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人!”
然而清旖的叫喊声再次打破眼前的平静。
草精手脚并用的爬出,挂在许星河肩头冲沈程泠道:“草忘了,刚刚咬那个,因为他他他,他是金色的!”
什么?
清旖的表述并不清晰,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十分抽象的概念。
但沈程泠就是莫名听懂了什么。
许星河回过头来突然扶着沈程泠的手臂道:“你刚刚是不是在拐角看见了什么?”
沈程泠瞧着许星河的眼睛。
可这是别人的地盘?
那又怎么样?
只是一个对视间,一个不太好的主意就在沈程泠跟许星河的脑子里同时产生。
学好需要很多年,学坏只需一瞬间,许星河打眼瞧瞧四下无人,然后拉着沈程泠的手,那是说走就走。
这个神宫很大,好多块地方七拐八弯,只叫刚进到这里的人们不出一息便迷路。
不过,许星河的方向感似乎就一直不错,于是沈程泠眼前的道路逐渐熟悉,慢慢的,先前路过那条走道也就出现在眼前。
他们停下脚步,离奇的事沈程泠先前见到的小院如今真的只剩一堵墙。
许星河走到前头,伸手摸摸,指节又扣,再回头摇头,这是实心的感觉。
那……沈程泠想了又想,然后轻声道:“不如,我们把它拆了吧?”
尽出馊主意,别人的家啊!
“好啊好啊!”清旖跳起,一下就顺着许星河的衣袖滑溜在地,变回人形,打算砸墙。
然后草精的眼前就剩一片黑,少儿不宜呀,沈程泠捂住了他的眼睛,许星河手中的黄符已经贴上墙。
有些事啊,大人能做,孩子不行,于是,沈程泠捂着草精的眼睛,嘴里喊着口令突然,“清旖,三二一,转!”
草精在黑暗中突然背对身后,很是疑惑:“人?”
沈程泠说:“拆家的事情不道德,但是清旖,只有人不用道德,草要道德。”
为什么?清旖不解,分明眼前重见了光明,可是沈程泠说的……草精觉出了针对!
于是清旖举起只手瞎蹦哒:“草不能跟人睡的,星星能,草不能砸墙的,星星也能!人你是不是更喜欢星星,就不爱草了!”
真是忘了那年大明湖畔!他们刚刚认识那会,清旖记得,沈程泠明明不是如今这样的!
“咳咳咳。”然而,草精的跳脚注定没有人理会,沈程泠干咳一声转头,嘴里搪塞:“大人的事,你不要问。”
嗯?什么东西!
清旖不满,身后小幅度的震动却已消失,没有墙面碎裂的声音,被许星河贴上黄符的那个地方却只是在黄符燃尽时出现了一股类似水面波纹的视感。
是幻术,沈程泠的当下既是惊讶,又是了然,却不料就在这时还未等他们彼此三方谁人在开口一句,沈程泠的搅乱却突然被人攥住,心漏了一拍。
他低头,才瞧见是一抹不知从何而来黑影,像是人的影子,此刻又与他的影子重叠,因而在外表也看不出也多少异常。
只是这会,那与他影子重叠的黑影又从地面钻出,化作实体,那是一只多么苍老干瘦,就似那冬日里随便一条枯枝突然被人披上了人皮的手啊。
“啊!”清旖吓到原地起飞又变回本体,一整只草瑟瑟发抖,趴在了许星河背上。
而更远处的拐角,那些黑影好像逐渐聚集。
“小仙长。”
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在此时空荡的廊上突然响起,传进了他们三人的耳蜗。
“不是告诉过你,来了天山要守规矩,不该去的地方就别去,该跟紧的人就一定要跟紧的吗?”
天山之上多迷障,不过几柱香前的话语还在沈程泠脑海中飘荡,只不过那时与他说那话的人还是张婶。
一个活生生,真诚又质朴的乡里邻居。
“嘭——”
小小的火苗突然在沈程泠脚边炸开,伴随着脚下尖锐的惨叫声,许星河一把将沈程泠拉到身后,哪来的妖邪?敢在这里惑人心智?
沈程泠是生觉出了一副毛骨悚然,果然,下一刻繁杂的声响再次传来,只是,这回已然却是扭曲,可怖,令人生寒。
“啊啊啊啊,星河,你怎么能这样?”
“是啊是啊,我们可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家人!”
“哥哥,你忘了吗?小的时候买糖,我还总不忘分你一颗?”
也不是张婶他们,可这些是谁?
沈程泠茫然,他并不熟悉山海城里的百姓,可许星河熟的,而且他不仅是熟,如今更是在听出点地上的门道,立马从怀中掏出了更多的黄符直接施法:“妖孽!”
怎么可能是叔伯?在许星河眼中人死就是如灯灭,以至于他就是听出了黑影中的熟悉也只觉这邪祟奸诈!
压根就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眼前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大战。
这下人是半点没留手,只炸的眼前那些黑影当场自原地四下逃窜。
嘴里咿咿呀呀不知叫什么。
“哎。”于是沈程泠伸手欲言,最终却也是消失在那一惊一乍的火光中。
“你……慢点啊。”
沈程泠放下手,这下没什么好说的,因是邪祟吧?当是邪祟吧。
他转头,这下知道眼前都是幻觉,于是沈程泠也不在等,手按墙面,心一横,下一瞬整个人直接撞入墙面。
果真,人就很快穿过墙体,走出来了。
眼前的场景又经变化,从外看着的一片小院,可真等人到里间,周遭的一切却是急速扩大。
沈程泠仿若又一下立于一座茫茫雪山之上,四面风雪也大,吹的他只裸.露在外头半点的肌肤都被冻得通红。
只是山顶中央的那几块巨石不变,上头一朵盈盈含苞的植株也是依旧。
巨石旁绕着水流,自上而下呈现出一种假山瀑布的荒诞,可这石块明明不高呀?
沈程泠抱住了自己抵御风雪,怀揣着满心疑惑,步步走近。
不知为何,他好像认出了眼前这株看似陌生的植被,“两生花?”
沈程泠嘴里喃喃半语,然后,风雪更大了。
他上前一步一步又一步,可不知不觉间,分明是在极寒的严冬,沈程泠面上额间的细汗却已争先冒出。
他每上前的一步似乎都比前一步更难,突然,先前华庭兰给他吃下的那颗药丸好像失去了它原有的药效。
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感席卷至沈程泠全身,让沈程泠没有忍住,一个腿软,又向前两步,这回痛感加倍,他直直跪下。
可离着前方,两生花的距离还是那般遥远。
“不要上前了。”
远远的,华庭兰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沈程泠前方,但他又好像是个局外人,双手垂落着站在一旁,目光复杂,似有怜悯。
华庭兰道:“你不是想知道你我为何如此相似?对,因为我便是按你的模样化形,只可惜你我多年不见,以至于这副形体与你也只能有八分相似。”
沈程泠抓着地面的雪,试图爬起,肩上是有千金之担,汗珠滴在雪地里,他勉强道:“我不认识你,也没见过你。”
“不错。”可华庭兰却道:“你没见过我,可我见过你。”
“他是你的机缘!”脑海中的土灵突然喊起,于是天边的风云涌动,这副模样,沈程泠终于恍然,“你是我要找的,最后一个金灵?”
为何五灵中有二灵化形?
沈程泠不知,但清旖为何会咬华庭兰?沈程泠好像知道了答案。
穿心草一直长在木灵之下,清旖究竟为什么能那么快带着沈程泠,甚至是那样直接的拿走木灵?
华庭兰道:“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可你真的一定要回去吗?”
关于回家的这条路,横在沈程泠眼前的艰难就如同……拿木灵是那般,而如今接近两生花更是那般。
可是,沈程泠撑着自己的膝盖颤巍巍起身,“我要我的名字。”他的人生,不是别人手中的木偶,不是非要安排的一切!
雪地上的脚印留下一个又一个,很快,那些原本洁白的脚印坑里缓缓留下些许的红痕。
不知为何,沈程泠心头有种预感是两生花重要,以至于他没有一开始去接近华庭兰,而是选择不断的前行。
“或许你的选择是对的。”华庭兰皱着眉眼又叹气,“如果你拿到了两生花就会知道一切的故事,可是,拿到花的那天就要背弃从前的生活。”
就是丢下这里的一切,华庭兰说不上沈程泠的这种选择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但是他可以说,那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于是他干脆对沈程泠喊道:“沈公子,拿到两生花,再集齐五灵,你就可以直面天道,回到过去,就是你闭眼的那一刻,但同样,你也要记住,机会只有一次,回家的门,只会为你开这一次!”
你要不要走?
你应该做好属于你的选择。
华庭兰的话一字一句全被沈程泠收入耳中,那这花他是一定要拿了,回到闭眼的地方,那就是18岁,他日思夜想的家乡。
“沈程泠!”
远远的,直到他的躯体脱力,就连耳畔都只剩下嗡鸣,沈程泠突然听到身后一句叫喊,但那一刻他又没有回头。
沈程泠咬牙坚持着,视线逐渐昏暗,直到他再也坚持不住,向后一倒,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华庭兰见状摇了摇头,果然,他就知道一次不行。
这条路,就像是修仙之人要他的那条天梯一般,从一开始的困难重重,到中途的逐渐修行,最后总会踏上巅峰,只是时间的长短,以及意志的磨练。
可是,沈程泠就不一样,在他身后应当还有别的牵绊,于是华庭兰张口想说,但许星河的剑锋已经指向了他的咽喉:“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许公子。”华庭兰因此后退半步,他可实在不想跟许星河对上。
因而直言:“沈公子要前头石缝里的那朵花。”
许星河闻言看去,在他眼中的小院就只是小院,在十缝中顽强生长的白花也仅仅只是一朵好看的花而已。
于是他抬手,眼看要摘,但下一秒,“许公子!”华庭兰终于急了,一步上前挡住许星河道:“花要沈公子自己摘了才算数,有些机缘也是,他人相帮无用,除非你想用这样的方式直接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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