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鹿拙情绪的变化,琉璃心内的焚心火更加更加炙热,烫的那东西几乎无处躲藏,它发出了阵阵哀嚎:“别烧了别烧了!!!你再仔细看看我!!”
鹿拙眉头紧锁,凝神细观,却在那片琉璃中看到了熟悉的白衣身影和那裂天一剑,以及那份铺天盖地的杀意。
这杀意激的她思绪激荡,火气愈旺,她几乎费尽全力才压下心头的暴虐,恍然道:“你是无咎峰主的那道剑意……?”
……
“不对,你不可能是剑意。”少女随即肯定的否认,“虽然不知你是什么。可心火既然能炼化你,大约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倒影一听这话顿感不妙,它急了:“我是你的意识啊!是你领悟了那道剑意的意识!你不是要找剑心吗!!无咎峰主乃当世第一剑修,无冕的剑尊!她的剑意有什么不好?她的道有什么不好?你我融合,很快你就能拥有一颗和她一样的剑心!!你就可以出去救你的朋友,他不是快要死了吗!”
鹿拙:……
这些话听起来似乎很诱人,思及生死未卜的薛雾列,她迟疑了一瞬。
那倒影似乎看到了希望,立刻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眼前的少女又摇了摇头,然后对它举起了剑。
少女说:“你说谎。你根本不会救他。且,峰主的道亦不是我要找的道。”
语毕,她抬手便一剑。毫不留情的将那虚影刺入琉璃心火之中。
伴随着虚影发出尖利的惨叫,原本逐渐黯淡的焚心之火突然重燃。,那道意识在火焰的包裹下彻底消散,化为无形。
意识的消亡似乎唤醒了什么,整个世界仿佛经历了一场巨变,天空与大地都在剧烈地颤抖,直至那颗无边无际的心渐渐缩小,最终稳稳地落入鹿拙的手中。
经过焚心之火的灼烧淬炼,这颗琉璃心更加莹润剔透,在鹿拙的手中散发着绚丽的光彩。
就在此时,少女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两股陌生的气息。她转身望去,只见清隽的掌门和太微门抱云舒长老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这是曾经被她看到的另外两股剑意。
熟悉的掌门笑眯眯的冲她微微点头,那神色如同赞扬,也如同欣慰。随后与抱云舒长老一起化作流光,倏忽之间投入了那颗琉璃心中。
未等鹿拙反应过来,一声洪亮如松的心跳响彻天地
—— 咚!
这心跳震的她痛晕目眩神识四散,眼前登时一黑。再次醒来时手中的琉璃心已经不见了,而胸腔多了一个东西,在有力的跳动。
整个世界也褪去了方才白茫茫雪地的虚影,呈现在鹿拙面前的是一个她万分熟悉的环境——她于梦中悟无咎峰主剑意时,被她无数次劈开的那个素白虚无之境。
在这片纯白无垠的空间中,一柄巍峨的木剑静静地矗立着。鹿拙一眼望去,一股熟悉亲切感自她心中油然而生。这感情如此饱满而充沛,驱使她不由自主地迈向那柄木剑。她缓缓伸出手,试图用指尖去碰触它。
当触及木剑的瞬间,一个超越言语界限,无法用任何字眼去形容的声音。突然间响彻了整个空间,回荡不绝。
它问:“你最想要什么?”
鹿拙来不及吃惊就被这道不容抗拒的声音带入了深思。
······最想要什么?
“不论是无咎峰主的杀伐之道,柳湛极的苍生之道,还是抱云舒的浩然之道,都不是你想要的。那你最想要什么呢?”
这一问分明平淡至极,可鹿拙的思绪轰然一声被放到了无限大。这一刻她仿佛化身成为了一块似无悲无喜的顽石。屹立于时间的长河之畔,漠然地垂望着尘世的沧桑。
千年万年的光阴对她而言再无意义,就如同潮水。汹涌而来,汹涌而去。
那些令人歇斯底里的悲喜、翻天覆地的转变、新旧时代的更迭,在她这块巨石眼中,都不过是轻轻掠过的微风,不留下一丝痕迹。
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或许是万古春秋亦或者是无尽纪元。那块饱经时间风霜的巨石也终究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轰然崩塌,化为齑粉。鹿拙也终于能从巨石之中脱身出来。
她的神魂立于深蓝无边、瑰丽宏伟、星辰流转的苍穹之下,凝视着那片浩渺广阔的由凡人无法触及的力量汇聚而成的金色深海,久久无言。
……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仿佛直接穿透了她的迷惘,让她不由的灵魂震颤。
它问:“可有抉择?”
鹿拙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回答:“公平。我想要一个公平。”
想要世间最难的的那个公平。
这世间根本没有永恒。生死寂灭,枯荣流转。万物之下,唯有灭亡,消逝,才是常理,才是不论众生都将要面对的终点,亦是真正的公平。
她好像找到自己的道了。
如同对她的回应,从金色的汪洋中浮现一颗又一颗洁白无瑕的光点。这些光点,每一颗都蕴含着世间最为纯粹、最为本质的大道真理,它们仿佛找到了归宿,带着无尽的喜悦与欢腾,纷纷冲向鹿拙的透明身躯之中那颗透亮璀璨的心。
磅礴的力量毫不收敛的灌溉着她,她本该陷入更深的体悟之中,可是少女的紧闭双眼的脸上忽然显露出了挣扎之色。
“外面······外面有魔,薛雾列······阿白还在······外面······”
感受到了主人强烈的意愿,还未完全炼化的剑意冲霄而起!
现世之中,
昏迷的少女蓦然睁开双眼,与程月白正对上了眼神。
*
薛雾列的刀砍掉霍东岚的头,那魔恶趣味将头扶正时还有些得意洋洋。接着它就感受到无咎峰传来的气息。
敕蠡脸色阴沉瞬间兴致全无。
它决定不玩了,于是随意的将手插入了眼前这个蝼蚁的胸膛,翻找了片刻终于握住了那鲜红跃动的心脏。
就在它要将其捏爆之时,它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魔是没有实体的,以虚的方式存在。可是现在它的身体……好像变重了?
正在它思考时,它的耳边传来了那蝼蚁虚弱饱含快意的声音。
“虽然……杀不死你,可是你……再也别想……从这身体里出去……”
敕蠡:“……嗤。你不会以为这样我就放了你吧?”话虽如此,它还是放松了对薛雾列心脏的钳制。
一旦捏爆了这小杂种的心脏,倘若真如他所言……拿自己就不好脱身了。
*
程月白迟疑的轻唤:“阿,阿拙?”
‘鹿拙’看向她。程月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这绝不是人类会有的眼神,这眼神如同一片虚无沉寂的万物终焉之地,唯有那不停闪烁着的金色流光才带来了那么一丝生机。
这似乎不是阿拙,但又分明就是阿拙。
‘鹿拙’扭头望向了演武台,受主人意志驱使的剑意看到了自己的目标,开始忠诚的执行主人的想法——剑傀张开手,一柄木剑从她的掌中凝结而出。
周遭的喧嚣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绝开来,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降临到了人间。程月白离的最近,她不由捂住了胸口,心底莫名其妙生出一股绝望。
这绝望既是对无法抗拒的法则无助,又是对大道无情的恐惧。
“阿拙,你,你打算干什么?”
‘鹿拙’盯紧演武台,她用冷漠又平静的语调回答道:“我要请它去死。”
随后,她斩出一剑。
此剑已不是剑了。
是落叶,是坟茔,是再无太阳升起的黑夜,是毁灭中爆炸的群星。
台上的魔在此刻嗅到了久违的“虚渊”的味道。那是他们的诞生之地,也最终会在那里迎来消散——人类称之为死亡。
它茫然的看着手里昏迷的蝼蚁,又盯着自己胸前露出的半截剑尖。
在人类看不到的地方,它的本体在溃散。
“不——!”它发出绝望的咆哮,拼尽全力,试图挣脱这个束缚着它的躯壳,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那道穿透它身体的剑意,此刻已化作万千道不可抗拒的金色锁链,将它紧紧缠绕,一圈又一圈,直至将它彻底拖入虚渊……
而此峰上方压抑已久的雷电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它们蓄积已久的能量在这一刻瞬间爆发,带着震天撼地的威势,一道碗口般粗壮的紫雷咆哮着撕裂了长空,直直的冲着鹿拙而来!
“!!阿拙!”程月白接住晕倒的鹿拙,她茫然的看着紫雷,一时竟忘记躲。
远处的陆知大骇:“乖徒——!”
时值此十万火急之刻,忽有一人出现在鹿拙与程月白的上空。他衣袍猎猎乌发曳曳,往常温和的眉眼此刻冷冽至极——是掌门!他迎着紫雷不避不让的劈出浩渺一剑
轰隆——
雷与苍生剑意相撞,柳湛极的身形微微一晃,他咽下喉头涌上的一口血。那雷也不甘不愿的散去。
“师兄——!你没事吧?”陆知终于赶了过来——他方才只顾着疏散乘坐飞舟的弟子,只一个错眼没看见程月白就!!
柳湛极摆了摆手:“薛雾列伤的很重,你去把他的伤简单处理一下。”
“可是……”
天上雷云越发浓厚,一时间此峰居然阴沉的如同夜晚。另有数不清的紫色在雷云之后汇聚,不断发出龙吟一般的阵阵轰鸣。
第二道雷马上就要下来了。
“我撑得住,你快去!”
陆峰主一咬牙抛出了自己的本命阵盘,他拨弄阵盘,速引八方之灵精,立地成阵。随后俯冲下去,救被丢给抱云舒的薛雾列。
此刻,第二道雷也兜头劈下。
掌门聚灵再出一剑——
又是轰隆一阵巨响,第二道紫雷散去。可就在众人尚沉浸在地动山摇的恐惧中时,第三道比前两者粗了一倍有余的雷又来了!
这道雷这次不仅劈开了掌门的剑意,甚至重重的落到了陆知的阵盘之上。正在往薛雾列身上砸阵法符箓做急救的陆知一口血喷了抱云舒一身。
抱云舒:……
陆知少见的爆粗口了,“真是草了,这什么鸟雷怎么净捡好人劈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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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悟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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