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就脑子进水了,不用他出手,她也一样能踹飞他们。
但离落也懒得同他计较,他这个人,就是格外的奇怪,说话明明一股懒劲,但一张嘴怼她倒是精神十足。
离落低头看向三人,他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嘴里哼哼着也没什么意识。
那莲子约摸是灌注了妖力,只一下便让常人神志不清。
离落忙道:“你用这么大的力,将人打死了怎么办?”
倦夜冷笑一声,“死了更好。”
离落听着他语气中的不愉快,难免疑惑,他在烦躁什么?
“那怎么行,死了我便问不出霍将军的下落。”离落撇撇嘴。
倦夜道:“你也并不是真的在意他们的死活。”
离落反驳道:“你不要胡乱说话好不好,虽然我不是个好人,但我怎就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了?毕竟现在只有他们知道霍将军的下落,我当然在意他们,舍不得他们死。”
她说得理所当然,一套一套的。倦夜听着离落口中的‘在意’、‘舍不得’,只觉得更加烦躁,“能不能用你那进水的脑袋好好想想,他们到底会不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那怎么办?”离落眨了眨眼,“不如你带我去找那霍将军?”
倦夜似笑非笑,“你指望我带你去找别的男人?”
离落笑道:“你不是想找九龙鼎吗?可若这围城之困无法解除,我便无法出去带你找九龙鼎,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带我去找霍将军,毕竟只有他有一战之力,他可绝对不能死。”
倦夜一张脸匿在兜帽的阴影下,一言不发。
离落暗叹,他怎么了?这么难上套。
“那要不你去破这危局?”离落眉眼一弯,又不死心地说,“否则明日城破,百姓流窜逃亡,我可能也会死在乱军之中,我要是死了,就真的没人带你去找九龙鼎了。”
倦夜皱眉,“小孩都没你啰嗦。”
离落歪头笑道:“小孩只会哭闹又不会说话,既然你不想我说话,那就带我去找霍将军吧,否则我一定时时刻刻在你耳边说话,烦都烦死你。”
离落不管说什么,整个人都笑意吟吟的,她其实哪里就怕妖怪了,分明就是想做什么就一定要想方设法做成,倔强得一如往昔,倦夜看得到底还是一怔。
但为什么总是会控制不住说她啰嗦,就因为桑离不曾如此啰嗦过?
但如今的局面,不正是她的选择决定而造成的吗?
倦夜默然不语,恍惚间像是回到了百年前的时光。
今夜没有月亮,周围暗得似是泼了墨。
城中寂静,偶尔巡逻的士兵穿过街道。呼吸之间,面前便起了一团白雾,天气冷得直让人打哆嗦。
忽然面前的雾气一下子散弥于了无形,风里似乎掠过了什么,竟隐约带了缕莲子的清香。
困顿的士兵眨了眨眼,一下子精神起来打量起四周,却什么也没瞧见。
倦夜带着离落,踩着莲花踏屋而行。
风很烈,轻易吹开了他头上的兜帽,夜色中白发与黑发不停地飞舞交织,纠缠不分。
尽管因为耗费妖力修复孙策和寒露回去的界道,导致妖力耗尽,又将两颗救命的红莲子扔给寒露,致使给自身叠了好几层毒。但不动用妖力,也足够他避过人的眼睛。
他终于还是无可避免地答应了离落。
只是依他的性子,他断不会将话说得极好听,只沉着脸道:“以后不可随意与不相干的人说话。”
嗯?
离落裹着倦夜扔来的厚绒斗篷,又忙着剥他的莲子吃,一时没听清倦夜在说什么。
待反应过来,离落像是看见了什么新奇事般,她抬起头,看见倦夜眼角下方幽深暗红的莲花纹一闪而过,“原来你是因为这事生气。”
他生什么气?
他不可能会生气。
倦夜淡淡道:“我看你脑子是真的病得不轻。”
离落笑笑:“你也病我也病,两个病人去找九龙鼎,倒是挺新奇。”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城楼。
相比于城中的寂静,此刻的城门处却是聚集了乌泱泱的一大片人。
离落垂眸瞥见城楼上方的人群中心站着一个衣着极为华贵的男人,就像她的父皇,身边也总是围着许多将士。
长商的帝王?
他为何以看戏的姿态站在此处?
两人隐于高处,冷风自耳边刮过,卷来了城外恶臭的血气,当中或还夹杂着腐烂的□□的味道,在周围聚而不散。
离落皱眉,下意识往倦夜身边避去。
倦夜一愣,“你做什么?”
离落不假思索道:“你比较好闻?”
“……”倦夜撇过头,敛眸不语。
忽又听得风声里卷来人声:“陛下,当真对他不管不顾?”
“城外盘踞数万妖兵,只怕那霍将军真的有命去无命回,届时一旦敌军举全力攻城,家国危矣啊陛下!”当中有老臣不住劝道。
被劝的中心那人,便是长商王。但他却只是站在城楼边,两根手指不轻不重地敲击着砖墙,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冷冷瞥向众人,一双眼里精光四射,满是算盘。“孤需要的,只是一颗破局的棋子。”
但凡是棋子,他便可随时抛弃,哪怕是这些跟了他多年的文臣武将。
何况只一个半途捡到的白面青年而已,世间广阔,哪里没有良将,一个心里只有那劳什子听也没听过的大汉的人,舍便舍了。他对这天下的野心,不足以让他尚在羽翼丰满前,信任这时刻能威胁到他地位的,异族的战神将军。
“怎么,你也想上战场去?”
想到城外那些非人的怪物,老臣打了一哆嗦,终还是颤颤巍巍退下了。
“只要他一控制住敌军主帅,便立刻起兵,杀无赦。”长商王勾了勾唇,“包括他。”
遭逢围城这十几日,他派出了无数将领深入那诡异的敌营,只为了弄明白敌方到底在弄些什么把戏。虽然途中有一些逃兵逃了,不要他们赖以生存的长商了,但到底还是让他弄清楚了围城的是什么非人的怪物。
吃人的半尸,白日倒地,夜里便爬起来拖着残破不堪的身子,极具目的性地一寸寸折磨似的入侵他长商的城池。
他便知在这群半尸背后,一定有人在操纵。
定是那敌军主帅。
既然有人自请退敌,那他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简直是求之不得!
离落眉头轻蹙,原来城中这些整装待发的将士,为的不是被围困的百姓,反而是想将深入敌营为国破敌的霍将军诛杀。
不知为何,离落竟对此有些失望。甚至于一见长商王这般满是**,随意将霍将军的生死置之度外的神情,心中头一次产生了厌恶的情绪。
他也配当一个国家的王?
“你的妖力恢复了吗?”离落问。
“怎么,又想叫我救死扶伤?”倦夜轻笑,“那你可以继续做梦了。”
离落嘁声道:“那霍将军既然被长商人称为战神,想必也不需要你救死扶伤,你就只用带我去找他就行。况且我也只是问清楚以做第二手准备,若是你妖力没恢复,那我不就无异于羊入虎口,非但救不了霍将军,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那样也太亏了。”
倦夜听了,不由冷冷扯了个笑,“没心没肺!”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带着离落越过歌聆城楼,又将身影隐在夜色中,飘然落至郊外一处简陋的营地外。
倦夜的动作已是极轻,然而才一落地,一把长剑便已横在了他和离落面前。
持剑的人银盔罩身,剑眉星目,身形高挑,哪怕在这浓重的夜色中,也格外惹眼。
离落顿了顿,丝毫不在意横在她面前的长剑,“霍将军?”
“何人?”持剑的人沉声问。
离落却不回答,反而回头问道:“你这么快便找到了霍将军,怎么做到的?”
倦夜头戴兜帽,抱臂倚树,显然不想说话。
离落也无所谓他说不说,她回过身,笑意盈盈地看向面前的银盔将军。
“我姓萧,名叫离落。”离落说道,“特地来找你的,霍小将军。”
持剑的手微顿。
隐在林中的帐中只点了一盏烛灯,影影绰绰地倒映着一男一女相对静坐的身影。
“什么,大汉亡了?!”
离落皱眉,她目前只知道南渊和北苍两国,至于霍将军口中的大汉,对她来说无疑是陌生的。
而且这霍将军看着还如此年轻,在别人口中又那般骁勇善战,自己的国家怎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亡了?
青年一手抚剑,一手缓慢地倒着凉掉的茶。
从见面的第一眼,他便看见了离落颈间戴着的那块青石,倒是和他身上那块,有些相似。他便开始不动声色地猜测起离落的身份。
直觉告诉他,可以信任。
“我醒来那日,我问长商王,我的大汉去了何处。”青年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他给我说大汉亡了。”
离落便道:“他在骗你。”
青年了然地笑,“我知道。”
离落微感诧异,“你知道你还……”帮他。
离落话未完全说出口,她心思很多,很容易便将一个人套住,但大多都是耍些小把戏。可眼前的青年将军给她的感觉却是极不一样的,他不会去耍那些所谓的小把戏,但他一定会以一人之力,筹谋大事。
青年随手扔下一饮而尽的茶杯,轻笑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虽然此处不是本将军所守护的大汉,但既然这些北人心思不善,那便当匈奴处理好了。”
他说得随意,但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却如同天之骄子般意气风发,仿佛他一个人,便能将敌军千万人斩于马下。
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倒是很像。
“也不知你认不认识孙策。”离落忽然眯眼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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