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伴随着铃声在楼上响起,宋长清带人掐点推开大门走进屋中。
相较于他的无所谓,身旁干站着不动的闻烛星看去明显是被冻得够呛——嘴唇发紫脸色也发青,许是要面子,身体分明冷得直哆嗦,他却强行压下表现出一副无事的模样。
闻烛星小跑着凑到壁炉旁,美滋滋的烤火暖身:“下棋呢?”
这是姚燃川下的第三把棋,结果就因为分神回复了问题,痛失重要的扭转点被温岚一举拿下。
“啊啊啊啊,不算,再来一盘。”
她不服的重新摆好棋局向温岚发起挑战,摆出一副势必要拿下胜利的姿态。
叶林北被他身上的寒气熏到,转头避让中瞧见楼道上点起火烛,当他看向墙上挂着的大摆钟,这才发现离12点还剩下40分钟。
“各位,可能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距离12点还剩下40分钟。”
其余人闻言纷纷看向墙上的摆钟,确认时间后这才四下散伙。
先前在温泉中还是孤独寂寞的尚牧,现在却屁颠颠的跟在自家小姐身后,宋长清也始终与闻烛星连体。
到头来就叶林北是那个被抛弃的人——都是同一边的住户,怎么在划分队伍的时候就不能给自己划分个伴呢?
前头两队有说有笑的走着,独留叶林北默默跟在后头断尾。
刷着无信号手机中的相册,他竟不知不觉间跟着前头人拐入二楼。
说来何时节也是心大,哪怕他看见叶林北朝走廊尽头走去,下意识还以为他是搬到了尽头的房间,便没再多管闲事。
白迟江在他怀中悠悠转醒,语气黏腻小声地说:“抱歉哈,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本想给他卖个乖意思意思就行了,结果下一秒整个人就被直接抛上床。
“嘶……你干什么?”
何时节从他外衣口袋中找出钱包,熟练的从中挑出三张票子——押金。
得了好处他脸上才露出笑容:“下次估摸着自己的身体,别老是让我给你擦屁股。”
忍着怒气,白迟江撑起身目送他离去,不敢想这世界竟有这么无趣的人。
叶林北删完相册中无趣的照片,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楼梯间。
“嗯……要死。”
此时手机的电量仅剩20%,右上角的时间显示为11:31——果然单人行易见鬼。
他推开隔门试图往回走,岂料却发现门牌号上显示该楼层位于四楼。
回到楼梯间,叶林北不信邪的再向下走一层,结果却发现隔门后面的楼层位于五楼。
正当他要回头准备走时,身后竟突然响起急促的奔跑声。
紧接着没等叶林北转头做出任何反应,身体便被人猛得撞到向前倒去。
若不是条件反射的用手撑地,估计这会儿脸就要着地了。
“嘶……”
满脸错愕中,叶林北的四肢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麻木的疼痛直达脑中催生出零星半点泪水。
一片迷茫的他想率先质问那人什么毛病,结果却被反将一军再次吃瘪。
那人伸手揽上叶林北的腰,把脸埋入他的后背,沙哑的声音隔着布料显得十分闷沉:“救救我……”
“不是,你先放开我,我们有事好商量。”
叶林北尴尬地使劲掰着他的手,心底吐槽道:谁家好人求救把人摁在地上摩擦,热脸贴着冷地板,谁救谁还不一定啊。
就着离谱的姿势,他掰了半天都掰不开那人的手,最后实在是无奈了才放弃挣扎。
“你不能把我丢下,求求你救救我。”
……在抖?
刚才摸过那人温热的手,叶林北确认他是活人,现在说不定是受到了惊吓,被迫精神失常了。
“我可以带你走,不过你要先放开我才行。”
郁浕池感受到“她们”正在靠近,整个人害怕的起身,狗爬式向前扑腾两下踉跄着站起跑开。
身上重量突然减轻,叶林北疑惑地抬眼看向那道的背影,仔细端详过后竟发现是郁浕池那疯子。
紧接着耳边响起“咯嗒”的踢踏声——鬼女佣。
鬼女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郁浕池还是她们想拿下双杀?
一时间叶林北也分不清敌友情况,只能默默起身追赶郁浕池,祈祷在12点前能带着他脱离鬼打墙。
碍于楼道间传音性强,他怕引来鬼女佣便不敢大声说话。
辗转徘徊中,叶林北已经不记得跟郁浕池跨上了多少节楼梯,只知道现在的身体很累,面前的人如同“永动机”般一刻不停的向起跑去。
拐过下一个拐角,叶林北实在跑不动了停在原地休息,漆黑的梯道中只有五盏烛台燃着火,所能照亮的范围并不大。
依靠在拐弯角落中,四周沉闷的氛围包裹上他的思绪,渐渐陷入烦躁不安的边缘。
为确保时间不超过12点,叶林北从兜中掏出手机确认具体时间——11:40。
正准备感慨还剩下20分钟的极限生存时间,怎料面前却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下意识中叶林北伸手拉住那人的衣料,谁知看清正脸的那一刻,他便后悔了。
顶着一张与郁浕池无二的面庞,构造却十分瘆人,铁青的面色配上眼球外凸爆满血丝,其嘴边蠕动着呼之欲出的蜈蚣,翻搅着刮破内层肉壁。
额头上半寸因腐朽脱落挂着半快死皮,暗哑的皮肉下露出白骨——瞧这样子,起码是在土中埋了半个月的结果。
没等叶林北做出反应,那怪物便零帧起手直接将他掀翻下楼梯。
身体瞬间的磕碰疼痛产生得并不快,以至于他落了地才顿感四肢麻痛。
好疼啊……
肢体上钻心般的疼痛让他眼前发花,不自觉侧身蜷缩起身体。
所幸他外穿的羽绒服足够厚,在下落过程中吸收了大部分碰撞冲击,最后就落了个轻微擦伤,外加左脚踝处轻微扭伤的结果。
——缓了片刻他嘚瑟得又跟没事人一样,其中的悲欢没有感情,全靠八字过硬。
“咯嗒……”
叶林北听到楼梯下传来的声音,赶忙撑起身向上走去。
眼见拉不开与鬼女佣的距离,他只能推开隔门随便走进一间屋中。
谁知这竟是一间养兔房,单凭脚下兔群的堆积情况上看,这里起码养了有上百只。
忽然叶林北余光瞥见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本以为是他发病了,结果等他凑近了看,才发现是兔子正在撕咬着郁浕池的衣服。
“喂!你快点起来,不然兔子就要咬到你了。”
见他没反应,叶林北只能自己动手扒拉开兔子,碍于兔子聚集的数量太多了,他也无法完全拨开兔群。
“嘶……”
指尖上传来的痛感让他一愣,结果转头就发现血液貌似十分的吸引这群兔子——难不成讲究荤素搭配?
为救人,叶林北将手放在围栏上划破,见开血口不大,他便用手扣开伤口起身把血滴到另一头的角落中。
“郁浕池,你没事吧?”
见引兔效果不错,他赶忙来到郁浕池身边观察着他的情况——就表面擦破了点皮,看着倒没什么事。
正当他要把人带走时,房中却突然响起一道哀怨的声音。
“分明我和他是一样的,为什么最后去选择他?”
叶林北扭头打量着周围,发现出声的竟是一直只纯黑的兔子,那兔子的瞳色血红,静静端详着还别有一番聊斋志异的韵味。
“我只听说过狐狸保恩保怨,你一个食草类动物就别掺和了。”
说完他顿感疯癫,没成想有一天自己竟会胡言乱语的向只兔子回复想法。
“郁浕池,你要想活命接下来就听我的,如果不听,那你就死在这里吧。”
拉过他的手,叶林北也不知道这人是否能听懂他的话。
走出房间,他带领郁浕池一路向下直到回到原点——原来闯进鬼打墙的地方,推开隔门后显示的楼层为四楼。
按照民间普遍流传的说法“一探三步二回头”,叶林北拉着郁浕池逐步向下践行说法。
结果往返辗转四回合后,俩人来到第五回合,岂料返程二步时,周围的光线竟突然逐渐变暗。
都走到这份上了,俩人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完全程……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当走完二回头时叶林北摸索到隔门的拉扭。
一拉开走进其中,叶林北便下意识看了眼门号——二层。
确认安全他掏出手机看时间……还剩下十分钟,算来也够把人交给管家处理了。
“咯嗒。”
专属于鬼女佣清脆的木质高跟声停于身后,叶林北好死不怕地撇头斜眼看去。
此时的女佣早已掀开头巾,露出白布下的真容。
青灰色肉皮半挂在脸骨上,眼眶里漆黑一片全然没有眼球,浓重的尸斑沿着脖颈向上扩散,直至扯皮后盘成圆的发型。
叶林北瞧见女佣双手背在身后,隐约察觉到异常便拉着郁浕池逐步向后退去。
“我们马上就回房间,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见鬼女佣依旧无动于衷,叶林北还以为得救了,怎料下一秒半丝微弱的白光便落入他眼中。
赫然她手中握举的便是一把切瓜刀,脸上的神态也转化为讥笑。
果然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刚刚还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又被迫陷入庄园逃亡……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毕竟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不现实的。
好在郁浕池起跑快,拉着他便躲过了鬼女佣挥下的一刀。
想着只要跑回房间就好,叶林北拖拽上人向三层跑去。
只可惜俩人都穿着半开的过膝羽绒服,外加浴袍裹身压根跑不快。
眼见要被鬼女佣追上,叶林北却在拐角处看见了兔子管家,几乎是没有一点犹豫他带人就朝着管家跑去。
“救我。”
为求自保,他想起庄园规则中的求助条例,向管家寻求了帮助。
“你们的女佣突然发疯了,要杀我!”
傅萧执伸手将人拉过挡在身后,抬头注视着对面急不可耐的女佣,仅凭一个摇头女佣便自觉的退下。
“多谢……哎,郁浕池!”
郁浕池见女佣离去,好死不死的挣脱控制逃离现场消失在楼道间。
眼见追不上他的脚步,叶林北也只好放弃救赎,准备告辞这位“好心”的兔子管家回到房间。
谁知此刻却被管家邀请到他房间中疗伤,美其名曰:管理失误的额外补偿。
想着时间还够,叶林北便依着他的意思跟随踏入房间。
出于礼貌客套,叶林北本想询问管家是否能坐着,结果就被他摁到了床边。
想起之前被偷袭的经历,这次他明显警惕了许多:“做什么?”
“……”
傅萧执对此询问表示沉默不语,转身从抽屉中取出药酒与纱布。
准备齐全后他抬起叶林北故意划开的左手,翻转着亮出掌心,原先简单的划伤并不深,在被他撕开后愈合得倒也不错。
奈何防不住他逃跑过程中像是忘了这茬,一直用受伤的手拉人,几番拉拽间伤口也在反复裂开。
对此傅萧执是又气又心疼,想来更多的是懊恼,毕竟他刚才所经历的鬼打墙,其中有一半都是他造成的。
郁浕池对于庄园来说并不算是个陌生人,哪怕在外面漂泊流浪了几百年,对这里还是有记忆的。
况且庄园中有着不少他的同类,不妨有些在暗中帮忙的“小叛徒”。
为了抓住他处刑,傅萧执便打算采取瓮中捉鳖的计划,结果却意外把叶林北给拉了进来。
半蹲着,傅萧执帮他处理好伤口绑上绷带,手头辗转间顺带替他拉下拉链,沿着双臂脱下。
从楼梯上摔下想必肯定很疼,哪怕外表看不出伤痕,也不代表内在没有受伤。
“需要把浴袍脱了擦药,你看是我来脱,还是你自己脱?”
“你把药给我,我带回去自己擦吧!就是简单的摔伤,本身没什么大事。”
叶林北闻言怎会成全这个色鬼,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考虑到你无法擦到背后的伤,我来服务你或许伤痕会好的更快。”
“……你来脱吧。”
获得许可后傅萧执把药酒放在一边,伸手拨开他的浴袍。
见到他白净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心底不免难过的抽搐了两下。
管家冰凉的指尖在脱衣中若有若无的刮过皮肤,冷热交点触碰的微妙体感让叶林北不禁头皮发麻。
随着暧昧气氛上涌,他不禁发出询问:“你能把面具摘下来我看看吗?”
对于这个真鬼,叶林北发现自己对他的态度转变很快,现如今打心底也没在有过多的抵触,反而多了几分好奇。
……比如他面具下的真面目,哪怕给出最坏的结果,是无脸鬼他也认了。
傅萧执倒出药酒在手心,晕开后摁在淤青上揉搓:“你就这么好奇吗?”
“十分里面有八分都是好奇,毕竟我已经知道你是鬼的身份,算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鬼,对此我绝无冒犯,只是单纯的想看看。”
着手为他上药期间,外头响起摆钟的声音——零点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被这道钟声打散,逐渐陷入冰点。
出于对规则的不完全理解,叶林北也不好第一晚就触犯规则,虽说他的房间就在隔壁。
想着他尴尬地看了眼管家,小心翼翼询问道:“管家,我貌似回不去了,该怎么办?”
“外面已经开始做清洁了,尽量避免外出。”
“……”
忍一时风平浪静,大不了就忍今天晚上。
依着问题他再次补充答复:“你今晚住在这里,待会我要去处理一下后续,等天亮了一切就都没事了。”
“郁浕池很有可能还在外面,我能请求你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吗?”
傅萧执本想安排完他的安全,便去处理今天的杂碎,结果其中一个杂碎就这么水灵灵的获得了免死金牌。
“这个我不一定能向你保证,毕竟他已经违反了规则,倘若明天有坏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向你们汇报。”
叶林北听着他这么官方的话语解释,也有过一瞬间的放弃,可以转头想到那人的命也是独一无二,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继续尝试说服管家。
“真的就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吗?那这样吧,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小小的愿望,在我能力范围内的都不会拒绝。”
在这个地方,他所能拿得出来的也就只有本身了,算得上是唯一的筹码。
对于鬼来说,他们或许并不缺少财富,缺的只是在漫长岁月当中丧失的趣味。
傅萧执没有明着回复,只是抬起他的脚压在肩上,细致的擦试着药酒。
涂抹完全后,他起身放好药酒点上熏香。
闻着空气中熟悉的香味,叶林北不禁感到一阵恶寒——还不承认做的事,这熏香都暴露了。
“对于刚才你所提到的两点委托,我驳回了。”
叶林北捂着口鼻眉头紧锁,目光阴冷地看向熏香的位置:“把那个香灭,我今晚并不想闻到这个味道。”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叶林北赶忙避重就轻地问了个较轻的问题。
“做鬼的你,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吗?”
傅萧执按照指令灭掉熏香,轻描淡写地说:“有,傅萧执,这名字是我爱人为我取的。”
“我还不知道你居然有爱人,萧执,‘萧’字冷飕飕的,很符合你的气质,或许你的爱人来了个藏尾字,比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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