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活了十几年,都没这一天劳累,慕时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旁边一夜未眠的闻人鹤目不斜视,一会儿听到她踢被子,一会儿听到她嘟嘟囔囔,口齿不清地说梦话。
始终没有侧目看她。
半夜因为拖动锁链弄出了点声响,被她甩了一枕头。
真是个大小姐脾气,他不满地想。
他因此整夜静静坐着,仿佛入定一般,打坐凝神。
外头的元降和桑音纠结了一上午,进行了一番锤子剪刀布的比拼,最终元降发扬大师兄的担当,来敲了门。
慕时哈欠连连,听见敲门声,埋怨地闷哼。
闻人鹤听着声音无奈抬手,一道流光从他两指间窜出,开了门锁。
门外的人极为小心翼翼,只探进半张脸,“你们……还好吗?”
“你们就由着她这么对我?”闻人鹤拨动锁链,眼含质问。
元降为难,“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伤害自己。等你状况稳定了,师妹自然就会给你解开。”
“嘭!”慕时狠狠朝被褥挥了一拳。
元降一惊,“师妹她……她怎么了?”
闻人鹤别过脸,没好气回答道:“她没怎么,起床气而已。”
元降将信将疑,“这个点了还没睡饱,看来你昨晚把她累够呛。”
“什么叫我把她……”闻人鹤如鲠在喉,听起来奇怪,又好像没有错,“算了,你有事吗?”
“只是有点担心你们。”
元降憨厚一笑,“既然你们挺好的,那我不打扰了。”
慕时嫌他们说话吵闹,不满地掀着被子,等安静了,又睡着了。
真正醒来已经是三个时辰后,已经傍晚。
她依旧躺着,歪脑袋瞥了旁边从昨天到今天姿势都没换过的人一眼,忍不住感叹,“师兄,就你这种人,修行一日千里我是最不眼红的。不吃不喝不睡,心无杂念,毫无世俗的**。如此耐得住寂寞,我真是佩服。”
闻人鹤:“……”
是在夸他吗?听着不像。
桑音来敲了窗,小声在外试探问:“师妹你醒来了吗?”
睡饱犹如重生,慕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推开了窗户,“是有事吗?”
“应煦师兄来了,说是找你。”
“好,我知道了。”
慕时趴在窗台上,远远瞧了一眼在院子里踱步的人,“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想法。”
“他是对你身上的宝贝有想法。”闻人鹤头也没抬,冷冰冰道。
慕时闻言摸向自己的荷包,里面全是宝贝,都是母亲借口陪葬给她带出来的。
她轻哼,“你胡说,他肯定是对我一见钟情,心生仰慕,所以才会耐着性子等着见我。”
闻人鹤:“?”
有毛病。
“我去会会他。”
“把窗户关上再走。”
慕时脚步一顿,“你刚刚没看到三师姐往我房间里看的那眼神吗?这窗户不关了,以后都不关,免得她和大师兄老觉得我在对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闻人鹤:“……”
在她出门后,他还是施咒关了窗。
他不喜欢笼罩而来的光。
——
“久等了,应煦师兄。”
应煦闻声转身,瞧见了屋檐下笑意盈盈的人,“想必是我与师妹有缘,昨天念着,今日老天便给了机会。”
慕时拎着裙子走下台阶,“师兄这话说的,难道伤了的胳膊不疼吗?”
房间的窗户“啪嗒”一下,开了一条缝,漏进声音。
“见着师妹,好似就不疼了。”
慕时觉得这话难接,便只是笑笑,手中结印,流光扫平他胳膊上的伤口。
伤口不深,怕只是被利物划了一下。
应煦叹了口气。
慕时微微挑眉,“师兄怎还不高兴,可是有什么不满意?”
“见师妹的借口这么轻易就没了,当然不满意了。”他言辞自然,瞧不出半点作假。
慕时原本的不满烟消云散,“若是能常来,师兄难道愿意一直伤着不成?”
应煦背过手,弯腰靠近她,声音轻柔,“能见师妹,受点伤什么的,不值一提。”
窗户“啪嗒”一下,又关紧了,似是不堪入耳。
“若是害得师兄如此,我可没脸见师兄了。”慕时垂首,似是羞涩,“不如,劳烦师兄,帮我寻几味药材吧。”
“好!”应煦一口应下,“能帮到师妹,是我的荣幸。但若从宗门里的百星堂取药材,需要说明用处。不知师妹,是用来做什么?”
慕时取下金簪,“里头这只白凤鸟出了点差错,许是我昨日用法不当,惹怒了它。我想喂些好吃的哄哄它,好让它安分些。”
“原来如此。”应煦点点头,并未觉得哪里不妥,“此事交给我,师妹就放心吧。”
慕时端庄地行了一礼,“多谢师兄。”
送走应煦,她去厨房揣了几个饼后,才慢悠悠回房。
“你怎么又把窗户关上了?”
慕时把花瓶里的银铃草换新,放置在窗台上。阳光扎眼,闻人鹤别过脸躲开。
“你是鬼吗?还怕光。”她一边翻看典籍一边嘀咕,“适当晒太阳对身体好。”
闻人鹤觉得刺挠,满脸不愉,“你也不怕被外人瞧见,惹出闲言碎语,妨碍你跟别的男人眉目传情?”
“你生这张嘴,不会吃不肯喝,倒是会造谣。”慕时白他一眼,“少在那阴阳怪气,我跟他要的东西,可都是要用在你身上的。”
她一本正经,“我跟别的男人虚与委蛇,还不是为了养你,你应该感动才是。”
闻人鹤:“……”
眼中闪过片刻茫然。
“胡言乱语。”
“你真无趣。”
慕时摊了摊手,低头专心查阅合理解毒之法。
“我不喝药。”他拉扯着锁链,一再强调。
“你是小孩子吗?”慕时剐他一眼,又无奈,“给你炼成药丸,你当成零嘴吃总可以了吧。”
闻人鹤不领情,“不吃。”
“那让大师兄给你做成药膳,你当吃饭行吗?”
“不吃。”
慕时拍案而起,气势汹汹瞪他一眼……又坐了下来。
“你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矫情!”
“谁让你多管闲事了。”闻人鹤面无表情,“把锁链解了,不要再闹,你好我也好。”
“你想得美!”
慕时气愤地合上典籍,“上次你突然失控,差点掐死我,你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扇我巴掌。”
“那是你活该!”
她神情一滞,又忽地眸光生亮,拎着裙子跨过炕桌,跪坐在他面前,“那你当时是醒着的,你既醒着……”
她凑上前,笑容狡黠,“所以师兄,是心甘情愿让我锁上的咯!”
“我……”闻人鹤头脑混乱,“我有得选?我又动不了。”
“啧。”
慕时略显得意,掐上他的脸,“我知道,你这叫口是心非。”
闻人鹤扭头甩开她的手,“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怎样!”她丝毫不惧,双手上阵,左右扯着他的脸皮,“你是被戳穿所以恼羞成怒了吗?我就动!你、能、怎样?”
她挑衅意味十足。
霎那间,闻人鹤眸眼猩红,阴翳又疯狂,无限逼近危险。
慕时愣了片刻,她玩大了?
他蓦然往前倾身,慕时被迫腰身下压,若无锁链牵制,他已经欺身压倒。
“我……逗你玩的。”她默默挪动身子,想要伺机逃开。
却不知道何时,他的食指滑入了她的腰带中。
“师兄?”她有些摸不透他的状态。
闻人鹤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她戒备的模样,他咧开嘴,舌尖轻舔两侧凭空生出的尖牙。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语气森然,“你再敢把我当宠物一样玩弄一下试试?”
慕时眨巴眨巴眼睛,瞧着很是乖巧,笑容勉强,“我的错,我错了,您饶我一回呗。”
她用中指戳在他肩膀上,试图将他推回去,但推不动。又尝试扒开他潜入她腰带的手指,也扒不开。
而且他的身体滚烫,在他边上待了这一会儿,她已经后背汗湿。
双手藏到身后,慕时悄悄结印,奈何他突然用力,揪着她的腰带一扯,将她拖到怀中。随后抬起了手,将锁链缠在她腰上。
慕时跌坐在他腿上,他慢慢收紧,绷住的锁链似乎可以将她拦腰截断。
腰间的力道不断在增加,链条绞着她的血肉。疼得她泄力,难以调动体内灵力。
而闻人鹤低头在她脖颈间轻嗅,忽而抬头,语气天真地问:“你好吃吗?”
慕时欲哭无泪,他怎么跟被狼夺舍了一样,在把她当猎物吗?
腰上绞痛,她说话艰难,“你……不是不吃东西的吗?”
“谁?”他忽然迷茫,“呃……”喉咙里发出喑哑的声音,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他摇晃着脑袋,尖牙时有时没有。
好时机,慕时心道。
“收!”
禁锢他左手的玄石锁链钻回她的荷包,她亦得救,立马往外跑。
一阵阴风刮过,将门窗紧闭,她没逃出去,还差点磕门上。
后背有点凉。
“砰砰。”
闻人鹤略显兴奋,右手的指骨敲在炕桌上,显然是要引起她的注意。他脱离束缚的左手已经可以施展更高级的术法,此刻正缓慢转动腕骨,轻易掌控全局。
慕时不是轻易缴械投降的人,瞬间凝出上百冰针,朝他袭去。
他指尖轻挑,冰针还没碰到他,便已碎裂。
“凭什么!”慕时不服,凭什么他只有一只手她还打不过!
闻人鹤似笑非笑,唇角勾起的弧度令他瞧起来极为顽劣。他食指随意一点,流光如藤蔓般卷去,缠她腰际,将她拽了回来。
慕时还未来得及从荷包里摸法宝,就已经被他摁在腿上,荷包被他丢开。他携带锁链的手钳在她腰上,得闲的手把她的脸当成面团一样揉捏,且又掐又揪。
报复!纯报复!慕时气愤又茫然,他到底清不清醒?
“你玩够了没有!”她忍无可忍。
闻人鹤钳在她腰上的手甩了甩,让锁链发出声音,“把这个也收回去。”
慕时抿嘴不应,只放开他一只手,她就已经像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他拿捏了。若是全给他解了,她岂不是要当场完蛋了?
“师兄,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
闻人鹤捏起她的下巴,又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身上为什么银铃草的气味散不掉?”
慕时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我小时候总睡不安稳,所以熏香、香囊等等都是用的银铃草,时间一久,可能我就……被腌入味了吧。”
他舔着尖牙,“好吃吗?”
“不好吃!我不好吃!”
她此刻既惶恐又悔恨,她是哪根筋搭错了,明知道他危险还要逗他玩。现在好了,把自己赔进去了。
闻人鹤一边嗅她的脖颈,一边不紧不慢地将她垂落肩膀的长发拨到后背。
慕时扭动着腰肢,想要挣脱,但是收效甚微,“我真的不好吃!”
下一刻,他的指腹顺着她脸颊的轮廓滑下,行过脖颈,探入她衣襟。
慕时顿时睁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你……”
肩头的衣料被扯落,露出光滑白皙的肩膀。
“师兄……师兄!啊!”
他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尖牙穿过血肉,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
慕时使劲拍打在他肩上,试图让痛感分散。
闻人鹤抬头,扣住了她胡乱泄愤的手。她红着眼睛,咬着嘴唇,“你醒醒啊!”
他嗤笑一声,又咬了下去。
“师兄!”她挣扎着,想要脱离这种被当作食物的感觉,“闻人鹤!”
他僵了片刻。
他像是勉强生出意识的木偶,有人摁着他的头往下啃食,他拼命反抗,执着地要抬头。
两股力量的争斗,让尖牙数次划过她的皮肤,但没有穿入。
“师兄……”慕时的手抵在他胸膛上,扎入无数针。
他终于抬起头,花了的脸上蹭的都是她的血。
闻人鹤从不吞食任何东西,本能地厌恶到嘴边的一切味道。他晃动着脑袋,挣扎着的手捏起她的袖子,擦拭嘴角。
奈何皎英缎不沾血迹,他发现后立马丢下,又瞥见了她胸前一点纯白。
他随意一扯,慕时霎时大脑空白,系带崩断,胸口灌入凉飕飕的风。她眼看着他抽出了自己的白色小衣,当作帕子擦着嘴边血迹。
“混账!”
“啪!”
她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狠狠扇向他的脸,“闻人鹤!你个混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啪!”
他懵了,眼里的红血丝慢慢褪去,怔怔看着她眼泪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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