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嵌在本能中的机警让谢清清醒了一瞬，于是他倏地抬头，与alpha对视。
——陆承依然神情平和，好像对他有无限的包容。好像方才的一瞬间的危险感全然是一种错觉。
四目相对，alpha神情宽和：
“如果你只是缺钱的话，和我说就够了。”
“钱当然是缺的，”谢清挺直了腰，“我花alpha的钱可从不手软。”
看着谢清这幅双眼晶亮的得意模样，陆承又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omega十分柔软的脸颊。
有这么一瞬间，他总算理解了小时候读到的书里说摘星摘月只为美人一笑是什么意思。
但他也没有忽略谢清的未竟之语：
“即使这样，你还是要去西区？”
“……”
感受到陆承的不赞同，谢清居然罕见地犹疑了一下。
但也不过是迟疑了一瞬间，他的声音就恢复了方才的轻快：
“不然多无聊呀。”
“如果你嫌无聊，东区一样也有很多创业的机会，我也可以……”
陆承一句话没说完。
谢清倒没做什么，是陆承眼尖地发现omega的眼神开始乱瞟。
omega兴致缺缺或者心不在焉的时候就这个表情。甚至陆承莫名感觉，以谢清的性子而言，此刻他没有出言打断自己已经是在忍耐了。
他一早就知道谢清从来不是循规蹈矩的那种omega。
察觉到他的停顿，谢清抬头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陆承不发一言，只是继续用指尖戳着omega软嘟嘟的脸颊。
脸软软的，心倒是很硬，去西区见前任情人，还不给他一点置喙的余地。
从谢清的角度，能看到alpha紧绷的下颌线和略略皱起的眉心。
陆承严肃起来的时候，天然有几分凶相。
……不同意吗？
要是没有陆承接应，他顺利回东区的信心少说要减掉一半。
但陆承也毕竟没有直接拒绝。
在沉默的对视中，谢清粲然一笑，率先起身。
——准确来说，是稍微直起身，方便他仰着头，双唇一张就能含住对方的喉结。
陆承顿时浑身绷紧。
工作性质使然，喉结这种地方他往常能联想起的画面除了刀印就是绞痕。
也就是这一秒，谢清似有若无的碰触从此让这个部位有了全新的暧昧含义。
omega自然没有放过这微小的动静。
谢清轻哼一声，十分得意地继续撩拨。
这一切他都信手拈来，乃至于往上一瞟时眉梢眼角流转的艳色都显得游刃有余。
鲜少有alpha能抵抗他这幅作态。
“嗯？”
他灵巧修长的手正欲向下作乱，却在一瞬间被牢牢扣住，动弹不得。
谢清使了点力气，谁料禁锢住他的alpha却毫不留情，任他怎么扭动都不肯松手。
“清清，别这样。”即使表现得再稳重，陆承的声音还是稍稍沙哑了一些。
“……知道了，” 谢清挣扎无果，动弹不得，只好悻悻地抽回手，愤愤不平，“多少人求我我还不愿意呢！你不要不识——”好歹。
余下的音节全都被吞没在纠缠的呼吸里。
陆承从来没有展现过这样急切到有些凶狠的一面。
尽管只是亲吻。
恍惚中谢清仿佛落入漩涡，湍急的气流令人无法呼吸，几欲失神。
以至于被放开时，他仍觉得眼前一片朦胧。
于是先前的气焰也消失了，只剩一片无害的嫣红。
这略显茫然的眼神又引来十分温柔的贴耳呢喃般的贴面吻，直到他整个人都重新放松下来。
气氛忽然从汹涌变成了温情，全由陆承一手引导。
谢清呆了呆，顾不上回味，便紧扣主题，跟着有点儿飘乎地问：“你同意了？”
他听见陆承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没听见肯定的回答。
这下真把他惹恼了，睁眼瞪过去：“你还是不同意？谁准你亲我的？”
陆承对他的理直气壮简直无可奈何：
“到底是谁先开始的？”
眼见着alpha还是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谢清禁不住瘪起嘴。
他当然知道，出海西区并非小事，他也知道alpha一般无法坐视omega去找前任情人商谈。
即使刚刚陆承主动与他亲密，也不代表alpha愿意为他付出到那个地步。
毕竟这只是亲吻。
道理是道理，谢清心里依旧堵得慌，也不看陆承，也不笑，抿着唇不说话。
他一作这幅模样，就仿佛全世界最委屈的事情都发生在他身上，看得人心里颤颤的，生怕要有泪珠掉下来。
不过若是真正熟悉他的人看到他这幅模样，定然立即能发现那双水润的漂亮眼睛里没有半分泪意，只有十分恼怒——例如，换做祁知劲看见他这幅神情，只会彬彬有礼地请他出去，不要妨碍自己工作。
可现在的陆承对他的表情还达不到那么熟悉的地步，即使真的洞悉出来，他也没有那副冷硬的心肠。
——他只能迅速投降，立刻剖白心迹：
“清清，我当然会帮你。”
“那你刚刚犹豫些什么！”
已经过了浓情蜜意的好时机，陆承现在的表白正撞上谢清恼羞成怒的时点，自然也得不到好声气。
又或者说，在刚刚陆承那一声清清里，谢清本能般地攫取到了自己占在上风的信号，立刻就要将方才受的些微冷落加倍发作出来。
反正……至少现在，他断定陆承不舍得放手。
“我只是在想，如果没有这回事，你还会不会来找我。”
陆承犹豫了一下，没有把话说全。
毕竟说全了也实在不好听。
前一天还勒令他不要过来，这回有求于人的时候倒异常主动……他完全可以想象，以后谢清与他的相处多半就会这样，亲密的时候有，只是会按需分配。
这和他期待的关系并不一致。
谢清仔细盯了他半晌，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气氛冷淡了几分，谢清才懒洋洋开口：
“你和我较真这个干什么？”
陆承正要回答，便觉得手上一暖——原来是自己的手正被谢清抓过去拽在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最近omega好像很喜欢这样，把他身上的某个东西当玩具一样摆弄。例如趴在他胸前时，就喜欢扯着他衣领边的扣子。
原来清清的手是这么软的。他现在开始嫉妒那衣服上无知无觉的扣子。
“见到我你不开心吗？”谢清的醉意未消，说话有点慢，因此显得格外的绵长。
“当然开心。”
谢清把自己的手和陆承的贴在一块，摆了个十指相扣的造型，十分愉悦地笑起来：
“我们都开心，这不好吗？”
陆承用了点力，把omega的手扣紧，又迫使人扭过头，与他对视：
“好，但不够。”
无需赘言，谢清一直都知道他介意什么。
omega微微垂下眼，不与他对视。
思忖片刻，他总算开口：
“我——”
“我不是要借机逼你，”陆承先一步低头吻在谢清额头上，止住了他的话，“清清，你知道就好。”
“……”
谢清在刚刚那片刻准备好的所有说辞都没了用武之地。
他知道既然陆承已经承诺，这事就已经解决，只心里突然没来由地变得恹恹的，什么飞云草，什么西区，什么酒商，都勾不起他白日里还盎然的兴趣和热情。
他当然清楚陆承方才制止他不是因为毫无感觉——他们现在紧紧相贴，又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少年，他感受得到对方身体诚实的反应。
可陆承还是拒绝了他的求爱。
alpha回应他的，只是一个亲吻。
“对不起，清清，刚才是我冲动了，”alpha还在继续，“我先前自己说不想不明不白地和你在一起，我不该失控的。”
哪怕是谢清招惹在先，他也不该有分毫的越界。
陆承心中懊恼，没有发现谢清神色一变，继而若有所思。
不失控是什么意思？刚刚回吻他都不应该吗？
谢清一时心头复杂。他一会想说你已经比别的alpha自律很多了，一会又觉得陆承这种自律对现在的他而言实在是过了头。
要是刚刚陆承没那么清醒的话……他们之间的分歧早就不存在了——他先前想得好好的，只要一切水到渠成，陆承还怎么跟他计较名不名分的问题？
偏偏陆承又不肯继续。
那么古板干嘛！
omega哼了一声，无意识地把半边脸贴向alpha的肩膀。
陆承的体温一直略高于他，在这样的深冬，陆承的怀抱对谢清构成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alpha犹豫片刻，替他拨了一下鬓边的发丝：“清清，那我先走了？”
“不准走。”谢清眼睛都没抬。
“已经很晚了。”
“那也不许走。”
“那……我等你睡着后再走？”
陆承将他扶起来一点，稍稍隔出一些安全距离。
“你就非要固执己见吗！”
谢清抬起头，秋水般清亮的眼睛逼视着陆承。
被酒液润泽过又被用力亲吻过的嘴唇异常红润。
陆承不慎瞟到，立刻挪开眼，却听到谢清一声轻笑，紧接着，温热的触感便覆了上来。
陆承往侧边略微躲了下，可是谢清双手缠住他的脖颈，这么近的距离，无论如何他也无处可逃。
“你明明也不想拒绝，何必呢？”
谢清放轻声音，极力劝说：
“再说，半年后我一定会回上星域，迟早有分开的那天，这样对我们都轻松——”
上下星域之间可隔着茫茫星河。
更何况还有五年一通关的限制。
他可不能接受异地恋，还是这么久的——当初在同一片天空下惨烈收场的恋爱早就磨灭了他这种不顾时空阻隔的热情。
陆承家族根基在这里，又前途大好，想必也不可能离开东区。
“你回家不一定等于我们要分开，”陆承不假思索，“我可以想办法。”
谢清失笑：“行了，我们才认识多久，想那么远干嘛。”
陆承还欲开口，双唇却被谢清的食指按住。
“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这样逗你了，”omega声音轻巧，“至于我们之间的问题，我再想想，等从西区回来再回答你，怎么样？”
无论如何，他承认，他还是被刚刚陆承不假思索的认真取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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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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