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日光透过半开的窗户,倾洒在屋内。
光影之下,纤尘跳跃。
衬得她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越发雪白剔透,仿佛一个漂亮的小玉人儿。
“礼物?”
“你的?”
她盯着他的目光灼热,姜辞不大自在,转开视线,道:“不是。”
“不是什么?”虞知鸢不依不饶,“不是礼物?不是你的?还是,不是我?”
姜辞本就不善言辞,在她这般伶牙俐齿的逼问下,更是连嘴都不愿意张了。
两个人就这么在床榻上相对沉默了片刻。
虞知鸢其实也并不是真的要追究所谓这个那个礼物的,哪怕她真的只是被姜朝晖当作送给姜辞的一件“礼物”,那也是她上赶着的,自己乐意的,不然她哪里来的机会接近姜辞。
你把我当礼物没关系,我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不就行了?
但这事吧,也不能当作没有。
她是要接近姜辞来着,但一味的自己送上门,别人就不知道珍惜了。
所以该拿乔的时候还得拿乔。
这还是她从前住院时,一个阿姨告诉她的呢。
当然人家说的是怎么拿捏一个男人。
虽然吧姜辞她不是男人,但她起码是个人呀,是人就总有共通之处的。她也不是要拿捏她,只是要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重要性,而已。
不过很久很久以后,当虞知鸢终于发现姜辞连人都不是的时候,再回想起这段时间自己的这番骚操作,简直恨不得给自己洗洗眼睛再洗洗脑子,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虞知鸢这乔拿得还是相当有水平的。
姜辞那张冷冷淡淡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种像是无措的表情。
虞知鸢也觉得火候差不多,正要大发慈悲开口放过他的时候,姗姗来迟的遥光一下冲进屋来,又一次把她往学堂拖去。
姜辞抬眸再望虞知鸢的身影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多余的表情。
他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目光再掠过遥光时,不自主地眸色微凝。
他知道她总是招人喜欢的,可眼下看着她与旁人也如此亲近,他竟觉得有些难以容忍。
就好像赤焰狮的爪子挠到了心口似的。
然而事实上,哪怕到了现在,他也没有弄清楚姜朝晖把她送到他身边的真正目的。
他不知道姜朝晖口中的“礼物”是什么意思,但方才她质问他的时候,有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所以他没有否认,也不想否认。
或许便是因为他和姜朝晖、姜青瑶拥有同样的血脉,所以他和他们,便是如出一辙的虚伪、恶劣吧。
礼物,他的。
是他的。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姜辞的伤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日子也恢复到了赤焰狮冲出封印之前的平静。
可问心阵却仍是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
虞知鸢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喃喃道:“姜辞的心魔到底是什么啊?”
依旧没等到系统的回应。
一次没有回应也就算了,但系统在赤焰狮那一次示警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仿佛不存在似的。
这实在让虞知鸢心里有些不安。
本来她就知道系统隐瞒了她一部分事情,现在倒好,万一系统消失了,那它之前说的话还能不能算话了……
实在睡不着,她叹声气,起身从桌上摸过一只饼,爬到凳子上,将半个身子都趴到了窗边。
就这样一边咬着饼,一边从窗户望出去。
姜氏学宫建在濉无山上,濉无山常年落雪,四季严寒,满山青松。
远远望去,便是一片青白相间。
山间又有一条九百九十九级的石阶绕山而上,在这满目雪白中描摹出一抹苍劲青灰。
虞知鸢的视线漫无目的。
等饼都快吃完了,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一点红色。
不是错觉。
那是盛放的梅花,在濉无山的另一侧。
虞知鸢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唇角跟着泛起点笑意。
她知道那地方,那是姜家主宅的所在之处。
而姜辞的母亲,也就是那位青瑶仙子,同时也是把她带来学宫的人,就住在那里。
虞知鸢看得出来,姜辞应当是想她母亲的。
她说她母亲不喜她,但虞知鸢却觉得,一个能生出姜辞这样的孩子的女子,一定也是一个温柔的女子。
所以她们之间兴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也说不准,姜辞的心魔,破阵的关键就在姜青瑶身上呢?
姜辞不愿意去找姜青瑶,没关系,那她去找好了。
或许,这也正是她会通过姜青瑶进入姜氏学宫的真正原因。
于是这一日早课结束后,虞知鸢没有如往常一般跑去找姜辞,反倒是趁着谢沉舟和遥光不注意,一溜烟跑出了学宫,还顺手把姜辞的佩剑以及从遥光那哄来的一枚玉戒给带上了。
姜氏主宅虽说就在濉无山的另一侧,但望山跑死马,她可没打算用自己这两条小短腿去什么翻山越岭的那一边。
她如今的修为已经到了洗髓一阶,早便可以御剑飞行,只可惜手上没有合适的佩剑。正好今日姜辞要学的是画符炼药和阵法,不会用到剑,那就正好借她一用咯。
说起来,她自己也觉得很神奇。明明原身修炼了十多年都只有炼气二阶,即便进入问心阵后,她有之前的修为作为基础,可短短一个多月,由炼气二阶跨过三阶直接到了洗髓一阶,这速度比起从前,那可不是快了一点两点。
便是御剑,她现在虽然小小一只,也比从前快了许多。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虞知鸢就已经到了姜家主宅外面。
主宅外设有防御阵法,御剑是没法进去的,便是从大门,也得需要通报后才能进去。
虞知鸢是偷摸着来的,通报肯定行不通,就算通报了,人家也不一定让她进。
但这难不倒虞知鸢。
她取出取下拇指上的玉戒,往空中一抛。
玉戒停在半空处,延伸出薄光,将她笼罩其中。
这枚玉戒唤作隐息,顾名思义,此戒能造出一处与世隔绝之地,薄光可以遮蔽外来视线,隐匿气息。
据曾经的持有者遥光说,只要躲进隐息的薄光里头,除非修为已至元婴期以上的大能,否则既瞧不见她,也感受不到她的气息,最合适拿来干坏事……不,是干些不方便让别人瞧见的事。
但隐息也有缺点,因为本身就小,又不能任意变大,其能够笼罩的范围自然也就不够大,若是躲个成年人,动作幅度一旦过大,就很容易暴露被发现。
好在虞知鸢现在短胳膊短腿的,用来浑水摸鱼倒是足够了。
她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找到了主宅的偏门。
姜家虽是修真界中的大家族,但也并不全是修士,尚有许多做工的仆从和婢女。
虞知鸢在外头等了没一会儿,便跟在两个外出采买回来的婢女身后,顺利混了进去。
姜家主宅也不比学宫小,里头四通八达,廊腰缦回,数不清的舍阁林立左右,令人眼花缭乱。
虞知鸢在里头转了转,很快就有些晕头转向,险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么一耽搁,等她找到那个种满梅花的小院时,日头都已经高高悬在了头顶。
院中有药味飘出来,浓郁甚至盖过了满院子盛放的梅花。
虞知鸢有种并不太好的感觉,犹豫一会儿,才抬脚跨了进去。
来都来了,总要瞧上一眼的。
大不了她就一直藏着,反正就算是姜朝晖,如今也不过金丹二阶的修为,只要她躲得好,这姜家主宅中没人能发现得了她。
绕过院中一汪冒着热气的灵泉,她在一间屋外隐隐听到了一阵咳嗽声。
虞知鸢滞了下,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她回过身,再从现在站着的地方望出去,赫然发现这个院子,似乎就是她从姜氏祖祠出来时,识海中出现的画面虚影中,那个少女的母亲所住的院子。
该不会姜青瑶也和那个女子一样,因为血脉之力的原因已经病入膏肓了吧?
屋门敞开着,里头也不见人影。
虞知鸢跨进门,小心翼翼地绕过屏风,走到床榻边去。
此时床榻上的人像是察觉到什么,颇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
那是个美丽却又憔悴的女子。
她的脸颊略显清瘦,面容透着丝丝冷傲气质,五官格外的精致,比姜辞穿女装时还要好看。
但却无法叫人见之心生欢喜。
她太苍白了。
像是体内的生气都被抽干,随时都可能会死掉一样。
她的目光落在了虞知鸢站着的位置。
就在虞知鸢心跳砰砰,还以为她发现她了的时候。
姜青瑶忽然面无表情地捂住嘴咳嗽起来。
有血从她指缝间不断淌出来。
虞知鸢吓得眼睛都瞪圆了:“你你你没事吧?”
姜青瑶顿了顿。
视线再度落到虞知鸢站着的地方。
“谁?”
虞知鸢这时候也顾不上别的了,收起玉戒,噔噔噔跑到床榻边,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递给姜青瑶。
“是我呀,他们说是你把我救回来送到学宫的。”
姜青瑶怔了下。
眼前的小女孩眉眼漂亮,两腮圆鼓鼓的,穿一身姜氏学宫中统一的月白色弟子服,正歪着头打量她。
“阿鸢,是吗?”
这厢。
姜辞死死盯着门口,眼见一人推门进来屋子,却不是他想看到的人。
他面无表情站起身。
眸中情绪冰冷。
只一眼就叫人心惊胆颤。
“她人呢?”
遥光心头一凛,斟酌着道:“阿鸢还小,想是贪玩,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少主不必太过担心。”
“她有没有拿走你什么东西?”
遥光怔了下,正要摇头,忽地想起来什么。
“她昨日同我借了一件隐匿气息的法器。阿鸢是有些调皮,兴许……我是说兴许啊,这是又要去捉弄别人罢……”
姜辞不语。
她捉弄别人时就差明晃晃告诉别人是自己了,又何曾如此藏头露尾过。
如今拿他的剑不够,还要拿别人隐匿气息的法器,这怕不是要去做贼罢?
作者(对阿鸢):恭喜你,拿住了
阿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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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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