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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剖心献灵

“剖心献灵……”熹和喃喃出这四个字,眼里满是遗憾和不舍,抬起手摩挲着那四个字。

忽而合上书卷,站起、关灯、上床一气呵成。

没人知道在这寂静的夜晚,她用了多大的勇气,下了多大的决心。

第二天一早,望舒就敲响了熹和的房门。

“咚咚咚——”没人回应。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时间不多了,我们应该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好好享受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光,不是吗?”望舒用沙哑的声音说。

还是没人应答。

望舒像一只小狗一样耷拉着耳朵离开,实在是心里烦躁,他走出门,来到诞灵树旁边,靠着树干呆呆地坐着,不一会儿,紫色的花瓣就洒了满身,美极了,但他知道,这是他死亡的倒计时。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望舒站起身,花瓣又从他身上落下,摔在地上,只有几片顽强的花瓣还在死死地扒住他那黑色的带有暗金纹路的衣服。

再次回到神使宫,一个人也没有,熹和也不在,她的房间开着门,屋子里只有温暖的阳光和独属于她的香气。

望舒坐到沙发上,背靠着沙发,双臂环绕,闭着眼睛,等待着熹和。

就这样,从天亮到天黑。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熹和以为望舒已经睡着了,刚想摸黑回房,就看见望舒正坐在沙发上望着她。

熹和刚迈出的脚收了回去,转身想要离开。

望舒却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臂,烦躁又委屈地说:“为什么,为什么在我最后的时间里你不仅不愿意陪着我,还要躲着我,你很讨厌我吗?”

熹和摇摇头又点点头,最终说:“你又是为什么呢,明明你就要……就要消失了,却还要缠着我,让我放不下你,让我思念你一辈子,这太残忍了。”说罢,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熹和甩开望舒抓住自己的手,转身就离开了,头也没回。

望舒站在门口独自吹了很久的冷风,喃喃了一句:“是啊……太残忍了。”

转身回房,却没有关门。

“对的,你不能用灵力,只能用匕首生生剖开你的胸膛,将心脏拿出来。”主神手拿一卷书,却没在看,只是看着熹和。

熹和低着头,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主神。”

“不再和他解释解释,好好道个别吗?”

“不用了,这样也好,道了别就再也不可能接受离别了。”

“好吧。”

这段对话,除了当时的两个人,没人知道。

第二天,望舒找到青鸾,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然后趴在桌子上,垂头丧气的。

“那你就别找她了呗,你也不想让她难过的对吧?”青鸾还是那么不着调地说。

“我知道啊,但我还是很想她,所以找你来转移一下注意力。”望舒闷闷地说,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

“真是服了你们小情侣了,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青鸾白眼翻到了天上,其实也不是,他们本来就在天上。

虽然有些无语,但更多的是心疼,青鸾还是默默陪着望舒,时不时说两句安慰他。

比如说“你别难过了。”“你别想了。”……对,就是这样,好像没什么用,倒不如不安慰。

另一边,囡囡靠在熹和的怀里睡着,熹和轻轻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眼里温柔似水,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

主神看着视界镜里的场景,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转眼间,时间就到了。

主神、望舒、熹和三人来到诞灵树前。

主神看着诞灵树,百年前的景象如在眼前。

主神将手放在诞灵树的树干上,粉紫相间的漩涡渐渐显现,周围浮现点点萤光。

放下手,转头说:“时间到了,走吧。”

望舒看向熹和,而熹和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望舒只好叹了口气,牵起熹和的手,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是说:“再见了,不要太想我哦。”

熹和依旧没有看他。

望舒只好不再说话,转身向着诞灵树走去。

主神表面静静地看着他们,心里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熹和追上去,在望舒背后用双手蒙住他的眼睛,施展灵力,呢喃了一句:“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望舒身子软了下去,倒在熹和怀里。

熹和轻轻放他躺了下去,起身,向着主神走去,两人站在诞灵树前,主神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说:“想好了?”

“嗯。”熹和点点头,又说“早在那一天,就已经想好了。”

接过匕首,向着自己的胸膛捅去,一瞬间,呼吸困难和剧烈的疼痛侵蚀着她,痛到不敢呼吸,说不出话。

她咬着牙,太阳穴突突直跳,心一横,一鼓作气剖开自己的胸膛,心脏就这样暴露在外面。

熹和放下匕首,身体摇摇欲坠,颤抖着,将手覆在心脏上,抓住心脏,向外扯,心脏上还连着丝丝血肉,随着熹和的动作不断断裂,最后完全与身体分离。

熹和拿着心脏倒了下去,主神蹲下身,手覆在熹和满是血污的脸上,轻声说:“保佑你。”随即将自己的灵魂注入到她胸口的血洞中。

起身向诞灵树走去,随着漩涡的消失而消失,好似从未来过一样。

同时,一缕光飘向望舒,他醒来时只见诞灵树已经恢复生机,主神早已没了踪影,浑身是血的熹和躺在地上,微微起伏胸口有着一个血淋淋的洞。

顿时,气血上涌,浑身发软,双手发麻,悲伤的情绪涌遍全身,他跌跌撞撞,浑身颤抖地跑向熹和,跪坐在地上,将熹和搂在怀里,温暖的手死死捂住那血洞,颤抖着,说不出来话,只有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

此时,熹和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眼含泪水,安慰道:“别哭了,也许百年后,我们会再次见面的。”

望舒崩溃到说不出话,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爱惜自己?为什么抛下自己?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只是卑微地说了句:“求你……别这样……”

熹和睁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望舒,仿佛要将他印在自己的每一个细胞上,气息微弱地说:“别难过,我爱你,我们会再见的……”

再见吗?她也不知道,也许是再也不见,再见只是一个安慰和不死心罢了。

熹和渐渐闭上了眼,望舒就这样抱着她,任凭鲜血染红他的衣服,感受着怀里那人从温热变得冰凉。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凭眼泪不停地流,最后流干。

正当他绝望之际,胸前的灵魂碎片浮起,泛出光芒,绳子断裂,飘向熹和胸前的那个血洞。

形状开始变化,无数血线融入熹和的血肉,最终,填补了那个血洞。

望舒仔细地观察着熹和,目光一下也不敢移开,害怕,期待,恐惧,退缩侵占了他的神经。

熹和渐渐苏醒,躺在望舒怀里呆呆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点光。

望舒一脸的不可置信,心里喜悦、难过、震惊交织在一起。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熹和。

熹和只是拽着他的袖子,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

望舒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怕这是幻觉,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安慰道:“别怕,我带你回家,别怕,我会陪着你,别怕,我会救你……”

望舒放开手,转而又牵起她的手,领着她,一步一步地向着神使宫走去。

门前,望舒打开门,让熹和进去,熹和却依旧站在他的身后。

望舒无奈,只好先迈了进去,下一秒熹和就紧跟他的步伐走进去。

望舒笑了,笑着笑着眼眶红了,牵起熹和的手,带着她走进房间。

到了床边,望舒让熹和躺下,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刚要走,却被熹和拽住。

望舒只好坐到地上,趴在床边,轻轻哼起眠歌。

太阳逐渐由金黄变得发白,空中的朝霞也渐渐被蓝天取代,无数光透过窗户照到酣眠的两人身上。

不一会儿,熹和呆呆地坐了起来,望舒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也渐渐苏醒。

带着熹和梳妆后,两人来到主神祠的大厅,扶着熹和坐下后,望舒坐在她的旁边,虽然是副位,但所有的本子、笔都在望舒面前。

一天中,除了两位新任小神使汇报情况时,望舒基本以各种姿势“粘”在熹和身上。不过,这些只是他单方面的自娱自乐,得不到回应。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世间变化万千,唯一不变的,是望舒在睡前提笔、写字、装袋、封好那落寞的身影。

百年过去,新的轮回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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