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如此。”
蓬莱王宫小阁楼上，十数名女婢袅娜入内，捧上各色茶点。
霍启安刚讲述完望江楼一事，喝了口茶润嗓。
“倒也是域外天魔让望江楼有了胆子，竟然敢打蓬莱岛的主意。”
“他们嫌弃流沙域荒芜贫瘠，想占了蓬莱，继续养一窝的域外天魔幼虫。”
不久前，霍启安扣押了陆焕与其侄子，邀请白袅袅一行人进入了蓬莱王宫。
自始至终，霍启安有礼有节，看起来不像记挂旧情的样子。白袅袅也就放平了心态，当朋友对待。
“我和师兄来时，被帝王藕送了一张信笺，上面说蓬莱岛岛主和不少岛民都出事了……”
霍启安倒不避讳，只是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蓬莱独立于九州，民风淳朴，起初还真让他们得手了。”
“是父亲损伤百年修为，保住了大部分岛民的性命。”
“而那种已经被魔虫蚕食了脑子的……”
裴璟听到此处，指尖动了动，目光落点就是蓬莱的昭阳殿。
岛主居住的地方。
“霍师兄不必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白袅袅语气轻柔。霍启安看着她清丽的眉眼，情绪平静了下来，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情。
“还不知师妹到蓬莱，所为何事?”
这是半点不考虑裴璟来意的。
白袅袅缓缓开口：“我本是来取功法。不曾想蓬莱逢此变故。”
“想来近日霍师兄应该会很繁忙，我们也就不叨扰了。”
白袅袅轻声细语，不留痕迹地拒绝，又去看裴璟，发现他心神不属。
循着裴璟的目光望去，也只有一丛开得正艳的芍药。
“师兄，可是喜欢这花?”她打趣裴璟。
裴璟回神，低垂眼帘，情绪不高，只摇了摇头。
“袅袅，我看你和这位师兄舟车劳顿，就算要走，也先休息一日罢。”
霍启安殷切建议。
白袅袅正要拒绝，裴璟就果断应了下来。
“好。”
霍启安得到同意，本来应该高兴，但回答的人是裴璟，就让他的感官微妙起来了。
白袅袅不解看了裴璟一眼。
裴璟补充解释：“不用走，王宫也可以到裴家。”
霍启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起身，桌上的茶点差点没被他掀翻。
少年的马尾一晃一晃的。
他在蓬莱王宫的打扮多了些不同于九州的异域风情，发间坠着青绿色的珠串。
那珠子衬得他本就生得浓烈的眉眼多了几分清润。
“裴家?”
“你是裴家人?”
白袅袅诧异霍启安巨大的反应，后知后觉地补充介绍：“还未告知你我师兄的名讳。”
“他是裴璟，赫赫有名的昆仑法印。”
白袅袅故意这样调侃裴璟。
霍启安和裴璟的目光对上。
裴璟紫罗兰色的眼里看不出情绪波动，霍启安倒是纠结皱眉。
“那倒是巧了。”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表哥，终于让我这个表弟见上一回了。”
白袅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直到裴璟微微颔首承认，她才诧异开口：“所以你们是表兄弟?！”
见面却不识的表兄弟，白袅袅算是头一回见着了。
“我是知道我有个表哥的，我母亲是裴家女。”
霍启安也很无奈，开口解释。
“但裴家世代隐居蓬莱，神神秘秘的，就算因为母亲的缘故和霍氏王庭有往来，也不怎么热络。”
“我只听母亲在时，提过一句，裴家子嗣稀薄，和我同辈的只有一个表哥，单名璟。”
“可表哥从不曾参加任何家庭宴会，我便一直未见过他。”
这下，白袅袅算是明白为什么裴璟说，在王宫就能去裴家了。
裴霍两家，早有渊源。
晚间，裴璟和白袅袅一同前往昭阳殿拜访蓬莱岛主。
岛主修为受损，本在闭关调理，听到裴璟前来，特意召裴璟入内。
白袅袅自觉应该避开这种场面，毕竟人家肯定要谈家事，她在场多少有些不方便。
她正准备先行告退，就被裴璟拉住了手腕。
一颗裹着糖衣的松子糖塞进了她的掌心。
“师妹，好好休息。”
裴璟不常笑，但白袅袅听得出来他语调里的关怀，便回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这可是蓬莱王宫，能出什么事。”
“出门在外，总是要多小心一些。”
一张黄色的符纸被裴璟贴在白袅袅手背上。
“有事，就捏碎这个叫我，知道了吗？”
白袅袅温柔应下，转身的时候，一手拿着松子糖，一手拿着符纸。
提灯的女婢在白袅袅身前尽职尽责的引路。
她休息的宫殿被安排在了风景极好的摘星殿。
殿台高筑，推窗可见星辰万千。
蓬莱岛的夜晚静谧美好，白袅袅嘴里包着松子糖，眯着眼睛辨认星宿。
「宿主，容我提醒，女主已经带着越知舟进入昆仑生死境了。」
「是吗……」
「那羲和剑尊觉醒了吗？」
「越知舟的虐心值已经开始上涨了，他在开始遗忘你。」
「羲和是个剑疯子，越知舟的意识是抗争不过的。」
白袅袅合上窗户，挥退了留下来的女婢，开始自己解开外袍，散开头发，准备入睡。
「当初你设想结契可以让越知舟的神识不至于被完全吞噬。」
系统的电子音说话速度加快。
「但羲和是决定自损八百也要把婚契剥离。」
白袅袅的眉眼端丽，但眼神深处却是冷漠的。
「这不很好吗，越知舟越难过，虐心值也会越高。」
「但是……」
「宿主，有没有一种可能，婚契被强行破除，你会很痛。」
白袅袅本来躺了下去，系统一句话，让她坐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同心契被自己强行破除，双方都会有挖心之痛。」
「但是，谁会冒这个风险，闲着没事去自己解契。」
说完，白袅袅沉默了。
当初她之所以没有考虑这件事情，就是觉得羲和剑尊不至于狠心到要受挖心之痛，也要解契。
毕竟他那样的大能，总有其他办法解决婚契。
可要是她对羲和的认知，根本就是错误的呢？
万一羲和就是一个宁愿自损八百，也不愿意去找一个后辈女修解契的人怎么办？
「我还有多少时间……」
系统有点不忍心说了。
「羲和剑尊，已经一剑把他自己捅了个对穿，同心契的痛感我用你之前攻略完越知舟得到的积分换了半刻钟的痛感屏蔽。」
“半刻钟啊……”
白袅袅都不想挣扎了。
“统子，以后这种事情早点说，知道了吗？”
“不然，我们的合作关系迟早都会破裂。”
系统难得心虚，说实话，它的统生里很少遇到这种类型的宿主。
不知道是因为互相埋怨算计过，还是怎样，对它来说，白袅袅有几分不同于他人的特别。
它倒不像以前那样急于摆脱白袅袅了。
「以后，咱们多攻略几个人，多准备点积分，我也能帮你。」
这话，多少带着真心了。
白袅袅挑眉，不置可否。系统怎样想，她并不关心。
尽管有了心里预期，但那种痛还是超出白袅袅的承受范围了。
她捏着锦被，鬓发全湿，嘴唇都快咬破。
细密的汗从她额头冒出。
但这还不是最难受的，那种同心契破开之后，心里的空落才最让人痛苦。
菟丝花一样，渴求着从寄主身上夺取养分。
那时，她已经来不及思考这意味着什么，眼前浮现出裴璟走时给她的符纸。
勉力打开储物戒，零零碎碎的东西掉了满床，黄色的符纸被她捏碎。
就好像海上的浮木，白袅袅迫切地要抓住些什么。
裴璟与岛主见过之后，眉眼笼罩着淡淡的郁色。
他本来就缺少人情味的神色更加冷硬，引路的女婢愈发小心谨慎。
“裴公子，就是此处了。”
女婢回头，身后空荡荡的，漫长的廊道空无一人，她捏紧了手中的纸灯，慌张叫了一声。
人，怎么没了?
另一边，白袅袅痛过一阵，意识模糊，只感觉到一只宽大的手牵住了她。
温热的呼吸离她很近。
裴璟从未这样着急过，将她裹着被子抱起来，就要去找医修。
白袅袅拽住他的衣襟，艰难发声，樱花色的唇被咬破，渗出血迹。
美人蹙眉，眼角含泪，就像一枝带雨的梨花。
裴璟希望师妹此生安乐，所愿所想皆能实现。
可是，某一刻，很短暂的一瞬间。
他竟然也阴暗得觉得，师妹这样哭起来的样子，也很好看。
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俯下身听白袅袅说话。
“不出去……我没事……”
裴璟听到不出去就开始抿唇。
白袅袅看他不赞成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是不想听她的话。
心里有些烦躁。
所以说，她喜欢越知舟，因为他足够听话。
而羲和剑尊，毁了她的小狗。
还让她受这样的痛苦。
白袅袅仰着头，手攀附在裴璟的肩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太疼了……
“师兄，不要其他人，就只要你。”
柔软的唇瓣贴上了裴璟的下颌。
裴璟紫罗兰色的眸色转深，捏着白袅袅腰身的手开始收紧。
他绷紧的下颌，暴露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可裴璟还是坚定的将白袅袅拉了起来。
“袅袅，你现在不清醒，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袅袅软软窝在裴璟怀里，她已经不想听他说了什么，只是想要满足自己。
其他的，她不在乎。
“裴璟。”
她叫他的名字，捏着他的颈骨，从上面压着吻了上去。
“你说过会帮我。”
“做我的刀刃，做我的利剑。”
“现在，我要你听话。”
温柔的师妹压着他到床上。
比起震惊，裴璟更多的是一种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期待。
断掉的情根好像在发芽生长，要为她开出春的浪漫。
师妹清凌凌的眼里是他没见过的无边春色，眼尾红红的，凝脂般的肌肤染上漂亮的薄红。
“这样，喜欢吗？”
裴璟不熟练，但是他很在乎白袅袅的感受，所以很快就明白了怎样能让她更舒服。
快感压过了痛感。
白袅袅很少讨厌谁，但羲和剑尊现在一定上了她的厌恶名单。
这种痛。
早晚，她会还给羲和。
缓过一阵，白袅袅伸腿踹在了裴璟胸膛。
他抓住了师妹细白的腿，拉住了她的脚踝。
并没有为她粗暴的举动生气，只是有些淡淡的疑惑和担心。
“是不是还是不舒服。”
裴璟唇红齿白，尽管神情冷淡，但眉目是极周正的那种好看。比起越知舟偏女性的精致，更阳刚成熟。
而现在他的唇边带着湿气。
他们贴的很近，白袅袅能感觉到，裴璟炙热的身体，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镇静。
可是，她困了，闹了一晚，她没心情帮裴璟纾解。
“我想休息了。”
裴璟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的意思。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身体的接触，会带给他这样大的心绪波动。
从前，他离别人最近的时候，也就是用手结果魔族的性命的时候。
而现在，这双沾满血腥的手放在了师妹娇嫩的过分的皮肤上。
他只是稍微用劲都会留下痕迹。
很好看。
像胭脂。
白袅袅还在气头上，拍开了裴璟作乱的手。
裴璟也不恼，任劳任怨给她清理，将坏了的裙子用玉盒装好后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
又帮着白袅袅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裙子。
“师妹。”
他抱着她，却不敢用力。
因为太喜欢。
所以哪怕知道，师妹的行为是出于冲动，他也还是跟着沉沦了。
夜色深深
裴璟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一遍一遍勾勒师妹的容颜。
修长的手指滑过本来应该印着同心印的地方。
现在却什么也没有，白皙娇嫩的像婴儿初生的肌肤。
裴璟爱怜地在上面烙上一吻。
睫毛的阴影，遮盖住他疯长的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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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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