时汇报。”
潘朝晖笑着看向江洄:“你的情况我是清楚的,但齐溯的行踪你好像有隐瞒啊。”
潘朝晖笑意岑岑,看在江洄眼里却阴森森的,江洄目不斜视:“您说的是哪天啊?”
“江小姐还挺喜欢打哑谜。”潘朝晖不疾不徐地问,“从京州回来那天晚上,他去找你了吧,做什么了?”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能做什么呀?”
“哦?”潘朝晖一脸看好戏地看着江洄,眼睛似乎要将她看穿。
江洄笑得暧昧:“不是您说的吗,女人有女人的办法。”
这套说辞显然骗不过潘朝晖,他又问:“那这两天他又去做什么了?”
“这我确实不知道。”江洄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那天晚上确实闹了些不愉快。”
潘朝晖意味深长地笑着:“哦?这么说,他是躲你躲到国外去了?”
“不知道。”
“那江小姐今天的辞职,也是演给齐溯看的?”
江洄没回答,她注意到他们并不是在往城南走,难道不是去潘宅?
江洄看了看窗外,神色慌乱:“这是去哪儿?”
潘朝晖手放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过了一会儿才说:“故地重游。”
她和姓潘的之间哪来的故地?江洄正觉得莫名其妙,突然在后视镜里看到潘朝晖那阴险的笑,她突然反应过来,悦来酒店?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让我那个儿子看看,他喜欢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
*
齐溯刚下飞机,陈舟的电话就进来了。
“陈舟?”
“哥,洄姐被潘朝晖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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