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是这样。”
进入房子后,董安妮首先开了口。萧想和沈晴愣了愣,就听董安妮继续说道:“我猜测,不完全是我父亲的眼线——这件事比你们以为的要复杂。”
沈晴和萧想对视了一眼,知道董安妮要说出背后的真相了。沈晴先接过了话,开门见山地提供了董安妮想要的信息:“我们查到,你父亲在地下实验室的项目是克隆人,这与背后的真相有关系吗?”
董安妮睁大了眼睛,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震惊神色:“……消息可靠吗?”
“如果现在能出哥市,我倒是愿意带你亲眼去看看克隆沈晴。” 萧想回道。
她接着讲述了克隆沈晴和克隆飞鹰的情况,以及董事长希望凭借克隆人达到永生的意图。董安妮听了后,好一阵子没有说话,似乎在消化着这些疯狂的信息。
沈晴和萧想耐心等待着,都没有催促她。
董安妮消化了一阵,表情稍微缓和了些,才终于开口说道:“克隆人项目很可能是另一个项目的辅助项目,通过克隆可以提供更多的实验对象。”
沈晴顿时明白了:“你说的另一个项目,就是我们从联邦安全局盗取的机密资料?”
董安妮点点头,开始讲述起背后的真相来——
“因为一些原因,我一直在调查我父亲的秘密项目。在这个过程中,我逐渐查到某个重要的项目资料在联邦安全局。经过仔细权衡,在其他线索追查无果的情况下,我最终决定冒险雇佣黑客,将项目资料从联邦安全局盗取出来……”
她没有讲述为什么要调查父亲的秘密项目,不过沈晴之前已经从秘书和董安妮的对话中知晓了其中的原由。
至于从联邦安全局盗取项目资料的过程,沈晴再熟悉不过了,甚至萧想也“有幸”参与了这个过程。
“那么,项目的具体内容是?” 沈晴直接问了重点。
“基因改造人项目。” 董安妮神色严肃。
沈晴大为意外,下意识地与萧想对视了一眼。没想到,她要寻找的基因改造人项目,竟然就是她从联邦安全局盗取出来的机密资料。
萧想也很意外,和沈晴对视了一眼后,转向董安妮问出了她关心的问题:“基因改造人项目的资料,为什么会在联邦安全局?这个项目跟联邦安全局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第二件让我吃惊的事了。” 董安妮看了眼萧想,继续说道,“联邦安全局的机密资料,其实是基因改造人项目的合同。而合同的签署双方,一方是我父亲,另一方……是安全部长麦可考文。”
沈晴和萧想更为惊讶了,正准备问些什么,董安妮已经提前作了补充:“麦可考文是以私人名义签署的合同,并非是以安全部的名义。这个项目是麦可考文私人发起的项目,他只是动用了自己的权力,将合同秘密存放在了联邦安全局。还记得前些日子你们遭到绑架的情况吗?绑架者很可能就是麦可考文。麦可考文与我父亲有合作,在绑架你们时,为避免其他人发现合同的秘密,他可能不敢动用安全部或者安全局的人,于是调动了我父亲的安保人员,所以你们才会追查到我父亲这里。”
听董安妮这样一说,很多事情就都解释得通了。比如,在萧想带着沈晴秘密从沙国回到东联邦时,她们的行踪为什么会被绑架者提前且精准的知道——沈晴一开始就怀疑绑架者跟联邦安全局有关,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层关系。
还有,绑架者戴着面具,甚至还安装了变声器,也都是为了不让人识别出他的身份来——毕竟他是公众人物。而且,经过了董安妮的讲述,沈晴也立即意识到,审讯她的绑架者的身形,与安全部长麦可考文基本一致。
“那份合同现在在哪里?” 萧想问道。
这是一个重要的证据,也因此,麦可考文当时才会着急地绑架了她和沈晴,阻止她们回到安全局。麦可考文大概是担心沈晴手上有证据。
董安妮顿了顿。“我看到合同内容后,发现事情重大,就趁着执政官访问沙国的机会,在沙国将合同交给了执政官。”
沈晴和萧想又对视了一眼,难怪当初她们发现董安妮去沙国接近了执政官。
“合同还有备份吗?比如电子版?” 沈晴追问了句。
董安妮摇了摇头:“没有备份。麦可考文毕竟是安全部长,我担心他眼线太多,备份文件会被他发现——这也是我选择在执政官访问沙国期间将合同交给执政官的原因。”
萧想和沈晴交换了个眼神,开始整理着还有什么遗漏的信息需要询问董安妮。这个过程中,董安妮状似无意地补充了句:“不过,自从将合同交给了执政官,我就再也没有收到与之相关的任何消息了,麦可考文也依旧是安全部长。”
这也是萧想正在考虑的一个点。不过——
“如果执政官也参与了这个项目,你不会到现在还安然无恙。” 沈晴替萧想说了出来。
董安妮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或许,执政官有他的计划。”
———————
董事长的另一座私人府邸中,一台接收设备完完整整将董安妮和沈晴萧想的对话传送了过来。接收设备放在私密会客室的方桌上,而方桌两旁,则分别坐着董事长和麦可考文。
听完整场对话后,安全部长麦可考文皱了皱眉,董事长立刻站起身,向身旁的安全部长微鞠了个躬:“部长先生,请您放过安妮。我保证,她不会再给您带来麻烦了。”
董事长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他之前就怀疑董安妮是盗取合同的幕后主使,但私下里一直没有找到被盗取的合同。他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即使强行逼问,以董安妮的性格,也不会告诉他,反倒容易打草惊蛇。他只好继续私下查找。
当然了,这些事情他并没有告诉麦可考文。但这位部长先生颇为高明,通过暗中观察那两位女士的行为,还是察觉到了董安妮,怀疑董安妮就是盗取联邦安全局机密资料的神秘雇主,于是利用软禁董安妮的机会,提前布了局,设计了一个“窃听计划”,目的是查到合同的下落。
部长先生的窃听计划涉及到很多细节,会根据对方的实际行为进行相应的调整。总之,当爆炸声在青云镇响起时,部长先生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并随之调整好了最终的方案。
最终方案有两个核心要素:羽绒服和管家。管家作为董安妮的贴身保镖,是董安妮最容易接近的人。部长先生事先详细询问了董安妮的性格,判断以董安妮的性格,不会坐以待毙,那么,在双方交火的情况下,董安妮有很大可能会抢夺管家的枪,以此逼迫管家和安保人员放她离开,于是,最核心的追踪窃听器,就安装在管家的枪里。
一旦这个设想变成现实,由于枪是董安妮自己抢夺的,她下意识地就会放松对枪的警惕。接下来,就是羽绒服的设计了。部长先生挑选的羽绒服,两侧的口袋较小,董安妮在抢夺了管家的枪之后,只能将枪放在羽绒服内侧的口袋里。而部长先生事先在内侧的口袋里也放了一个追踪窃听器。
这个事先放置在内侧口袋里的追踪窃听器是一个烟雾弹。当扫描仪扫描到羽绒服的内侧口袋附近时,扫描仪报警,董安妮排查内侧口袋,会下意识地先把枪拿出来,接着继续在内侧口袋里查找追踪窃听器,只要找到了,她就会自然地认为是这个追踪窃听器触发了扫描仪的报警。
但这个追踪窃听器被缝在了口袋里,董安妮必须脱掉羽绒服才能将其取出来。于是,董安妮就需要放下枪,或者将枪交给其他人。这样一来,枪就顺利离开了董安妮的身体,再对董安妮进行扫描时,就不会发现异常了。
这个过程中还有一些细节不可控。为了更好地保障计划顺利进行,部长先生还安排了一个人适时去问路,在董安妮移交枪的时候,短暂地分散她们的注意力,尽可能让她们忽略对枪的扫描。
同时,问路这个行为本身,也可能引发怀疑,所以问路者需要再放置一个追踪窃听器,误导她们的视线,再一次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董事长冷汗涔涔,果然还是部长先生高明。他微鞠了个躬,有些惶恐,不知道部长先生对刚得知的一系列信息作何反应。
麦可考文皱了皱眉,看了眼微微鞠躬的董事长:“她带来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董事长心里一个咯噔。
“不过,目前最棘手的事情,是合同落到了执政官手里。” 顿了顿后,麦可考文并没有纠结董安妮的事情,而是站在全局的角度重新审视了当下的新形势,“现在最重要的,是打探清楚执政官的态度。我会立刻赶回白城。你留在哥市看好两位女士,阻止她们离开哥市——但要记住,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麦可考文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朝门口走去。
先前,在萧想抓捕了沈晴回到东联邦之时,他借调了董事长的安保人员去拦截她们,就是担心沈晴已经知道了合同的事情,不能让沈晴回到安全局。至于萧想,有可能也从沈晴口中得知了合同内容,这一点他必须在审讯过沈晴之后才能确定。所以萧想该怎么处理,他还要视情况而定。
但他没想到,在审讯的过程中,萧想不仅从关押地逃走了,还带走了沈晴。
这时,麦可考文就面临着两种选择。一种是继续暗中抓捕沈晴和萧想,通过审讯获取合同的下落。但此时萧想身体里植入的芯片已经被取出来了,她已经被安全局盯上了。如果继续暗中抓捕,可能会被安全局的人一并盯上。
另一种,就是将计就计。既然她们已经逃了出去,就暗中监视她们,或许可以利用她们找到幕后的神秘雇主,以一种更巧妙的方式获知合同的下落——毕竟,先前的尝试已经证明,审讯沈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第二种选择也有风险。如果沈晴手中就有合同,在遭人绑架后,她有可能会选择配合萧想,回到联邦安全局自首。那么,麦可考文不久后就可能暴露。
麦可考文仔细权衡了两种选择,最终决定选择第二种。虽然风险确实存在,但他更倾向认为,沈晴或许知道了合同的秘密,但手里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合同仍旧在雇主手中。
如果是这样,沈晴就不会愿意向联邦安全局自首,那她们就极有可能会调查这件事,也就极有可能会接触到幕后的雇主。这是麦可考文希望看到的方向,他愿意冒这个险。
后来的事实证明,麦可考文的判断是正确的,事情也一直在朝着麦可考文希望的方向发展。
但让麦可考文没有想到的是,雇主竟然已经将合同交给了执政官。这下,情况就更复杂了。
麦可考文走到私密会客室的门口,暂停了步子,转身朝着董事长补充了句:“你当初没听我的劝告,私自动用了哥市警方的力量去抓人,可能已经被安全局盯上了,后面要谨慎些。”
董事长再次朝麦可考文鞠了个躬:“是,部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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