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岑给林翮裁了两身新衣裳,约好下次赶集日去拿,然后去药店买了一些消肿祛瘀,去除疤痕的药。
“岑哥,你给我买这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你了。”林翮囊中羞涩,实在不好意思要这么多东西,但架不住阳岑块头大,非要扭着人去买。
阳岑拎着药,心里不大痛快,他不喜欢林翮把欠钱这件事一直挂在嘴上,但明面上不显,只是笑着回应:“着什么急,等你身体好了再说,现在不想这些。”
说完,他招呼对面的老倌赶了牛车过来。
阳岑将药包挂在胳膊上,一手拎着食盒子,一手搀着林翮小心地上车,前头坐着的老倌瞧见后嘿嘿一笑,问:“你俩刚成亲吧?”
“你怎么知道?”刚坐稳的林翮听见这话好奇死了。
“只有刚成亲的汉子才那么疼媳妇儿呢,过了那个劲儿就不行了。”老倌回道。
阳岑跨上牛车坐在林翮身边,回头去望着老倌的背影笑叱:“胡说八道,真汉子会一直疼媳妇儿,那些说过了那个劲头就不行了的都有着满肚子的花花肠子,你还是仔细赶车吧,平稳些,别把我媳妇儿颠着了。”
老倌被凶了也不恼,连连应是,驾着牛车就走了。
阳岑正想回头,结果被林翮抢先给揪住了衣领。
“岑哥,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别把你媳妇儿颠着了,我们不是兄弟吗?”
林小狗吃饱喝足了,智商也稍微在线了。
阳岑深呼吸一口气,压着火好言好语地哄着:“这些赶车人见的人多,舌头大着呢,要是见我不好好待你,不出一天整个村子就知道了,到时候大家都笑话你,这样不好。”
“哦,原来如此!”林翮点点头,继续感激地看着阳岑,“岑哥,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不客气,咱俩谁跟谁啊。”阳岑双手一枕,往后倒在了牛车上。
回村的路还有一会儿,林翮嫌坐着无聊,也跟着躺下去,没多大会儿工夫就睡着了。
牛车走到半路就停了,老倌歪头看了一眼,赶紧叫醒阳岑。
“大兄弟,实在对不住啊,我这牛拉肚子了,走不了了。”
阳岑醒来以后揉揉眼,见前头那牛实在走不了了,也不多说什么,付钱下车,把药包挂在脖子上,然后转过去把睡着的林翮往背上背,对老倌低声道:“劳您帮我一把,托着他的头,别把他吵醒了。”
有了老倌帮忙自然好些,不然就凭阳岑那手劲可不得把林翮直接给扯醒。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到山顶上了,他背着人拎着食盒子,慢慢地走在道上,身后渐渐传来马儿的踢踏声。
马车从阳岑身边过去,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哥儿从车窗那儿看见了他,急忙唤马夫停车。
“阳猎户阳猎户!”小哥儿钻出马车来挥手打招呼,“你要回村吗,正好我雇了马车,捎你一程吧。”
背上的人动了动,显然是被吵着了。
阳岑认出了那是村长家的李哥儿李柯,本不想有什么牵连,但又想到林翮醒来以后肯定会闹着不让自己背,可真让他走这么长的路吧确实舍不得,所以搭这位李哥儿的马车回去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谢谢李哥儿了。”阳岑应了谢,背着快要醒来的林翮上了车。
“不客气,”李柯帮忙接了林翮一把,等阳岑进来以后才笑着赞叹,“阳猎户,你媳妇儿真好看。”
“是吗,谢谢夸奖啊。”阳岑坐在另一边,让林翮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
他当然知道自己媳妇儿天下第一好看,只是有的时候还是得谦虚一下。
李柯直勾勾的眼神毫不掩饰地盯着阳岑看,心想这男人哪儿都好,长得好看又壮实,还疼媳妇儿,怎么就害了那种病呢,真是的。
有一说一,阳岑还真被这李哥儿的眼神给看毛了,正当他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上车的时候,对面的人却递过来一个小软枕。
“阳猎户,你给你媳妇儿垫垫吧,我看他枕得不太舒服。”
说到这儿,阳岑才发现靠着自己肩膀的林翮确实睡得不怎么好,眉头紧皱着。
他道了谢后接过软枕,小心地垫在肩膀处,这才搂着林翮继续靠。
“阳猎户,听说你媳妇儿他后爹爹总打他,是真的吗,那你们明天还要回门去吗?”
李柯年纪小,正是八卦的时候,本来他爹是村长,要知道这些八卦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他爹不想让他年纪轻轻就变成八卦郎,所以一直不让他去和别的郎君闲聊,这也就是时候赶上了,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听见这话,阳岑方才还很温柔的表情逐渐变样,说出口的语气也渐渐冷了下来。
“回门是规矩嘛,肯定要回去的。”
李柯接话茬接得特别快,“那你去了可得保护好你媳妇儿,你看他长得多好看,要是被他后爹爹打坏了就可惜了。”
“自然会护着,劳李哥儿操心了。”
村长家在阳岑家前面,马车先停了,李柯本来想让马夫他们送一下的,但阳岑说不远了走回去就行。
下车的时候林翮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的一瞬间却被吓傻了。
“醒了?咱都快到家了。”阳岑先跳下马车,然后伸手去接他。
“这是哪儿啊,我们怎么回来的?”林翮一边扶着他下车,一边问。
李柯站在边上,看见林翮醒了以后就凑上前来打招呼,“林郎君你醒了啊,是我把你们带回来的。”
阳岑嗯了一声,然后解释:“牛车半道上坏了,正好李哥儿回来就捎了我们一程。”
“啊,那真是谢谢你了。”林翮转身去向李柯道谢。
李柯摆摆手说不用客气,站在那儿目送两人离开。
阳岑和林翮挨得挺近,胳膊时不时地就擦一下,想起早上那似有若无的触碰,他打足了气,垂在身侧的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对方的手。
从虎口处交叉,两掌心相握。
“岑哥,你干嘛?”林翮不解,却又没有挣开的意思。
阳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后面的李哥儿看着呢,总不好让他以为咱们俩新婚就不睦吧?”
“可是我们始终要离婚的啊,这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关系大着呢,我跟你说,咱俩要是新婚第二天就冷淡得跟个陌生人似的,别人肯定以为我对媳妇儿不好,那以后你和我离婚了谁家哥儿姐儿的敢嫁给我?”
阳岑故意把事情说得特别严重,吓得林翮好半天没话说,等到那傻孩子终于回过神来后阳岑发现自己的手正被紧紧地抓住。
“岑哥说得真对,我差点就害了你的终身大事了。”
林翮深吸一口气,暗自感慨还好阳岑聪明,想到了这一点,不然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路过刘棉花家的时候他家小土狗正站在院子边上汪汪乱叫,随后便传来了王郎君的骂声:“死狗,也不看看是谁就乱叫,挨着一起住的人都不认识了吗?”
王郎君把狗绳牵着,热情地打招呼:“回来了,上哪儿去了这是?”
“去城里转了一圈,买了点东西,你们吃饭了没?”阳岑问。
“吃了吃了,你们吃没?”
“我们也吃了,在城里随便吃了点。”
“你可真心疼媳妇儿,昨天席上的菜就吃完了?”
村里办席的菜式也不简单,都是平时不怎么吃的,这俩刚办完酒席,不守在家里吃,还跑到城里去吃。
阳岑牵着林翮的手,乐癫了,大着嗓门回:“我心疼我媳妇儿,就想着带他去城里转悠转悠,吃吃那些酒楼里的饭菜。”
这声音大得,像是恨不能让周围的人家都听见。
虽说是做戏吧,可林翮都觉得有些害羞了,扯了扯阳岑的袖子,唤他:“岑哥。”
这话被王郎君听了去,他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林翮,晚些时候去找他玩。
两人到家以后坐着歇了歇,阳岑见林翮累坏了,便说要去给他烧水洗洗。
“你要累了就歇会儿,要饿了就拿柜子里的东西吃。”阳岑叮嘱着,转身钻进厨房起锅烧洗澡水去了。
林翮在屋里转悠了一下,又去厨房看了看,本想去帮忙的,但阳岑说没什么要做的,他也就甩着手出来了,刚走到门口,正巧看见王郎君来了。
“林小郎君怎么站在门口啊,是接我的吗?”
“嗯?啊!”林翮还是有些呆呆傻傻的。
王郎君走上台阶挽着他的胳膊,亲密得很,边说话边往屋里走,“你家那位呢?”
“岑哥给我烧洗澡水呢,”林翮如实回答,“你找他有事吗,我去给你叫。”
林翮说着就要往厨房去,却被王郎君给拉住了。
“你咋叫他岑哥儿啊?他又不是小哥儿郎君的,这么叫他不好。”
“啊?”林翮有些不知所措,他现在太害怕做错事了,听见这样的话直接害怕得瑟瑟发抖,“那我该叫他什么啊?”
王郎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自己的男人还问我怎么叫啊,你想叫客气点就客气点,想叫亲密点就亲密点,像我,我就叫我家那位当家的,其余的郎君们叫自家男人要么叫夫君,相公,要么叫孩儿他爹。”
说到这儿,王郎君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但你知道阳猎户的病,最好还是不要叫孩儿他爹,叫夫君相公什么的最好。”
林翮有些抗拒,他一个直男怎么叫得出口啊,便问:“那我要是不叫呢?”
“不叫像什么话啊,哪儿有两口子过日子还不叫人的?”
王郎君刚一说完,林翮就想起下午牵手时阳岑说过的话。
他想,阳岑对自己那么好,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以后找媳妇儿吧,于是就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叫的。”
“这就对了,”王郎君很欣慰,终于也有轮到他教诲新郎君的一天了,瞄了眼厨房紧闭着的门后又压低声音叮嘱,“我今日教给你的那两个方子,你晚上记得试试,说不定能成呢,到时候你和阳猎户再生个孩子,日子过得美美的,岂不是好?”
林翮羞得脸通红,喘不上大气,好不容易送走了王郎君,他独自一人坐在桌边,许久都还缓不过来。
阳岑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刚烧好水出来拿盆,结果看见林翮捂着胸口很难受的样子,吓了他一跳。
“小河,你怎么了这是?你哪里难受吗?可别吓唬我。”
林翮抬起头,气息微喘,很难为情地憋出一句:“相公。”
阳岑听完,手里的盆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感觉耳朵里嗡嗡的,啥也听不见了。
林小狗:相公。
阳岑╰(*°▽°*)╯:听见没,他说他爱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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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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