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凌晨一点半。
王论和何光是十点半去喝的酒，现在估计还在外面吹风，两人手机常年不静音，看见李欶群发的消息第一时间回复。
李欶不知道其他人睡了没，为了不扰民，他把搜集到的线索简要合成一句话发在群里，不一会儿，小梅和木好纷纷冒头，陈子回的比较晚，说他在洗澡。
一个群里的除了尚未回复的陆宪都是夜猫子，李欶心想现在的人都这么能熬吗。
何光用王论的手机在群里发语音，声音醉醺醺的，让他们不要在非工作时间讨论工作，来江边大桥聚一聚耍一耍。
城市的夜生活很丰富，现在外面马路上的车和行人都很多，陈子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别一个不小心从桥下掉下去了。
王论又回了几条语音，他算是带陈子的师傅，首当其冲叫他出来玩，后面可能是醉晕了，听不清在嘀咕什么。
陆宪突然发了条文字。
刚刚还活跃的群一片寂静，在往上翻，王论发的几条语音已经全部撤回了，还剩几条，估计是按成删除了，又或者超时撤回不了，孤零零的在上面显得格外尴尬。
单人聊天界面发来一条消息，是何光的，显然两人现在已经被陆宪的一句话吓清醒了，发语音问他现在要做什么，李欶这个群主能不能帮忙撤回语音。
最大的受害者王论已经在背后痛骂了，两个不怎么玩互联网的中年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问李欶怎么办。
他们的升职机会！他们的奖金！！！
李欶看的好笑，他肯定撤回不了，看他们怕陆宪的样子跟自己小时候怕老师的样子一模一样，发了几句宽慰过去，两人这才好受点。
陆宪在群里发了些文件，也是关于付清流和付渐华的，他手上的信息要更为全面些，李欶简要看了眼，部分内容跟他分析的差不多，不过还是有些信息是这上面没有的，比如有关付渐华的前妻的事。
小梅可能是参与的上瘾了，问明天还要不要来开会。
李欶佩服她，在公假日提出上班的得竖个大拇指。
事情还要往后延，受害者还稳稳当当地坐在他旁边看电视，也不着急，李欶让他们先睡，等白天再研究。
“你要睡了吗？”
沉坷看他把手机关了。
“嗯，手机没电了。”李欶把被子拉开一角，看他还缩在沙发上，又把被子放下：“不在床上睡？”
平时见他挺积极的，真邀请他又有些犹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李欶不管他的，给手机充好电就爬进被子里睡觉。
下一秒，沉坷就出现在他对面。
冷气扑面，李欶连眼睛都没睁开，往床边挪，给他留了足够的位置。
说实话，熬的太晚了，再想睡还真睡不着，但又不想打破这么宁静祥和的氛围，还是忍着没拿手机玩。
沉坷一直面对着他躺着，心里描绘着李欶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没怎么休息好的原因，他唇色还是有些苍白，眼皮有点单薄，睁开的时候是浅双，闭上的时候眼尾有点上弯，整个弧度跟月牙一样，很好看。
呼吸声变得平静，窗帘没拉上，到这个点轮胎压过马路的声音都很少听到了，楼下传来很少的灯光，更多的是冷然的月色照在周围，小夜灯把房间点亮。
沉坷坐起来，在身下的人的眼皮上落下蜻蜓点水的吻，消失了。
几乎是他离开的下一秒，李欶睁开眼，看不清颜色的瞳孔反映出灯光的轮廓，哪还有半分睡意。
他穿好鞋子走到窗边，透过路灯的照耀看见马路边上飘过的像一阵风一样的影子，沉默了很久。
沉坷第二天回来的很早，虽然不知道李欶会不会起来，但还是做好了早饭。
被子隆成一团，李欶听着厨房里的动静皱眉，他昨晚没怎么睡好，心情有些不美丽。
没问沉坷昨晚去哪了，他会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只要他不主动说，他就不会问。
至于心情不好，也是仅仅关于睡眠质量上的问题，李欶没有迁怒的习惯，也没那么大的脸在别人勤勤恳恳做完早饭后甩脸子不吃。
跟王论约的时间在下午，他想等会吃完了补个觉，至于王论，昨天喝的那么晚都没回去，也不知道今天会睡到几点。
桌上放着几盘清淡小菜，李欶捧着碗，抽空给石大爷打了个电话要香，又问沉坷喜欢什么牌子的手机，喜欢什么颜色。
他把手机给他让他自己搜，沉坷一个一年四季用老人机的人，不是很懂什么手机好什么手机差，随便选了一个比较便宜的手机指给李欶看。
李欶正吃饭呢，调了个普法栏目，见沉坷指给他看的手机，一口馒头差点没给他噎死。
“这个价位这个型号，你想买改装机啊？”
沉坷把手机还给他，不解：“我应该买哪种？”
“你之前买的什么牌子？”李欶问，“我给你搜。”
沉坷试探性说了一个牌子，他不确定说的准不准确，因为手机是他上大学的时候别人送给他的，就当给他卖了个人情，提前押宝。
这牌子李欶还真听过，上古老牌了，本来以为用这种款式的手机的人已经灭绝了，上网一搜，二手软件卖手机的还真不少。
也是真的便宜。
“不敢想你之前都是过得什么日子，这手机能带动什么软件？”李欶咬着筷子，一边嘀咕一边给他搜了几款性价比比较高的手机，问：“你大学一点娱乐游戏都不玩吗？”
他把手机递给他，“你在我选的这几个牌子里挑。”顿了顿，李欶又说：“别选最便宜的。”
沉坷不玩游戏，其实也不是他不想玩，只是他时间太紧，恨不得一秒掰成十秒用，当时间成了奢侈品，就注定与一切娱乐无缘，沉坷左挑右选看了款价位中等的，李欶一看，其实还是选的便宜那一类的。
他叹了口气，明白了为什么小时候妈妈总是对买便宜货的自己生气了。
“下午去实体店买，你等会是休息还是看电视？”李欶夹了口菜，越吃越困。
沉坷看他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摇头：“我不看电视。”
“那行。”李欶把刚拿起的遥控器放下了，说：“我跟王论再确定一下时间，你等会看着点叫我。”
他定闹钟了，但还是怕起不来。
“好。”
吃完饭，沉坷要去收拾，李欶有时候觉得他真像个保姆一样，虽然把人照顾的很好，但他讨厌这种感觉。
他总把自己活的太有价值，死了也不例外，可能想在李欶面前表现的有用点，但李欶并不需要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也讨厌他讨好似的作为。
他把沉坷按在沙发上，拿自己的手机给他，桌上一人份的早餐已经空盘，李欶把它们收拾进厨房。
“我去洗碗，你自己想玩什么自己玩。”
“好的。”他听他的话乖乖坐下，点开他最常用的视频软件。
“各位屏幕前的总裁们大家好，欢迎回到您在本市的小家......今天看房——一千七一个月的楼梯间，厨卫分离冬暖夏凉，空调正对床头，给您带来极致享受......”
响亮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沉坷忙把音量调低，继续看下去。
连刷几个都是看房的，剩下要么是一些萌宠美食，要么是一些炒股趋势。
沉坷好奇地把每个都看完，甚至连倍速都不会开，李欶洗完碗出来，看他坐在那看的那么入迷，也没去打扰他。
他把窗帘拉紧，把自己摔在床上，“我先睡了，手机没电了记得给我充电。”
李欶真累了，被子盖住半张脸，不一会儿就睡得昏昏沉沉，沉坷把手机关上，轻手轻脚地在他身边找了个地方躺着。
时间一晃到下午，窗帘遮光好，房间昏暗，李欶的手机突然叮咚起来，他睡得不想起，闭着眼习惯性摸去床边关闹钟。
铃声还在响，右手边没摸到，李欶换了只手往上摸，摸了一手冰凉，弹性很好的皮肤在掌心下面，李欶收回手往被子里蠕动，声音含糊地使唤沉坷：“帮我把手机关了。”
沉坷帮他关了闹钟，提醒道：“已经三点半了，要起来了。”
“嗯......嗯。”李欶有点不耐烦地答应一声，把头上被子压的更紧。
沉坷轻轻摇这个蚕蛹似得东西，片刻，李欶把鸡窝头伸出来，迷迷糊糊问：“王论呢，王论回消息没？”
他眼皮都没力气睁开，白皙的皮肤有些闷红了，沉坷拿着他的手机思索了一下——
随后给他拍了张照片。
李欶之前就有开闪光灯的习惯，系统一直没变，冷不丁一阵把人照瞎的光透过眼皮进入眼睛，李欶正准备睁眼呢，突然眼前一白，他伸出双手捂脸，生气了。
“手机还我！”他一把将沉坷手里的手机抢过来。
眼睛就睁开一条缝查看，聊天界面什么东西都没发，倒是昨天拉的已经被屏蔽的群聊没了陆宪的参与聊得火热。
与王论的聊天时间还停留在他早上发的一条信息，李欶又发了一条，让沉坷看着点，回信息了叫他。
他要睡觉。
趁着困意还没走，李欶往被子里缩，缩到一半，他又想到了什么，从被子里蛄蛹出来，找出相册那张沉坷刚拍的图片准备删除。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定睛看到自己的睡颜，其实还是很养眼的。
他小小嘚瑟了一下，留下了这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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