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的出手是谁也没想到的。
毕竟沈总和他们不一样,这群富家子弟每天规划着年底分红能拿多少,而沈珩年纪轻轻便已操持家业,几年时间将沈氏送上又一个新高度。
林暮忿忿地瞪了戚闵一眼,收回手,不甘心地朝沈珩道了个歉:“对不起,沈总,我不该在沈顾两家的订婚宴上闹事。”
沈珩皱了皱眉,说:“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听懂沈珩什么意思,林暮咬了咬牙,身体一转方向,对着戚闵道:“对不起。”
然而下面的手掌攥得紧紧的,一看就不甘不愿。
戚闵歪了歪头:“为什么道歉?你又没碰到我。”
林暮从牙缝里蹦出:“我不该嫉妒你,说你……”
沈珩打断:“好了,你走吧,沈家以后不欢迎你。”
林暮脸色惨白下来,心知自己惹上大祸了,也顾不得那点脸面,央求着道:“沈总,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您别……”
再后面戚闵听着没意思,走出宴会厅,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傅辰骥:“上车。”
戚闵打开车门上去,刚一坐稳迎面被吻住,司机默默关上前后座隔离栏,后面很快响起湿濡的水声。
车子驶回小区,停在车库里。
司机停完车后钥匙都没拔,特别有眼色地走人了,傅辰骥也没有要他下车的准备,戚闵抬手拦了一遭:“等、等一下,不要在车里。”
傅辰骥冷笑:“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车身在昏暗幽深的地下室晃了两三个小时,傅辰骥衣衫不整地从后座里出来,戚闵伸手虚晃抓了一把:“抱。”
傅辰骥回身,低眸瞧着面前这个漂亮的青年:“戚闵,别忘了你只是个替身,怀瑾没有你这么黏人。”
戚闵眸里的光暗了下来,微弯的嘴角拉直,手臂一点点缩回:“抱歉。”
美人自怜,好一副春色美景,可惜傅辰骥心有所属,眉也不皱地大步离去。
等人从视野里消失,戚闵收起了眼里那点留恋,试着从车里出来,结果腰酸得要命,两条细白的双腿止不住地打颤,他眼前一晃便重新倒回车座里。
后面隐约有东西流出,戚闵面不改色翻了个身,脸趴着朝下,疲惫的精神早就支撑不住。
他半昏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自己被粗鲁地抱了起来,那双手宽厚粗糙,像极了阿衍,戚闵无意识地蹭了蹭对方,向对方亲密地靠近:“唔,轻点。”
阿衍,我好想你。
手的主人顿了顿,冷讽了一句娇气后,他被不温柔地丢在一张柔软的床铺上,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刺鼻而来。
再然后,戚闵睁眼醒来,眼前是一片明亮而洁白的天花板。
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能把他从车里抱出来的,想来除了傅辰骥再无他人。
正这样想,门被推开,傅辰骥看见戚闵坐在床上,看向他的那一刻,眼睛亮了亮:“傅辰骥。”
傅辰骥在他病床前站定:“戚闵,我劝你趁早收了你的心思,我不会喜欢你。”
戚闵看着这张脸上熟悉的眉眼,被子里的手握成拳头,面上一派镇定:“我知道的。”
傅辰骥余光里瞥见戚闵暴起青筋的手臂,冷笑一声:“最好如此。”
说完傅辰骥就走了,戚闵不舍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至最后一点,昏昏欲睡地躺回床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有些轻微的低烧,他本人却并不在意地拂开手。
因为陆衍工作的危险性,他隐藏在爱意里的担忧日渐成了一种病态。
后来或许是陆衍每回都说到做到,平安归来,戚闵一点点把不合时宜地情感剔掉。
时至今日他差点真的以为剔掉了。
……原来是隐藏得更深。
第二天下午助理来接戚闵出院,上车的时候司机不是上回那个,他下意识问了句:“傅辰骥换司机了吗?”
助理尴尬地笑了声:“傅总有两个司机,上回那个今天有事。”
戚闵仿佛没发现他的不对,兀自点完头,又道:“他这两天很忙吗?昨天早上看了我后,就没见过他了。”
“啊,这个……”助理捏了把冷汗,“这两天公司里是有点忙,傅总都是睡在公司的。”
屁的睡在公司,不过是郁怀瑾前两天回国参加一个画展,今天是最后,据说画展主人会亲临现场,傅辰骥拿到名额邀功去了。
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提到戚闵。
不过也对,替身而已,当然没有正主重要。
哪怕这个替身昨天才因为他低烧住院。
“哦,是这样啊。”戚闵像个合格的金丝雀,大致了解后便没再问,弯腰缩进车里,“能先去一趟城西馄饨铺吗,就那家开了二十年的小汤愿馄饨铺,我有点饿了。”
这点小事不必知会傅先生,司机当即点头道:“好的。”
助理看着轿车汇入车流远去,低头给傅辰骥汇报工作,半小时后才收到傅辰骥回复的“知道了”三个字。
不用猜,对方这三个字想必是带着不耐的语气回的,因为佳人在侧。
说到佳人,助理在脑海里对比了一下戚闵和那位郁先生的容貌,这不管从哪方面比较都是戚闵略胜一筹。
说略胜一筹都是谦称,替身比正主长得还要好看,可咱们傅总就是个死心眼,追着一个绿茶好几年,被钓得心甘情愿。
算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论后续怎么发展,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助理能预测的了的。
助理这时候想得单纯,可他也确实万万没想到,说是玩一玩的傅总,最后赔上一颗真心也挽回不了心底真正想留住的那个人。
只道是一句造化弄人。
*
城西分为两个区域,老城区和新开发区。
老城区充满了人间烟火,至今还有四五十元便能吃撑的烧烤,百元左右的大排档更是比比皆是。
戚闵让司机把车停在外面,自己走路进去。
小汤愿馄饨店是一家夫妻店,早些年戚闵父母还在的时候经常来这吃,后来就是陆衍陪他吃。
戚闵才一进店里,老板娘就热情招呼道:“好久没见你了小戚,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戚闵笑着摇了摇头:“不,这回不加香菜。”
老板娘眼含疑惑,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大嗓门吼了声“好嘞”便转头煮馄饨去了。
十来分钟后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馄饨煮好,戚闵笑眼一弯:“谢谢。”
老板娘也跟着笑:“甭客气,不够再加。”
“嗯。”
熟悉的味道在味蕾里迸裂开来,戚闵眼神一晃,碗里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绿油油,一双筷子伸了进来,挑走那些香菜。
“明明不爱吃香菜,每次还非要加。”陆衍的声音近在耳畔,“闵闵,很喜欢男朋友吃你不要的剩菜吗?嗯?”
“我这叫不浪费。”戚闵听见自己回答,语气恃宠而骄,“阿衍不喜欢吗?不喜欢我下次就让许姨不加香菜了。”
“喜欢,闵闵怎样我都喜欢。”一贯的宠溺声线,“以后天底下的香菜阿衍都帮闵闵吃。”
“小戚你怎么吃哭了?我盐放多了吗,齁着了?”老板娘忙完的空隙过来看一眼戚闵,结果就发现他眼眶又红又湿,眼泪汪汪地掉,“不好吃就别吃了,许姨给你重做一碗。”
说着就要端走戚闵桌前的碗,被回过神的戚闵伸手挡住:“不是,我就是好久没吃了,有点激动。”
“嗐,一碗馄饨而已,这有啥好激动的。”老板娘没做多想,放松下来,重新感叹说道,“不过你的确好久没来吃馄饨了,得有两个多月了吧。”
“嗯。”
两个月前,陆衍出任务时本来说好等任务结束就带他来城西吃馄饨,为此戚闵好几次嘴馋想来都忍住了,因为没人帮他挑香菜。
这是他不多的乐趣了。
不曾想到最后会是惨淡收场。
他终究还是一个人来了这里。
此后也再无帮他挑香菜的那个人了。
老板娘看出戚闵情绪不对,本来想问小陆怎么没来,直觉告诉她现在别问出口。
这家店开了二十年,戚闵在这里就吃了二十年,从四岁那年,开店到现在,许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看着戚闵长大。
她稍作思考,温柔地敲了敲戚闵桌子:“吃完先别走,许姨留你有事。”
戚闵眨了眨眼,乖乖应道:“好。”
等收了摊,天色渐黑,许姨打点完最后一桌,一脸神秘地来到戚闵面前:“我和你许叔半个月前腌制的泡菜好了,待会儿许姨给你打包点,你回去和小陆一起吃。”
戚闵怔了怔,唇角紧抿,正要说话,许姨说完那句话后风风火火地跑里屋拿泡菜去了,他刚静下心,身后传来略熟悉的声音:“戚闵,你怎么在这儿?”
戚闵身体僵硬地转过去,熟悉的眉目入眼,他心跳漏了一拍,喃喃道:“阿衍。”
不是很贯耳的称呼,傅辰骥没听真切,边走近边问:“什么?”
戚闵霎时回神,眼光煜煜地看向他:“没,傅辰骥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这,傅辰骥嘴角讽刺上扬:“我怎么在这?戚闵,我昨天就警告过你,不要自作聪明。”
在傅辰骥的认识里,戚闵今天刚出院,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儿?肯定是从助理那里打听了他今天在这陪着怀瑾看画展。
一个仗着自己脸蛋做事的美貌蠢货,没有半分怀瑾的艺术情操。
心中更加鄙夷。
戚闵失落地垂下头:“抱歉,我……”
“我要听的不是抱歉。”在郁怀瑾那儿受了一通闷气,面对怀瑾的无辜他又不好发泄,谁知道出来走走竟碰到了戚闵,说不是心机都不信,傅辰骥上前去勾住他腰,强硬往上一提,把人带进怀里,拇指在腰侧暧昧地摩挲揉摁,“身体已经好了是吗?”
送上门来给干,代餐么,也行。
戚闵读懂他的暗示,身子配合地一抖,趴在傅辰骥肩上,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嗯,出院了。”
傅辰骥径直将人打横抱起,上了车,等许姨出来后只瞟见一串车尾气。
许姨一脸郁闷:“这孩子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泡菜还没拿走呢。”
后一步出来的许叔搭话道:“兴许是有事急着走,现在年轻人都这样。”
话音刚落,许姨微信上收到来自戚闵的抱歉,说他有事先走了,泡菜下次来拿。
许姨将聊天记录递给许叔看:“嘿,还真被你说神了。”
许叔便揽着许姨回铺子里:“年轻人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去吧,咱晚上跳广场舞去,我昨天悄悄练了几遍,保证不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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