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
京元中学下晚自习。
易南星最后一个留在教室,他写完手里的笔记,带上英语书,关了教室灯,下楼。
边走边背单词,他的变声期已经过了,声音低沉,带着磁性,英语声纯正,朗朗上口。
空档的楼梯,易南星下楼。
周围有灯照亮,出校门口走了一段路程,感到不对劲。
有人在盯着他,而且还不止一个。
易南星身处街道,旁边是关闭的店铺,路边有路灯,灯光强,很刺眼。
路边是一排高大的杨柳树。
摩托车的机油响声冲过来。
两辆摩托车停在他的前面和后面,将人夹在中间困住。
易南星面前是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很壮很高,成熟的脸上还有刀疤。
男人凶神恶煞冷漠的表情,身体躁动捏起手指咔咔响,像是等待指挥,准备随时冲上来。
易南星将手里的英语书合上,轻轻放在树下,转身看着身后骑着摩托车的男人:“动作很快,居然知道我来学校了。”
放黄桤走的时候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让他任何准备都没有。
黄桤坐在摩托车上没有动,声音冷淡:“是啊,所以今天晚上你想怎么死?”
瑕疵必报是他的性格。
他吃了亏,段不会让别人好过。
今天特意花重金,请社会人来做打手,今天晚上非要剥了易南星一层皮,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
“真的一点活路都不给我吗。”易南星面带微笑,身体随意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将手伸到袋子里,摸着手机触发里面的紧急报警。
重重的按了两下按键之后。
易南星脸上的神色放松下来:“我可不想死。”
黄桤听到哈哈大笑:“你有病吧,是没看清楚局面吗?”翻身从摩托车上下来:“我不可能白白挨你一顿打吧。”
说话间他将衣领扯下来,露出脖子上青紫的勒痕:“上次你没让我死,那么这次死的就是你。”
他杀过人。
他也不怕再杀一个人。
“啧,磨磨唧唧!”摩托车的强壮男走下来:“聊那么多干什么?直接动手啊。”
强壮男将易南星包围在中间,提出意见:“我摁住他,你把他裤子扒了废了再说。”
黄桤微笑点头赞同:“好主意。”
话音刚落,两人迅速动作将人摁住。
易南星被壮汉抱住双手囚禁在身后,强装镇定:“滚开,这里有监控,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拍下来。”
黄桤眼睛一扫监控,声音充满不屑,带着好笑:“我是不介意,可是你呢,被监控拍下不堪入目的画面会很抓狂吧。”
旁边商户的招牌上有两个白色的监控。
红光一闪一闪,像是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这边。
“黄桤,我给你道歉,我们先谈一下。”易南星知道现在最需要拖住时间,只要再过一会儿,救他的人就会到。
“不谈。”黄桤冷笑:“你跪下来道歉都没用。”
身后的壮汉嫌他们俩啰嗦,用力往易南星的膝盖一踹,剧烈的疼痛使人弯下膝盖,重重跪在地上:“跟他讲那么多干什么?赶快动手。”
绝对的身体力量压制。
易南星根本起不来,以难堪的姿势跪在地上低着头:“滚开啊!”
“够了。”黄桤从袋子里掏出美工刀,蹲下来捏住易南星的脖子,将头抬起,用刀刃抵着少年的下巴欣赏:“其实我更讨厌的是你这张脸。”
他自己的容貌很普通,算不上好看。
易南星的脸长得很俊,被他保护的女孩长得更漂亮,他们站在一起真般配。
黄桤很不爽,紧盯易南星脸仔细打量:“那天被你保护的女人,她的脸绝美,你很喜欢她对吧,但是她会喜欢丑陋的东西吗?”
易南星挣扎的动作一怔,冷笑看着他:“她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肖想她。”
黄桤想到女孩拒绝不理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冰冷:“不准我肖想她,难道你就配吗?”话音落下,锋利的刀刃在易南星下巴用力划出一条伤痕。
鲜血涌出,滴答掉落在地上,像断线的珍珠不停流。
黄桤阴森笑着拿刀在他脸上比划:“呵,这么狼狈的样子,连反抗都做不到,哪里配得上她,你要有点自知之明。”
易南星疼痛皱起眉,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神光芒冷冽:“别打她的主意,这是我对你最后一次警告。”
再坚持一下。
再拖延一会马上会有人来救他,只要及时去医院,下巴的伤口缝合后,不会留下伤疤。
他不会毁容的,没事的。
易南星在心里安慰自己。
黄桤看着刀上的鲜血兴奋笑出声:“我就要她,今天你的脸我也要彻底毁了。”
壮汉勒住易南星脖子往后拖拽。
易南星的头被迫抬高,窒息难受的感觉从大脑里传来,脸色胀红:“啊……”
黄桤对着监控挑衅的微笑:“你们看好了,我是怎么废了他这张脸。”
手里的刀毫不犹豫在易南星脸颊上用力的划下一刀。
“啊!!”
这一刀划下来,皮肉翻开,可见里面的白骨,就像地面上裂出一条巨大裂缝。
他的脸毁了。
易南星第一个反应在脑海里浮现。
他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张脸好看一点。
现在脸无法修复,要顶着丑陋的脸,他还有什么资格吸引白微。
伤口像喷泉一样流淌着。
鲜血很快将整张脸全部蔓延,鲜血红色滴在衣服上,青色的校服被打湿,全部都是血的印记。
血流在壮汉的手腕上,热的鲜血让他有些不适的松了一下手:“下手太狠了吧,血都溅我身上了。”
“怕什么?我就是要把他的脸划烂。”黄桤摁住易南星的头,准备再补一刀脸上。
刀子还没逼近。
他像被什么东西击中,身体直直往后一倒,手里的美工刀掉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什么人在旁边,给我出来!
黑暗中壮汉恐惧,站起来慌忙想离开。
下秒被击中倒在地上。
一辆白色越野车从黑暗中驶来。
白色的强灯刺眼,主驾驶坐着光头男,脸上戴着口罩,一双眼睛冷漠坚定像是猎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拿着麻醉枪。
他如同外来者,闯入这片地盘。
光头男人没有去看易南星伤势如何,眼睛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观察到两个正在记录的摄像头。
光头拿起手机打电话:“我找到他了,这里有摄像头,你记得处理下。”
易南星捂着脸,伤口不断流血,身体卷缩倒在地上,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疼痛让他说不了话。
害怕。
他现在不好看了。
他引以为傲的脸,再没有吸引力。
会被抛弃,会被遗忘,会被恶心厌恶。
脑海里闪现种种画面,心里极大的恐慌恐惧下,易南星晕过去,睫毛上带着泪珠。
他晕倒之后,光头黑衣男人挂掉手里电话,弯腰将他抱放在车上。
随后,光头男将地上的两个男人提起塞在后备箱。
最后驱车离开。
—
金元一高中。
9:30下晚自习,白微硬是拖到了10点左右。
黄桤可能在校门口堵她。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总要出校门回酒店。
白薇在校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看着身边的同学都走了,周围冷冷清清。
黄桤没来……还是已经走了?
白微警惕扫视着四周。
确定不会有人影突然冲出来,她快速朝着光亮的街道走去。
过完红绿灯,来到京元中学,学校早已熄灯,中学下课的早。
白微看着校门口静悄悄的,有点渗人。总觉得今天不太对劲,好像有事情会发生。
边想边往旁边的商铺走,酒店在前面,马上就要到了。
白微观望四周,有红点照射在身上。
抬眼看去,是商户门口上面的摄像头,那两个红色的光正照在她身上。
树下街道,两辆酷炫黑色摩托车,钥匙插在车上,身边没有人。
白微低头走路,树下紫色外壳书安静放在路上。
不像随意丢弃的样子。
像被人仔细放在那里。
白微脚步停下把书捡起来,映入眼帘的易南星三个字让她怔住。
焦急的情绪无限被放大,她的心跳忽然加速,头皮发麻,视线从书上移开。
路边有一滩鲜艳的红色血迹。
白微走过去蹲下身,血迹还是温热,易南星的书被好好放在地上,人却不见踪迹。
黄桤本来晚上要堵她放学,结果没看到人。是去找易南星麻烦了。
那么易南星被带去哪里了。
地上染红的鲜水面积这么多,他是被捅到什么地方,情况是否严重。
白微手里捏紧书壳,脑海不断闪现凶残的画面,被捅伤的画面。
她冷静下来,看到旁边商户的摄像头,快速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
片刻。
警察接到报警,来到现场调取监控。
监控里。
两个男人围住易南星,将他踹倒,用刀在他脸上划很深的伤口,鲜血涌出。
两人被击中倒下,易南易晕倒。
一个光头男戴着口罩开着越野车过来,发现监控之后,打了个电话,最后将三人全部带走
警察严肃气愤:“太猖狂了,这是在无视法律。”
白微内心紧张稍稍松懈,只是伤到脸,没有伤到其他重要地方。
凌晨两点。
三个警察正在电脑前查询。
下一秒,办公电话声音响起,其中一个警察拿起电话:“好,好的,局长,我明白。”
他放下手里的电话,对还在调查的同事说:“算了,这件事情我们管不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两个年轻警察先是愣住:“……知道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默默的从工作位上起身,拿起警服离开。
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但是必须要妥协服从,继续对着干,与他的工作没有任何好处。
白微坐在大厅,四周空荡荡,开着低温的空调让身上冒起鸡皮疙瘩。
她抱着手臂揉搓,试图暖和。
看见警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表情沉重:“抱歉,我们无能为力,你回吧。”
白微紧皱眉头:“什么……把话说清楚。”
两个警察没有再听她说话,低头避开视线,转身离开。
—
京元人民医院。
手术室。
易南星躺在床上,头顶上白光很刺眼,直直照射他的眼睛。
他想挡住耀眼光芒,手动不了,身体沉重像被石头压住一样。
鼻子上透明的氧气罩,让他疯狂吸着氧气,眼睛半咪。
随着麻醉针药量的推进,易南星渐渐的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时间倒退八年前。
京元,七月暑假。
仿古建造的四合院。
院内种了很多绿植花盆,陶瓷的大水缸里两条锦鲤,惬意的游泳。
易南星后脑扎一条细长的小辫子,额头细碎短发挡住眉毛,圆圆的大眼睛盯着鱼缸里的鱼儿,嘴里叨唠着:“小锦鲤,我一个人一点也不好玩。”
“他们都上学了,我都八岁了还没有上学,我身体这么差,要是上学真的有同学和我玩吗?”
“唉,好无聊,爸妈这时候不在家,我只能跟你们说话了。”
搬着凳子坐在水缸旁,每天看鱼是他必做的一件事。
不是因为他喜欢看鱼,是因为他们家搬到这个地方来,对周边的人还不了解。
且他身体不好,总是发烧或晕倒。
父母一般不会让他单独出门,以免他晕倒在外面。
易南星往水缸里嘀咕好久,两条小鱼儿不停的游来游去,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坐在门口向外面张望。
屋外是一大片的农田,种满向日葵,很漂亮,像黄色的金海。
王雨涵从农田里走出来,手举两朵向日葵,刚走上公路,看到那四合院门口坐着的小男孩,看见他后面扎的小辫子,出于好奇问:“喂,你几岁了?男生还是女生。”
易南星对他的出现很是惊讶,看着他比自己高,马上站起来挺直腰板回答:“我是男生,八岁。”
“你都八岁了,怎么又瘦又矮的,你看看我,十二岁了这都有肌肉。”说完,王雨涵举起手臂展示自己肱二头肌,一边询问:“我叫王雨涵,你叫什么?”
易南星对于他贬低自己的行为很是不赞同,皱着眉沉默,半天蹦出一句:“我叫易南星,你可以带我一起玩吗。”
“我才不跟你玩,扎个小辫子,不男不女的。”王雨涵啧了一声,摇摇头,后退几步,把向日葵抱在怀里:“你找别人玩,我还有事呢。”
他们家经营连锁的花店,附近承包很多地种花,每天雷打不动的事情就是去地里摘花,摘最漂亮的,每天摘一种送到白微家。
听到她跟自己说谢谢,王雨涵一整天精神活力满满。
想到马上可以见到白微,他脸上的笑容控制不住的灿烂。
“等一下。”易南星皱着眉,脸上的表情冷淡,拉住他的衣服:“说了我是男生,你说不男不女是什么意思?”
不男不女四个字,不尊重,被歧视,让他心里很不舒服,控制不住的愤怒情绪:“向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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