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喊大叫、哭诉今后没脸见人的是左傲双。朱子曦则僵直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榆宽慰道,莫彦妤素来守礼不阿,既然她没有当场捆人去慎终堂领罚,之后定不会翻旧账。
程凝有些纠结:“莫师姐和□□汀师姐一向交好,逢鹳宗虚假消息满天飞,万一她胡说了些什么……”
“能说什么?”朱子曦记起,她的名声似乎不会更糟了。
然后程凝支支吾吾说,门中传言鸣鹿宗映霜男女不忌,同时与好几人交往。
“哦,那对我基本没影响。”朱子曦子信心十足。
“不行啊,我还得嫁、不是,我还得娶媳妇啊!”
左傲双开始鬼哭狼嚎,朱子曦显然不打算对他负责。
“你们想得太多了。”白榆指出,“莫师姐和刘师姐皆是各宗骨干人物,哪有闲工夫关心你们的爱恨情仇。”
“有道理。”
朱子曦释怀了。她走到桌边提笔蘸墨,绘出连笙、微生忧和的大致面容。
白榆暗暗嘀咕,原来她画画压根不需要模特。
“前几天连师姐送我几颗花种,听闻是从绮州一处秘境里带出的珍稀灵植。”她边调整画中人的表情,边同三人讲到。
左傲双顺理成章地答应帮她种花。朱子曦专心画画时神情温柔,左傲双再找不回当初心动的感觉,内心有点遗憾。
程凝浏览完莫彦妤下发的通知,兴致冲冲道:“杭令娴!她要来跃鳞宗!”
这位即是伍昕的密友,或许知晓《夜闻笙》下卷的动静。
口头上不看虐恋情深的程凝瞬间暴露自己是伍昕死忠粉的事实。
程左二人欢呼雀跃之际,白榆冷不防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三日后出考核成绩。”
程左二人立马蹲地上抱头痛哭,表达他们学渣之间的惺惺相惜。
待在三个活宝中央确实治愈。
朱子曦很久没笑得这般开怀。
原本是抱着打听情报的念头来与三人交流,可是这段日子里,朱子曦除知悉伍昕及霍、姜等人的情况外,学会了不少新奇法术,更感受到非比寻常的快乐。
是她曾经从未有过的体验。
或许这个门派并没有那么不堪,或许其中有不少值得热爱的人与物尚在等待她去挖掘。
她正在慢慢喜欢、接纳这个新世界。
几人瞄了一眼朱子曦的画作,墨汁横飞、线条散乱,实在过于放飞自我。程凝转而望向白榆,认为这个模特是必不可少了。
*
归云门会将每次考核成绩贴在布告栏公之于众,以彰显公正。
所有弟子的各科分数和评级赤条条摆在硕大的石质大屏上,想看谁的就直接看,毫无**可言。
不过朱子曦无所谓。
因为她这次是甲等,综合排名九十六,直追前几名高阶弟子。
即使有过心理准备,瞧见这般优异的成绩,她依然感到十分惊诧。
很快,她接受自己的优秀,淡定地去下一张榜单查尹洛可的成绩。
不错,乙等。诶!
乙等的榜单上,朱子曦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鸣鹿宗安施,乙等,五千名开外。
她迅速咬住下嘴唇,防止在众目睽睽下笑出声。
归云门有数万弟子,上次她考乙等也不过三千多名,居然有人刷新她的记录了。
朱子曦顿时身心舒畅,中午同陆长悠用膳时食欲大增,特意多点了一个素菜。
“听说考核前一百名多年未变,阿霜真厉害,竟能超越好几位高阶弟子跻身其列。”
陆长悠熟练地夸赞朱子曦,让女孩有些飘飘然。但她还是习惯表示谦虚,尽量不叫旁人以为自己因一点成绩便洋洋得意忘乎所以。
左傲双只觉她欺骗感情,整天躲在屋里不肯见人。程凝解释说他考砸了,暂时比较低沉,每年都得发作两次,不必在意。
同连笙汇报完毕,朱子曦下意识召唤青雀,继续往旸州传讯。她手里紧攥着羽毛,迟迟没有进一步动作。
“才不要告诉他。”
不知怎么的,朱子曦心里有些怨气无处撒。
自从转述师父的话,玄晖已经近半个月没正经给她写信了。
明明前段时间啰啰嗦嗦讲过那么多旸州的风土人情,烦都快烦死她了,此刻又突然人间蒸发不给一丁点消息。
朱子曦以为睡眠能令她忘掉痛苦,可是她却倒霉地失眠了。
甚至努力入眠时,她的脑中依然思念着玄晖曾对她的每一处好。
活了十多年,朱子曦首次被人义无反顾地选择、毫无底线地包容。承受过他人炽热真诚的爱意,她不可能立即断绝这刚产生的依恋之情。
她无比渴望爱,后悔伤害玄晖、对他说出那些绝情话了。
“他是不是厌倦了陪我演这出闹剧。”
璎不理解:“你不是不喜欢了他吗?”
朱子曦轻叹:“可能是犯贱吧。”
“不许骂自己。”
女孩耸耸肩,微笑着取出藏书阁借来的秘籍孤本翻阅,不再言语。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朱子曦慢悠悠起身去开门,瞧见画锦正在门前安慰痛哭流涕的尹洛可。
“映霜!”
门一开,尹洛可立马扑到朱子曦身上,苦苦哀求她救救孟栩然。画锦为尹洛可拍背顺气,同时向朱子曦简明扼要讲清前因后果。
原来这几天有其他门派人士来归云门交流访问,因而归云门加强对门中弟子的管理。跃鳞宗一直与纪检队斗智斗勇,经验丰富,倒没出什么大问题。
只是启蛰宗和逢鹳宗不当回事,最后慎终堂抓了大堆聚众违反门规的,忙得快审理不过来,已经连续扩招了好几批人。
这堆法外狂徒里,强占良家妇女的谭麟尤为引人关注。他与掌门谭正平同出峻州谭家一脉,背景雄厚,归云门基本无人敢招惹他。
尹洛可拽着朱子曦的手臂,闷头赶路。画锦在一边解释,那位无辜少女就是孟栩然,听说谭麟的姑姑谭芳逸长老要亲自审问。谭芳逸眼里容不得沙子,又将家门荣辱看得极重,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有辱谭家名声的孟栩然。
多年来,谭芳逸门徒众多,唯独偏宠陆长悠。二人希望朱子曦去找陆长悠求情,让谭长老放孟栩然一命。
“可是有错的不是谭麟吗,为什么要惩罚孟栩然?”朱子曦一头雾水。
至慎终堂,她见到跪地不起、满脸忧虑的孟栩然,和危坐高台、肃穆庄严的谭长老。
现场气氛太过压抑,朱子曦不由得心慌想逃。
“阿霜?”
陆长悠踌躇不前,显然是畏惧朱子曦身旁凶神恶煞的两人。但有人代她将朱子曦扯来,方便她们沟通。
陆长悠的朋友也不给尹洛可和画锦好颜色,几人针尖对麦芒,像是藏有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灭世灵力弹,下一秒就该动手掀了慎终堂这件屋子。
朱子曦小声询问事情缘由,陆长悠握住她的手,兴奋地讲:“这女人蓄意勾引谭麟师兄,还因嫉妒向谭师兄造谣阿霜身世低微,那些肮脏的流言皆是出自她口。”
“不过没关系了,这人魅惑谭师兄,诱使门中弟子孤立欺凌同门,师父定不会轻饶她的。今后也不会有人在背后编排阿霜的不是……”
难怪尹洛可久违地找上门来。
*
朱子曦的思绪渐渐飘远。她抬头望了一眼孟栩然:女人双目失神,无法聚焦,似乎早已对生活失去念想,恍如一具无主的空壳。
任凭周围人指手画脚,用最下流的话语侮辱咒骂,孟栩然依然无动于衷。
唾弃她以色侍人,竟为钱财丢掉尊严廉耻。
嘲讽她不知天高地厚,竟去肖想不属于她的人和位置。
憎恨她心胸狭隘,竟出言毁坏同门的名节、破坏归云门团结友善的弟子关系。
旁观者不在意她的死活,他们仅在意自己能站在制高点指责她的一时舒爽。
“我觉得……不是她的错。”
不知为何,朱子曦心生焦虑,渴望堵住众人的嘴,带孟栩然离开是非之地。
她并未遵从心意,纠结之时,被人轻松拉走,回到陆长悠的居所。
尹洛可的嘱托萦绕耳畔,朱子曦开口问道:“今日之事,是长悠所为吧?”
她没有证据。
纵是尹洛可和画锦同陆长悠交恶,势如水火,她们都不曾怀疑陆长悠会在这件事上动手脚。
陆长悠有些讶异:“人是慎终堂抓的,与长悠无关。即使我讨厌那人的卑劣行径,但慎终堂行事向来独立自主,阿霜怎会以为我一介普通弟子能左右其调查?”
“抱歉。”朱子曦目光凛然,仿佛能洞悉一切。
思索片刻,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上前拥住陆长悠,柔声道:“我听闻方才审讯孟姑娘的人是你师父,谭长老如此喜爱长悠,所以我想求长悠替孟姑娘说情,放她一马。”
“长悠不愿。那人这般折辱阿霜,长悠不求师父从严惩处便是了,求情是绝对不可能的。再者,她若是清白无辜,大可告知师父实情,师父定会为她做主的。”陆长悠字字铿锵,借此掩饰心底的怯弱。
马上要开始谈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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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出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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