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满青石板的长街,缓缓升起的青烟,时不时响起的鸡鸣声,都带着生活的气息,这是与钢筋水泥土铸成的高楼大厦不同的美。
暮山青背着一个藤条编织的背篓,与杨清一同走在古朴的长街上。这个背篓还是暮山青从杨清手中抢过来的,早上看到杨清大包小包,不用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逃荒去。好说歹说的终于从杨清身上拿下来一个背篓,拿下来时杨清的脸红成一片,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暮山青看着和幼时相差无几的村庄,不禁有些兴奋,一路上看看这看看那,时不时还和杨清说上几句话,这算是近些日子以来他最高兴的时候了。
“杨清,那颗大榕树居然还在!我以为早就被人伐去了。”
暮山青看着宛若一座小山般高的榕树,面上难掩兴奋,话语也比平常多了许多。
“它还是和从前一样,还是那么高,那么粗。”
暮山青走上前摸了摸有些粗糙的树身,不禁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抱了抱它。
“我记的四五岁时,我奶奶总是带着我上这里玩,不管春夏秋冬都带着一个小板凳,我还记得那个板凳是我爷爷自己做的,是用家里坏掉的木头椅子做的,但是他手艺不好,做的歪歪扭扭的,当时我奶奶可嫌弃了。”
暮山青转身拍了拍自己身上残留的木屑,冲着站在不远处的杨清笑。
“她说‘这破玩意谁坐的了。’气的小老头吹胡子瞪眼,一天都没搭理她。最后还是奶奶用一碗绒花酒哄好的。”
杨清在远处用手比划着:“你爷爷奶奶感情真好。”
“是啊。”
暮山青垂眸轻轻回答了一句。
他眼中掺杂了太多情绪,当时的杨清没有看懂,只觉得穿着一身水蓝色衣衫的暮山青笑的耀眼,站在苍翠的树冠下,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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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上的人很多,很热闹。带着乡音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响亮。两人带着东西在人群中穿梭着,时不时也停下来看看小摊上的物件,水果、蔬菜、动物、小吃、衣服、生活用品······什么东西都有,时不时还能看到算命的摊位,都是标配的一桌一椅,带着一个小旗子。
暮山青跟在杨清的身后,一路顺着人流走到了一个摆满水果的摊位。摊位的主人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穿着一件有些旧的红色秋衣,上面的水钻都脱落了大半,腰上挎着一个黑灰色的腰包,正热情的招呼来人尝尝她的水果。
杨清领着暮山青走到摊子前面,向着摊主打着招呼。
“石头,送货来了!”
摊主拍了拍手,接过杨清手上的东西,掀开上面的布,正是之前他送过暮山青的李子。摊主拿起来看了看,青黄的李子上还带着一层雾气,用手轻轻一擦变化为水迹。
“哟,这是你昨儿摘的吧,还带着雾呢!”
杨清点点头,帮着暮山青将他身上的李子也都放了下来。
“嚯!这么多,我来搭把手。”
摊主帮着杨清将李子放在电子秤,去皮,称重,再将它们抬了下来。
摊主拍了拍手上的手上的土,点着手算了起来。
“行了。20斤,和以前一样两块五一斤行不?”
“两块五一斤?”
听到着价钱,暮山青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两块五一斤的李子,他在菜市场都没见过这么便宜的价钱,这人真的不是骗子吗?
摊主看了瞅了瞅站在杨清身边暮山青,没说话。
暮山青不由抻了抻杨清的袖子,想阻止他继续和这个人交易。
杨清察觉到暮山青的动作歪头看了看他,没看出了个所以然,就点头答应下来。
见状,摊主低头在她的挎包翻找起来,掏出一折红红绿绿的票子点了起来。
“行五十给你,石头下次熟了记得再给我送点。”
杨清数了数,将钱这好放在钱包里,点了点头,拉着暮山青就准备走。碰巧前面还是一个水果摊,人们正围着车挑着水果,将路堵得严严实实,两人挤不过,只能从侧边绕行。
“新鲜的李子!自家果园现摘的李子!十块钱四斤!便宜卖了!十块钱四斤!······”
那个摊子的喇叭声震天响,隔着老远儿都能听见他们的叫卖声。
十块钱四斤?
暮山青知道这边物价低,但没想到这么低,忍不住指着远处的人群问杨清:“这边的水果都这么便宜吗?”
杨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是一个买李子摊子,价格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杨清没弄懂他在说什么,只好用手比划道:“我们这里的李子一直是这个价,刚才孙大妈还给我多算了一些,平常都是两块二一斤的。”
“那个摊主人还挺好的。”
“是啊。”
两人边走边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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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树梢,带起一片清脆的哗啦声,日头高高挂起,时间已快接近正午。
集市上的人流已经散去,只留下伶仃的摊主在收拾残局,嘻嘻哈哈的笑声不断,虽没刚才热闹,但完全不缺少人情味的流动。
暮山青两人逛了很久,这集市摆的很大,能蜿蜒出去几百米,两人一边走一边看生生用了将近一上午的时间。
春日的暖风不仅能携卷花香,也能将百里内人家的烟火气卷过来。东家炒的鸡蛋,西家炒的茄子,南家烤的烧鸡,北家炖的排骨,一溜烟儿,全都顺着风一股脑的灌进鼻腔,唤醒沉睡许久的饥饿感。
两人从集市末尾往回走,路上原本卖小食的摊子已经收好,没有任何再卖的可能,看着望不到尽头的路,暮山青不由叹气。
“我有点饿了。”
看着暮山青带着倦意的脸,杨清想起这周边有一个煎饼摊子。
“我记不远处有一个煎饼摊,它是常年开着的,要不然咱们去哪里看看?”
“好啊。”
听到有卖食物的地方,暮山青眼睛都凉了起来。
两人走了不过几十米,正前方便是一座仿古建筑的小房子,房檐的瓦片间长着一棵翠柳般的艾草,正迎着朝阳起舞。
煎饼的香气中混着艾草的清香味儿,如雾气般隐隐绰绰,让人难以捕捉。
两人走到门店前,正巧有一人正好站在那里,看动作正在等煎饼,于是他们便站在那人身后。
时间不长,天气竟由晴转阴,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小雨来。幸好店门口的支了一个棚子,站在棚子足够可躲避风雨。雨也不大,时不时溅起的雨花带着丝丝凉意,闻着植物与泥土特有的气味,让人不由地感到轻松愉悦,连身体上的疲倦感也消失了大半。
“做好了,七块。”
前边人的煎饼做好了,该轮到他们了。
“杨清我去买,你有什么不吃的吗?”
“不要葱,帮我放些辣椒吧,谢谢。”
“行,没事,我走了。”
棚子与店面是隔着一段距离的,暮山青走过去的时候前边的人刚走,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了,他总觉得前面的人盯着他看了一眼。
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暮山青也便不再想,向对面的老板说明了自己的要求。
“两份煎饼,一分加辣,不要葱,另一份不要葱,也不要香菜。”
两份煎饼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两个人待着总比一个人待着好,于是他便准备回到棚子哪里。
抬脚刚要走时,暮山青不经意的抬头看一眼,感觉不远处杨清的身形竟有些模糊,似雾里看花,一时竟有些看不真切。
他不由揉揉眼睛,再睁眼,便看到棚下的杨清正笑着冲他挥手。
可能是眼花了吧。
暮山青心里想着,抬腿继续往前走。但他没看到,杨清的身后正有一丝又一丝黑的色雾气争先恐后的钻进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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