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止可没傻到表白,程风有喜欢的女生,再者,他们萧家,不会接受一个喜欢男人的后代。
他是要自由,但他没想过和家里人断绝关系,闹到不可开交的程度。
所以......他是不是要感谢还好程风不喜欢他,让自己这份喜欢适当的,无疾而终,萧止坐在沙发上,自嘲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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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级预选在一个如火如荼的下午开始了,程风摩拳擦掌,上讲台前还吃了颗润喉糖。
班里不少人参加,闹哄哄的,程风作为压轴,一上讲台,顿时鸦雀无声。
终于等到这位情歌小王子献唱,他引着一个班的视线追随。
程风唱的是一首小众的粤语歌。
在程风这些天的炮轰下,萧止有幸听过这首歌,挺好听的,歌手虽然不出名,但作曲作词很有灵气。
于是程风也觉得自己有灵气。
接下来的五分钟,萧止只能感慨于还好是首小众歌曲,八班人大致上......看表情应该都没听过,先不评价程风的粤语,单单他这调,不能说跟原作瓜葛不大,只能说毫不相干。
很难想象一个人厉害到,没有一句在调上。
歌毕,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萧止先拍了拍手,然后全班也拍了拍手,都还比较捧场,就是大部分人表情写着一言难尽,听不懂可能——
程风走下讲台,回到位置看着他,很关切的问:“怎么样?”
萧止边点头,边扯起一个笑道:“嗯,唱的很好,下次别唱了。”
“我靠......”程风愣了愣,“有本事你来。”
“嗯,”萧止又点点头,“我来。”
他在程风慢慢挑起眉的神情中,走上了讲台,对着文艺委员说了一句:“加我一个,我不竞争,想唱一首。”
文艺委员道:“好,反正还没下课,你唱哪首?”
“陈奕迅,富士山下。”
爱一个人一定要拥有吗,这一刻,不一定。
他做好准备,慢慢开口。
“拦路雨偏似雪花,饮泣的你冻吗。”
“这风褛我给你磨到有襟花。”
“连调了职也不怕,怎么始终牵挂,苦心选中今天想车你回家。”
原谅不再送花,伤口应要结疤。
花瓣铺满心里坟场才害怕,如若你非我不嫁,彼此终必火化,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价。
谁都只得那双手,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着雪路浪游,为何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他咬字清晰慢慢唱着,他看见了程风吃惊的嘴形,也看见了全班人屏息的神情。
西楚说得对,他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他是萧家继承人,他本该什么都会。
这一刻,他觉得他前十八年的继承人训练具象化了。
也是这一刻——他学粤语,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情人节不要说穿,只敢抚你发端。”
“这种姿态可会令你更心酸......”
......
词曲婉转,却和故事一样,越唱越短,可萧止情愿唱到最后。
“......忘掉我跟你恩怨,樱花开了几转,东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遥远。”
而歌曲总是能抚人心弦的,他就这样在许多人的目光中看着程风,程风也看着他。
此刻,他知道,程风只看得到他,就够了。
也是此刻,萧止只希望,台下所有人,只有一个程风就好了。
他只希望程风能听到。
这一小半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喜欢的是这个人。
他喜欢程风。
“前程硬化像石头,随缘地抛下便逃走。”
“我绝不罕有,往街里绕过一周,我便化乌有。”
“你还嫌不够,我把这陈年风褛,送赠你解咒。”
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有什么办法可以拥有一座山。
真相与字里行间。
毕竟......无人凭爱意,就能把所愿,占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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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的掌声比程风的热烈,萧止回到位置上,程风惊讶道:“还有这一手啊萧安索......”
“我还有很多手,”萧止看着他,“程风。”
“嗯?”
“没什么。”他回过头,拿出下节要用的课本。
“喂!”程风嚷了一声。
就这样吧,萧止在心里道。
暂时。
—
元旦和期末考试先后脚来了,最后上台表演的是几个女生组合,别名青云小时代......
挺活泼的几个女生,跳了民族舞。
然后便是更如火如荼的期末考试。
程风准备作弊,求了他两节课,还拉上了后排几个男生一起,包括易南,并扬言只要选择填空,不耽误萧止时间。
萧止其实没什么意见,程风答应给他做包子,他在程风开口的时候就准备同意了,但......还是让程风求了两节课,加一顿早餐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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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那天,萧止一踏出学府小区的门口,就看到程风为首,后面一群求知若渴的同班同学。
纷纷对他扬起笑脸,萧止手机号甚至被断断续续,不同时间段,充了不少话费。
大家都怕他手机欠费。
他走上前,程风对他笑道:“靠你了,萧大佬。”
八班人齐喊道:“大佬!!”
此刻萧止有一种稳坐泰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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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高中监考不严,也没有什么金属探测,萧止手机带的很顺利,题也做的顺利,发送信息也顺利。
一上午带一下午就考完了,考的很紧凑,所以下午回教室的时候,许多八班人都感谢他,唯独,程风回来的晚,还一脸黑。
他道:“没抄到吗?”
程风冷眼瞟着跟在身后的易南,对萧止道:“我怎么知道我跟这个非人类一考室,还前后桌。”
“怎么了?”萧止问。
程风将事情告诉了萧止。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老师监考的不严,时间也充裕,程风只恨自己太过好心担心易南笨手笨脚,于是千叮咛万嘱咐,作弊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也不要声东击西故作弥彰——
哪想这个蠢材!竟然作弊的时候,一本正经,盯着老师!
老师尊严可以在考试时微微放下!但不能被挑衅啊!
害得程风没抄到。
他几乎忍无可忍的道:“易南你当时脑子是不是被驴踩了!”
跟在身后的易南却道:“就算是作弊!”
屏息好一阵......
萧止和程风等着他接下来的发言。
易南接起道:“我这个人也要正大光明的作!”
程风:“......”
萧止:“......”
数秒后,程风捂着额头,沉默了几瞬,几乎是无语的抬起头,“怒不可遏”的道:“你这种人!你哪种人!你这个送人头的!”
程风看样快要气坏了,萧止赶紧拉着他:“就一场考试而已,别激动。”
程风却道:“萧安索你不知道......那老师盯完易南,易南回头居然看我!老师又盯我,我兜里可有手机!”
他看着萧止:“那里面可有你发的答案......”
萧止:“......”
果然助人作弊,是个高危行业,再不干了......
-
这件事随着寒假到来,告一段落,程风预备和易南绝交一个寒假。
而萧止也准备回萧家了。
他并没有收什么行李,简单一个包,订了俩私家车,就离开了。
程风Q|Q一直在问他什么时候走,萧止走前那一刻才说自己走了。
他不想程风来送他,又不是不见了。
他们还有,半年的时光。
不是么。
车疾驰在高速路上,萧止最后发了条。
——等我回来。
上一条是程风的。
——包子什么时候做?
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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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安索离开的第一天,网上找他,找他,萧安索离开的第二天,网上找他,找他。
萧安索离开的第三天......
转眼间,萧止离开吾妻已经十几天了,眼瞅着就要新年了。
开始还会回他信息,到后来,越来越慢,间隔越来越长。
程风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白时代,那些年,趴在台式电脑屏幕前等待萧安索回消息的岁月。
那会儿萧安索不回消息的时候,他就去空间偷萧安索农场里的菜,或者抢车位游戏中去抢他的车位。
再后来,他们长大了,升高中了,忙起来了,也不会再玩这些了。
他和萧安索彻底断了联系。
如今再相逢,他既不是小白,萧安索也不是萧安索,他是萧止,是萧家大少爷。
程风没离开过吾妻,他不知外面世界的繁华,也不知萧家究竟是个什么家庭。
曾经网上聊天时,萧安索说的许多东西,他都不知道。
靠百度搜了许多,也在聊天中,清晰了萧安索的日常。
会学乐器,学击剑,很小年纪就得学经济学,还常常在国外,因为时差原因,会好好跟小白解释,不能及时回消息。
其实每次萧止都有好好解释,就是因为好好解释了,所以他们的分离很体面,很自然。
人都会长大的,儿时的那些友谊,也渐渐在脑海中淡化。
毕竟,程风作为小白,很清楚明白,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程风想不到的是,萧安索竟然......来了吾妻,念书,程风第一次觉得,原来他可以离萧止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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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那晚,大哥回来了。
大哥是姑姑的大儿子,大儿子在外地开了家小公司,小儿子则是程风旁边的这位小屁孩,刚读小学,一身匪气,小名乓乓,乒乓球那个乓。
人如其名,咋咋唬唬,乒乒乓乓。
姑父坐在对面边看报边吃饭,不管姑姑说什么,都当没听见,一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看手中报。
程风和大哥去厨房拿了碗筷出来,一桌很丰盛的菜,乓乓早开动了,边往嘴里塞鸡腿,边看着他俩:“我的饮料呢!大哥!”
大哥道:“程风去把冰箱里饮料拿来。”
“嗯。”程风点头,边向小鬼做了个鬼脸。
姑姑姑父老来又得儿子,不同于教大儿子的严厉和秉行独立放养,小儿子可谓是,千宠万惯,只差捧着。
拿着饮料出来的时候,大哥正脱下外套,解开手边衬衫扣,衬衫扣有些紧,程风走上前帮他,道:“大哥,袖口都有墨水了。”
大哥道:“写文件沾的吧,晚上换下来洗。”
他说完转头对姑姑道:“妈,你该教教乓乓礼仪了,一桌人都没动筷,他自己吃的稀稀哗哗的。”
为了响应大哥的稀稀哗哗,乓乓边喝饮料边发出巨大的气泡声,姑姑立马道:“你好好喝......不然你大哥——”她顿了一顿:“哎小孩子难免不懂事,大了就好了,你看你不也是......”
大哥难得回家一趟,也懒得和母亲争吵,招呼程风坐下,这便开始吃饭了。
他们家吃饭一向都是安安静静,各吃各,也不多言,除了自己稀稀哗哗的乓乓。
程风瞧着一大盘好几十个鸡腿被小家伙抢差不多了,赶紧自己挑了一个,先给了大哥,然后自己挑了一个。
这时乓乓大声道:“你刚都挑一个了!”
程风摆手道:“你都吃十几个了你!”
乓乓声音更大了:“这是我家!我想吃几个吃几个!”
说完伸手抱过了那一盘子鸡腿肉,护在怀里,又低下声道:“我妈妈做的鸡腿,又不是你妈妈......”
闻言,程风欲再抢一个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僵。
大哥在旁呵斥道:“你说什么呢!什么你家我家!这是你程风哥哥!”
姑姑也道:“乓乓你乱说什么!快给哥哥道歉!”
而抱着鸡腿的乓乓,一下被两个人质问,“哇”的哭起来,尖声道:“这本来就是我家!他寄住在我家的!舅舅舅妈早不要他了!!呜呜呜!!你们都帮他!!我不吃了!不吃了!!”
他哭的厉害,大哥想再呵斥也只得住了口,姑姑也心疼儿子,赶忙道:“大过年的!别哭了,我做了那么多鸡腿......还不够你们几个吃的吗......”
“不够不够!”乓乓说完直盯着他,依然“哇哇”大哭。
姑父也终于放下报纸:“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一室吵闹,也是一家人的吵闹,只有他的寂静中,程风终于开了口:“我......我吃饱了,我想上楼睡会儿。”
大哥望过来,姑姑也叫他:“程风......”
“你们快吃吧,要不然菜凉了......”
程风说完就朝楼上走,他怕再待一刻,眼眶里的泪,会......忍不住。
其实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泪。
在......落下之前,毕竟,大过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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