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其实也没什么不同,一样的根据通告时间起床,陪他上妆,陪他拍戏。
他不知是怎么的,这天的午餐倒是以正常成年男人的饭量吃了。
夏节纪这人,有健康的行为她觉得不正常,行为不健康她也觉得不正常,凌晨四点的画面成了她的梦魇,秦纺感觉自己魔怔了。
魔怔到她想多陪他几天,甚至是把这部电影拍完。
但她不能,她没有那个身份条件,她只能在约定结束后,享受完他的帮助后,借着工作的地点像粉丝一样多看他几眼,仅此而已。
他们之间只有一根单薄的风筝线,线在他手上,这段感情的结果也在他手上。
董耳耳满脸苦色,靠在门板上看秦纺收拾东西,哀哀戚戚的,“姐……”
“怎么回来了。”秦纺平静的眼眸转了转,才发现有人在看,她这几天是有些精神不济,连门口站了个人都没发现,她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下。
“哥让我回来帮你搬。”董耳耳进去到她旁边蹲着,她已经与她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不管是朝夕相伴还是共同处理网上的舆论事项,她皱着脸纠结,“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吗,你会不会忘了我。”
秦纺失笑,“怎么会呢,而且我暂时也不会走啊。”
董耳耳知道,她有本职工作,且很巧的在同一个山里,自己还为那天的动静烦得要命,想了想说:“我们还要拍将近两个月,可能过年也在这里,你们呢。”
秦纺昨晚才跟韩佶聊过,进度很快,估计待不了几天,她说:“最多十来天吧。”
“那行吧。”董耳耳有她那句话就放心了,专心帮她收拾行李,其实也没多少,来的时候一个行李箱,走的时候仍然是一个行李箱,不过箱子上面多了一个礼盒和纸袋。
董耳耳认识那个纸袋,是夏节纪塞给秦纺的,里面装着围巾和手套,她问:“咦?怎么这个不塞箱子里,提着多占地方。”
秦纺抿了下唇,轻笑道:“没事,箱子塞不下了,就提着吧。”
“那这是什么。”她又扒着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看。
秦纺打开给她看,里面的头面完整而仔细地保存着,头冠里嵌着的珍珠在打开的那瞬在空中晃了晃,精美漂亮。
董耳耳惊叹,“哇好好看啊。”
“喜欢这个?”秦纺问。
“喜欢,太漂亮了,还是红色的。”董耳耳连连点头,小心摸了摸精美的花纹,说:“就是有点像结婚戴的,太庄重了,不怎么日常。”
“就是结婚戴的。”秦纺把冒出来的链子塞回去,这套头面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她爸倒是想让她结婚,这几天威逼利诱的发了不少消息过来,看得她烦也烦死了,不过户口确实是个问题,她得尽快回去把户口迁走才是。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董耳耳捂住嘴,眼睛睁得大大的,写满了震惊,“姐?”
“干嘛这个表情。”秦纺被逗笑,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烦躁也散了不少。
看她这甜蜜的神色,董耳耳心更凉了,完了完了,她自顾自说:“你想结婚了?有男朋友了?谁啊?谁啊!不能吧,我俩就差睡觉没在一块了,没见你跟谁打过电话啊,哦倒是有一个,经常来找你的那帅哥,不会是他吧,长得是挺帅的,但也没哥好看啊。”
眨个眼的功夫,她仿佛都走完了一套情绪变化流程,从震惊到不信到怀疑到撬墙角。
秦纺无奈,“想哪去了,这是我老师和朋友送的,让我等以后结婚戴,不是想结婚了。”
“哦……”董耳耳摸了摸胸口,松一口气说:“原来是催婚啊,那就好那就好。”
秦纺:“……”
“哪好了,你没被催过。”想到那个画面她就头皮发麻。
“我还小呢,起码过二十五岁才会经历吧。”董耳耳摇头,笑道:“我不想结婚,现在人都不结婚,但如果有这么漂亮的首饰,那我才有可能考虑一下。”
秦纺说:“我也会做,等你要结婚了我送你一套。”
“真的吗!”
“当然。”
董耳耳立刻露出一个又感动又幸福又纠结的表情,抱住她肩膀说:“爱你么么。”
研究院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与片场相反的方向走十来分钟就到,这个点她的师兄师姐们应该都在挖土吧,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秦纺和董耳耳一起把行李搬到三楼,房间不够,她和师姐一块住。
董耳耳面露纠结,“姐你要不还是跟我们一块住吧,反正也没人,屋里空好多房间呢,总比在这挤着好。”
秦纺对身份和规矩划得很清,她很清楚夏节纪的性子,董耳耳如果告诉他他会同意,甚至会不加犹豫的同意,因为他懒得在乎屋子里是否多一个认识的人。
但她不行,作为助理她可以心安理得和他住在一起,因为方便照顾他的起居,这是助理的工作。
现在不是了,她不是他的助理,她没法用一个不清不楚的‘朋友’身份去住。
秦纺摇头,“不用了,我们时间不一样,而且我们以前要出差也是这样挤着睡的,没什么不习惯。”
董耳耳只得说:“好吧。”
手机因为有微信来亮起,秦纺抬手看了时间,说:“我这也收完了,你回去看着他吧。”
这个他,不言而喻。
至于为什么,也不言而喻。
屋子的楼梯因为木板老化,走动的时候会发出旮旯的挤压声,才刚出大门,就被寒风扑了满脸。
今天又是个阴天,南方的冬天像身体时刻被一只恶鬼扑着,环抱着,围绕着,它会见缝插针的用凉气穿透身体的每一根骨头。
不知道晚上他拍戏会不会冻到,衣服穿得多不多,有喝热水吗。
秦纺低着头,自然也没注意到院外等着的人。
“小纺!”韩佶喊她,满脸笑容,眼睛弯弯的,跟个太阳一样,很耀眼。
秦纺抬眼,看到他裹着一身蓝色塑料,上面还挂着土,她失笑,“不去挖土在这干嘛。”
“还笑呢。”韩佶把铲子往她手里塞着,“等会就轮到你。”
“你手套没戴啊。”她躲过去,她可是知道现场的骨架是没有棺木而是埋在厚厚的土里,抛开文物,就是挖骨了,这铲子就是用来挖骨架旁边的土的,需要蹲在甚至趴在地上细致又小心的挖。
韩佶就做个幌子,没真往她手里塞,两把铲子在一起碰出“锵锵”的声音,他冲董耳耳笑了下算作招呼了,问:“你的假还有最后半天,我本来以为你明天才回来。”
董耳耳在外面还是很有一套气质的,毕竟她在夏节纪身边待了几年,她说:“纪哥提前让姐回来了,收拾的时间空一些,省得明天手忙脚乱。”
当时他说的时候,秦纺还诧异了一瞬,便自顾自认为他提前结束约定了,很快就接受了,夏节纪也没再说话。
韩佶笑着说:“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
“应该的。”董耳耳皮笑肉不笑。
韩佶的交际挑不出毛病,谦虚几句又迎合几句,最后说:“那我就先带小纺走了,改天再见。”
反而是秦纺这个熟人说的话少,跟她打了个招呼后往现场走。
董耳耳多看了几眼离开的两人背影,她咬牙又叹气,才盖着羽绒服的帽子往片场走。
片场里刚拍完一段,隔好远都能听到导演的声音,听着心情不错。
董耳耳远远看到夏节纪只穿着戏里的短夹克在看显示器,那衣服单薄的跟纸片一样,拉链还没拉,她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
“耳耳回来了?送完秦纺了。”庄小威眼神好。
夏节纪也从显示器前抬头,往她身侧看。
空气,荒地,塑料板凳,没别人,他又低下眼,接着看显示器。
“送完了。”董耳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在四处寻找,“哥你的衣服呢,今天这么冷不能不穿。”
压根不用找,就在导演坐的椅子上挂着,椅子现在夏节纪坐着。
庄小威从他背后抽出来,才反应过来似的,他也是投入在电影中了,都忘了温度,“是是是,快穿上,今天零下七度,别冻死了。”
夏节纪眼神没移开,“冻不死。”
“冻不死个鬼哦。”庄小威也不跟他废话了,直接往他背上披,嘴里絮絮叨叨的,老父亲般塞他衣服,“你现在年轻不在乎,等你老了就这疼那也疼,天天坐轮椅哪也去不了。”
夏节纪也没反应,看完第三遍显示器中的画面才起身往演员休息的地方去。
董耳耳就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又想到刚才那两个背影,她捂着心口,脸都皱成了包子脸——啊,心痛。
所以她想上去跟他说几句话,状似无意地抱怨,“姐的同事真烦人,哥你都说了让姐慢慢收拾,结果刚出门就把她带走了,我都没来得及说把她带回来的话。”
夏节纪侧头,“哪个同事。”
“就那个经常来找的,哥你见过的。”董耳耳细细看他表情。
可惜他就只是问一句而已,没别的反应。
董耳耳接着说,絮絮叨叨的,“我还在姐的行李里看到一套特别好看的首饰,是那种中式的头面,凤冠啊,好漂亮的,姐说这是朋友送她结婚戴的,我还以为姐要结婚了给我吓一跳,原来是等她结婚了戴,姐还没男朋友呢,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姐说她平时不爱出门,也没什么机会认识其他人吧,不知道会不会跟她同事……”
“吵死了。”夏节纪冷着脸,“这么舍不得,干脆你去给她当助理。”
“……”董耳耳委屈巴巴,“我没人说话,我憋得慌。”
夏节纪:“那你给她打电话说,别对我说。”
董耳耳:“………………”
啊,心更痛了。
休息的地方还是跟帐篷似的,掀开进去里面却有别人在。
陈商芍听到声音抬头,笑道:“你回来了。”
“你在这干什么。”他站着,眼里似乎有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没了。
“听说你这有烤橘子,我还没这么吃过呢,想跟你学习。”陈商芍已经习惯他的冷淡。
夏节纪坐下,没看她,反而往桌上看,上面摆着剥了一半的红柚,柚子皮还在垃圾桶里,还放着一堆纸皮核桃,木面上有细碎的核桃屑,是在掰核桃时留下来的,靠着桌腿的炉子上架着一层铁丝网,还有几个金黄的小橘子在上面没拿下来。
柚子是秦纺坐他旁边剥的,核桃是秦纺坐他旁边掰的,橘子是秦纺坐他旁边烤的。
现在人去哪了。
夏节纪喉结滑了一滑,“别学了,很难吃。”
小夏:生气,给时间让收拾东西结果直接不回来了,还回来吗纺~
ps:冷啊,冷得好像一直有鬼在我脖子边吹阴风,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窗户没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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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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